书城文学荒凉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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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思想自传略述

我上小学时,大概是二哥出车祸住院那年,我应该是十岁左右,走在去医院探望的路上,突然直观到宇宙整体。神秘经验不可言诠。尤其记得当时我穿着凉鞋、白衬衫。从小我就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哭,邻居从来没看见我笑过,哭时只是流眼泪,不出声,“吧嗒吧嗒”地掉金疙瘩,哈哈!自己玩泥巴。我总体上也是个合群的孩子。应该说,此后我一切智慧、文化上的努力,都是为了回到那一个上午,回到那神圣“整体”中去。

上大学时,我对印度智慧感起兴趣,在西安读本科时即已通读《奥义书》《神圣人生论》,且以《太阳七章》的三千行长诗了结了对印度智慧的喜爱。我记得写完长诗,从阶梯教室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全身发抖。我也对道家、儒家学说有兴趣,研习庄子,此间亦开始涉猎中西文论,《文心雕龙》、司空图、钟嵘等人的著作。海德格尔、尼采、叔本华是我们那茬大学生的必读。20世纪80年代中前期,四川人民出版的《走向未来》丛书对我影响很大,很多思想还是从那里汲取的。如《GEB——一条永恒的金带》《现代物理学与东方神秘主义》等。大学时代另一个重要的思想来源,是科学哲学和科学方法论,波普尔等。要知道,我的本科专业为“计算机软件”,仅数学就学了五六门。严谨的逻辑思维训练,为日后从事学术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视野之宽、吸收能力之强,远非中文系出身之学者可比。我常戏称自己为“饕餮巨怪”。

大学毕业后,我有几年对佛学着迷,尤其是禅宗,池田大作、铃木大拙等,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前期。我曾有皈依的打算,但发觉佛家与自己精神气质不相吻合,于是放弃,只作为知识的参照。1990年前,在车辆厂的宽松环境中,我大量地研读了西方哲学、美学、心理学、社会学著作。以至到2004年考文艺学博士时,两门专业课均无需复习,而是整天玩一个叫做“魔法门之英雄无敌”的游戏。其实也没有办法复习,范围太宽了。1989年开始系统地翻译英语系统的诗歌,将阅读理解练了个精通,考博士时也是没有复习,临时找个六级题做了做,对对答案,差不多没啥错误,就那么去考试,结果外语分数名列前茅,哈,牛吧!

1994年,确立客观化诗学之思想基础,并完成诗歌文本上的实践。每每以超高智商测试汉语诗歌的心智成熟度,结果可想而知。也不失望,而是时有如来佛观照孙猴子于掌心那般的快感,老顽童一个。

进入新世纪,诗境日趋辽阔,心态从容镇定,视世界为无物之阵。诗学探索又有新的长足进展。然而我认为当代汉语中最优秀诗人,如黑大春、周伦佑者,亦无力窥其顶巅。如,大春作为我诚心喜爱的兄长,也将我的“本体论忧郁”作庸俗化理解;如,伦佑作为我诚心尊重的兄长,看不到我新世纪诗学的增长,仅仅理解到我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的“对抗”诗学为止,对其后更为重要的进展视而无睹,可见其局限。

近年我觑破朦胧诗、欧阳江河、周伦佑、“知识分子”(其实大多成员仅具备本科教育背景,知识容量甚至比不过爱读书的本科生)之“观念写作”的致命硬伤。对“日常生活派”写作之神性维度缺失而导致的欲望化、肉身化,我心存悲悯。对“泛神性写作”之庞杂的社会宗教有机体在诗学移植上的幼稚与天真,对其希腊郊区农民式的朴实,我存同情之理解。对狭义“信仰书写”重蹈中世纪神学婢女之覆辙的狭隘化,我甚为忧虑。

经过对印度哲学、中国传统智慧、希腊思想、基督宗教理念等中西方思想资源的深入考察与比较研究,我选定基督教为唯一的真理之路,建立“超教派和非教会性”思想体系,以期为人类寻觅救赎之途。勇则勇矣,仍自知失败为必然,然生命不息,探索不止,此为大勇。使徒流徙人间,使命系于一身,无可推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