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命运之轮(下)
22224200000005

第5章 大战前夜

那一年的雨,是从契伦巴伦移营后的第二天开始下起来的。在一顶白色的大伞下,斯特朗穿着一身轻灵的白衣,背着双手,站在关口的城墙上,神态潇洒地望向远方。

“报告将军,蒂卡尔人的军营,现在已经完全移到了山上。”一个探子此时刚刚从关下冒着雨飞奔上关,一面擦着额角的雨水,一面大声报告道。

“哦,我知道了。”他说到这里,又继续吩咐道:“你再去森林中侦查一番,看看有无蒂卡尔人的埋伏。”他又顿了顿,特地嘱咐道:“契伦巴伦老贼诡计多端,你务必仔细察看,不许有任何疏漏。”

那探子答应一声,然后转身下关去了。

“大将军,”此时身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他身后叫道:“契伦巴伦老贼现在刚刚移完营寨,立足未稳,我们若是此时出击,定能大获全胜。”

斯特朗缓缓回转过头来,平静地问道:“于夫罗将军,你背上的伤,现在已经痊愈了吗?”

于夫罗当即拍拍胸脯道:“那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早就完全好啦。大将军若有差遣,于某即便可以出战。”

斯特朗却是摇了摇头,道:“契伦巴伦老谋深算,移营之事又是头等大事,怎么可能冒冒失失,毫无防备?我们还是等探子回来,回报了前线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吧。”

于夫罗无奈,只好退了下去,恨恨地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一脚。

斯特朗却依旧平静地望着关下,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道:“于夫罗将军,我料定正午之前,探子一定会发现蒂卡尔的伏兵,你敢不敢和我赌一赌?谁若是输了,便要请客吃饭。”

于夫罗好奇心大起,登时上前道:“这个赌我和你打定了。”说着伸出手掌来,要与斯特朗击掌。

斯特朗伸手与于夫罗击掌,脸上依旧带着那一抹自信的轻笑:“到时候将军输了可莫要赖账啊。”

两人说罢,都默默地站在城头,看着远方,心中各怀心事。

过不了多久,探子就又跑了回来。

“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埋伏啊?”于夫罗耐不住性子,向前踏上一步,问那探子道。

探子喘过了几口气,这才说道:“蒂卡尔军营周围的两处密林中,果然都埋伏着蒂卡尔的军队,契伦巴伦还安排了弓弩手,藏在森林之中……”

他还没说完,便听斯特朗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啊,于夫罗将军,这场赌,你输了。”

于夫罗瞪着眼睛,继续不信邪地盘问着那探子。但斯特朗却是十分潇洒地转过身去,道:“我还有一些军务要去处理,就先走一步了。这个赌不过是戏言罢了,将军不必当真。”

说着,他的一抹白衣,便消失在了城楼的边缘,只留下于夫罗的小声嘟囔:“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见识……”

在帕伦克进入雨季的时候,纳兰永的天空,也一样被阴云笼罩。只是这里的雨却并没有帕伦克那边猛烈,但这种下一阵子停一阵子的雨,也足以阻碍大多数人的出行了。

但是纳兰永人的行动显然不会因这样的雨天而停止,部队的暗中调动反倒是越来越多。

而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却是那王府中相貌丑陋的柔弱女子。

此时,她正在书房中的桌案前,默默地听着接二连三的各处军队的调动情况,时而用笔记录着什么,但是她的面庞,却始终平静如水,似乎看不出任何慌张,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贝拉姑娘。”门外忽然传来了这样的一个呼唤,声音颇为威严,与刚才那些轻声的招呼并不相同。贝拉闻声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门口,彬彬有礼地道:“王,你来了?”

卡特缓步走进,走到了贝拉坐着的桌案前,随口问道:“最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啊?”

贝拉也不站起,依旧静静地坐在桌前,答道:“事务虽然繁杂,但是我还算能应付。”

卡特目光中微微有光芒闪烁,道:“帕伦克那边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贝拉并无惊讶之意,只是淡淡一笑道:“您是说契伦巴伦移营的事情吗?”

卡特反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贝拉答道:“契伦巴伦大军出征,一路上连战连捷,本来是一个一举吞并帕伦克的最好机会。但现在因为雨季,进军被阻止了,对于蒂卡尔的士气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顿了顿,又说道:“何况现在帕伦克的新主帅十分镇定,不卑不亢,想必是胸有成竹,心中早就有了破敌的办法了。”她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平视着卡特的脸庞,道:“王,我已经暗中调遣小侯爷带领精兵五千,从小路迅速赶往前线,一旦双方战斗进入白热化,便立刻可以把郡主解救出来。”

“已经?”卡特当时就吃了一惊,急道:“贝拉姑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让我去啊?乌兰蒂毕竟年轻……”

贝拉却依旧平静,似乎早已经预见了这一切,缓缓地道:“王,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卡特此时已经心急如焚,被这个叫做贝拉的女子弄得摸不着头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救出海伦更重要呢?”

贝拉却是淡然一笑道:“王,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安排得周全了,绝不会有任何差错,您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以了。”

卡特虽然仍旧担忧,但是也知道贝拉的性子,若是她不肯说的事情,逼迫也是无用,便道:“贝拉姑娘,但愿一切不出你的所料。”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蒂卡尔大营。

天才刚刚有了一点光亮,契伦巴伦便已经起了床,坐在帐中,一只手拿着碗,正在吃着早饭。

“陛下,努尔大人有奏折要呈给陛下。”

契伦巴伦眉毛一挑,道:“拿过来。”

立刻有内侍快步走上前来,将奏章恭恭敬敬地递给契伦巴伦。

契伦巴伦一只手接过,然后轻轻地展开,铺在桌案上干净的地方,便读了起来。

谁知读到一半,契伦巴伦忽然勃然大怒,忽然拿起奏章,狠狠地扔在地上。

内侍吓了一跳,契伦巴伦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地大发雷霆了,不由吓得胆战心惊,不敢吱声。

此时,萨沃正好有事情要找契伦巴伦汇报,此时见状,便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把奏章捡了起来,大致地看了看。

契伦巴伦看着萨沃,道:“萨沃,那魏斯在我刚刚说完不许再劝之后,居然还敢继续胡言乱语,为何还有这么多人给他求情?”

萨沃颇为小心地走到近前,道:“陛下,努尔大人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啊。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若是陛下这样处罚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恐怕会伤了天下的人心啊。”

契伦巴伦听了萨沃的话,一时愣了片刻,但是还是道:“人心固然重要,但是我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在我面前如此目无君主,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今日若是不加惩戒,日后还成何体统?”

萨沃抬起头来,道:“陛下说得不错,这规矩是一定要立的。但是惩戒魏斯,也可以先用别的方法,陛下,您看要不先把他贬为庶民,再让他戴罪立功如何?”

契伦巴伦听罢,一时觉得心烦意乱,挥挥手道:“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萨沃见他不悦,不敢再说下去了,默默地低下头去。

契伦巴伦目光一扫,扫过萨沃脸庞,声音微微缓和了一些:“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来专程找我的吧。”

萨沃抬起头道:“陛下,臣这次过来,是来和陛下商量粮草之事。”

契伦巴伦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们离蒂卡尔已经很远,补给线拉得太长,粮草之事,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萨沃说道:“以现在军中的粮草,虽然还够半年之用,但是臣担心半年之内仍然无法打败帕伦克……”

契伦巴伦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大雨滂沱,道路阻塞,你去调些兵士,把道路疏通,争取早日把让道路畅通。”

于是,契伦巴伦便命令萨沃带兵去疏通道路,并且另派次子马德拉蒂回蒂卡尔坐阵,督运粮草。

转眼间,便已是过了一月有余,雨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每日依旧是从早上露珠尚未消散时便开始下雨,直到晚上月亮升至半空时,仍旧不见停歇。

这鬼天气,当真烦人。

不止是蒂卡尔人,就连固守在泰瑞克关中的帕伦克将领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们纷纷来到了斯特朗的府上,要求他即刻开关出战。

斯特朗已经一连几日将这些将领一一劝回,但是他们的热情却依旧丝毫不减。这一日一早,斯特朗的门前又是充斥着各种吵闹声,其中嗓门最大的,就是于夫罗了,只听他大声叫道:“如今连月大雨,水已经没到了脚脖子,若是继续下去,我恐怕非要成为鱼虾不可了。”“大将军前怕狼,后怕虎,整日只知道闭关死守,何时才能破敌?”

斯特朗却始终没有回答。

但在众将领吵吵闹闹之时,忽然只听远处有人叫道:“肃静!陛下派使者来前线慰问了,使者现在就要去面见斯特朗大人。”众人听了,这才肯让出一条道路来。

使者的车缓缓驶了进去,然后斯特朗府的大门,就又紧紧地关闭了。

过了许久,门才再一次打开,有侍从引着众人道:“各位将军,现在使者大人正在大厅,你们若有什么话,便到大厅上对他说吧。”

众将领都加快了脚步,走到厅上时,便远远望见一个青年书生与一个中年人坐在厅上,两人正说着话,看样子说得甚是开心。

“哦,昆西大人。”斯特朗此时站起身来,对使者昆西道:“烦请使者大人回去与陛下报知,现在众将都希望出战,还请陛下下达圣旨,我也好带兵出战。”

众将领听斯特朗的话,似乎他也对于出战迫不及待了,当即个个情绪激昂:“我们都愿意同敌人决一死战,决不做缩头乌龟!”

昆西缓缓站起,施礼道:“各位将军的话,我一定会如实反映给陛下的。”

斯特朗此时也站起身来,对昆西道:“昆西大人,一切拜托了。”

昆西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两人说话时眸子偶然闪现出的光芒来。

昆西来去匆匆,不过十日,便又回到了泰瑞克关前线。斯特朗闻讯,立即率领诸将,到关口迎接。

昆西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缓步走到众将领中间,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读到:“帕伦克王有命:蒂卡尔军士气正盛,又正好是阴雨天气,不是作战的良时。故诏令诸将:在雨季结束前,谁也不许妄自出战,违者军法从事。”

众将领听罢,个个泄气,但毕竟有白纸黑字的圣旨诏令,当下谁也不敢再多言了。

待得众将散去,在关口中的密室里,只听两个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昆西大人,这回真是多谢了,若是没有你的这道圣旨,我恐怕就没法说服众将了啊。”

“斯特朗大人,你不必谢我。若不是陛下力排众议,坚持信任于你,我也没有办法啊。”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小到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蒂卡尔大营,气氛却显得沉闷许多了。

士卒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绵绵细雨中的日子,毕竟在高出地面许多的山上,比被水淹没到膝盖的平原上要好得多了。

这一日,契伦巴伦的大营外,站着一个中年将领,他手摁长剑,默默地站在营外——他没有打伞,而是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直到把他的衣衫完全打湿了。

他在等契伦巴伦召见他。

“努尔将军,快请进去吧。”终于,有一个侍从从营帐中探出头来,叫努尔进去。

努尔伸手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好在他身上的盔甲还算厚实,挡下了绝大多数的雨水,才让身上的衣服没有完全湿透。

他缓步走进,抬眼处,正看见契伦巴伦坐在桌案前,一如往日地批着奏章。他此时听见脚步声响,抬起了头,看向帐外道:“努尔,你来了啊。”

努尔走到桌案前,向契伦巴伦施礼道:“努尔见过陛下。”

契伦巴伦看见努尔身上还挂着的几点雨滴,问道:“你刚才一直站在营外,没有打伞吗?”

努尔答道:“陛下,臣以为陛下很快就会召见,所以就没让随从拿伞出来。想不到这雨居然越下越大,要不是我身上的盔甲厚实,恐怕就已经湿透了。”

契伦巴伦当即吩咐手下道:“努尔将军的身体要紧,可绝对不能因为感冒发烧了,来人,拿毛巾来给努尔将军擦擦身上的水。”

立时便有两个内侍拿着毛巾来,在努尔身上雨水淋过的地方擦拭。

努尔待得内侍擦拭完毕后,深深下拜道:“陛下大恩,臣受宠若惊。”

契伦巴伦伸手扶起道:“你我君臣多年,我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吗?这些繁文缛节,你且先放在一边。”

说着,他拉过努尔,就站在他的椅子身边,道:“现在阿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努尔答道:“陛下,现在正是雨季中雨势最大的时候,不宜出兵,臣已经把所有正在围攻阿隆的部队撤到了附近的高地上,只等雨停,便可以进兵了。”

契伦巴伦点了点头,却是又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该当继续留在那边,为何又要立刻赶到这边来?”

努尔的眸子中似乎一丝光芒一闪而过,只见他深深向契伦巴伦施了一礼,道:“陛下,臣这次前来,的确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求陛下。”

契伦巴伦抬起头来,看着努尔,道:“你说。”

努尔道:“陛下,魏斯大人虽然说话的时候不当,但是毕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真心为我们蒂卡尔着想的忠臣啊,陛下您能不能先把魏斯大人从牢房中释放出来,若是他言行之中,再有不妥的地方,您再责罚他不迟。”

契伦巴伦眉头一挑,道:“原来你专程跑来一趟,就是为了给这个人求情!此人在我刚刚公布命令之后,故意触犯,如此无视国君权威之事,我岂能容忍?”说完,他一挥袖子,道:“何况他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于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你不必再劝了。”

努尔低下了头,施礼道:“若是陛下觉得不该放人,那臣就不再多言了。”说着,他便要退出营帐去。

“等等,”契伦巴伦忽然叫住了努尔,叫内侍拿过一件雨披来,亲手给努尔披上道:“你披上雨披吧。外面现在下着雨呢。”

他一面给努尔披上雨披,一面又说道:“再过一阵子,雨季也就要结束了,你也就别着急回那边前线了,正好我这里也需要人手,你就留在这里帮忙吧。”

努尔默然,片刻后点了点头。他和契伦巴伦君臣多年,两个人经常分兵进击,相互信任,最终总是能取得胜利。而这一次,契伦巴伦似乎失去了以往的信心,以至于他把自己留在了身边。

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我吧。努尔心里想。

既然他需要我,那我就一定要给他信心。他这样对自己默默地说着,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契伦巴伦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微微一笑,向对方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眼见这个漫长的雨季便要结束了,双方都在做着最终的冲刺,准备为这一场大决战做好充分的准备。

波波尔自从收到那封信以后,心情便好了许多。格查尔在心中告诉波波尔,纳兰永部队已经悄悄向前线移动了,甚至在帕伦克军中,也有卡拉克穆尔的人物潜伏在其中……波波尔所要做的,仅仅是在乱战中,找到纳兰永或者卡拉克穆尔部队,就可以脱身了。

可是尽管收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波波尔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

他腾地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四下张望,却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他静下心来,侧耳细听,忽然只见才发现了真正的原因所在。

今天没有下雨!

自从进入雨季以来,几乎每天的夜里,都会滴滴答答地下起或大或小的雨来,而今天,自从天黑以来,根本就没有下过一滴雨。

波波尔坐在床边,细细回想,这才想起,原来从雨季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雨季一般在两至三个月长,照这样看,现在已经到了雨季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帐外有人很是慌张地叫道:“不好啦,帕伦克人攻过来了!”随即兵器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和人的喊杀声、惨叫声不住传来。

波波尔立时警觉,匆忙套上外衣,提起莎拉维尔,便投入到了战斗中去。

打了没有多久,波波尔便发觉,帕伦克的士兵大多不是年迈便是年幼,似乎主力并不在其中,而蒂卡尔军又早有准备,所以很快便把帕伦克击溃。

“波波尔。”只听见一个声音在招呼自己,回头看时,见契伦巴伦和马丁、海伦娜等人正站在高处,正在观察战局。

契伦巴伦并没有穿正装,只是穿了一身黑色外衣,披了一件披风,就在前线观战。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衣人,用黑布蒙住了脸面,看不清本来的面目来。

那人见波波尔都看向自己,转身默默退了下去。

契伦巴伦待波波尔走进,抚着他的背,指着远方道:“帕伦克人想要趁夜劫营,这等小伎俩起能瞒得过孤?现在他们已经被我们四面包围,败局已定了啊。”

他正说着时,忽然只听见前方的蒂卡尔士兵忽然开始欢呼起来,契伦巴伦抬起头来,望向远方道,伸手指着那个方向,对马丁道:“马丁,你快看,你努尔叔叔把敌将给活捉回来了。”

波波尔也顺着契伦巴伦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努尔神威凛凛,手中提着一名敌将,正在向契伦巴伦的方向走来。

努尔将俘虏到的敌将杜洪掷在地上,命令手下收监,而后走上前来,道:“陛下,今夜既然已经获得大胜,那我们下一步如何进军呢?”

契伦巴伦豪情万丈,当即道:“现在雨季也快要结束了,我们不如乘着这一场大胜的威风,重新把营寨移到山下去,然后一举击溃帕伦克人,夺下泰瑞克关!”

在众人酣畅的大笑中,海伦娜敏锐地注意到,那个刚才和契伦巴伦在一起谈话的神秘黑衣人,已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再寻不到一点踪迹。

此时,谋士萨沃说道:“陛下,现在我大军九十余万,都屯驻在山上,如果要移营山下,恐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况且山谷狭长,移营实在不便……”

努尔此时也道:“陛下,据我观察,这一次帕伦克人的士兵,大多都是老幼残兵,绝非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对方肯定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尽遣主力,如果敌人主力尚在,拿下泰瑞克关,恐怕不是很容易……”

契伦巴伦忽然打断了努尔的话道:“努尔,你过虑了。帕伦克主帅斯特朗只是个年轻的书生罢了,从来没有带过兵,如今连遭败绩,已经胆战心惊,不敢出战了,我们此时不趁势进兵,更待何时?”

他顿了一顿,又道:“萨沃说的话倒是有所道理,我打算扎下三个大营,一个位于最接近关口的一个三岔路口处,是前军大营,驻军二十万;第二个位于山谷入口处,扼守山谷咽喉,是中军大营,驻军五十万;第三个位于通往阿隆的路口处,可以继续围攻阿隆,是后军大营,驻军二十万。这样三个大营呈一字形,有利于进攻,可以一举破敌。”

努尔听罢,立时道:“陛下三思,如果这样部署的话,敌人如果利用山上繁茂的树木,施用火攻,我们的部队呈一字形,正好完全被堵在山谷中央的低地里,根本无路可逃啊。”

契伦巴伦又是哈哈一笑道:“你实在是太胆小了,若是按照你这样打仗,何时才能统一天下?斯特朗小儿本就胆小,如今已经根本不敢出战,只知道闭关死守,哪里敢来放火?我们只管继续进兵就可以了。”

努尔长叹一声,还要再劝,契伦巴伦却是道:“你不必再劝了,我看后军围攻阿隆时日已久,你还是回阿隆那边监军吧。”

努尔再想说什么,契伦巴伦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你等天一亮,便即出发,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我已经用兵多年,早就通晓兵法,对付那个斯特朗小儿绰绰有余。”他说到这里,心中得意,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萨沃上前道:“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应该统领全军,掌控大局,都督前军攻城的任务就请先交给我吧。”

契伦巴伦点头道:“难得你肯为我分忧,你明天一早,就带着前军,去扎营下寨去吧。”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可一定要把斯特朗小儿给我生擒活捉!”说着又是笑了起来。

波波尔望着契伦巴伦的得意表情,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