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经理正坐在办公室喝茶,突然有人来按门铃。经理开门一看,门口来了一位满脸横肉的大胡子。
“请问,你是银行经理吗?”大胡子很有礼貌地上前询问。
“你找我有事?”经理不认识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海盗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我叫陈艺谋。”大胡子满脸堆笑地伸出双手。
“你真是电影导演?!”银行经理既感到意外也有点怀疑。
大胡子连忙从兜里掏出证件,递给银行经理。他脸上的疑惑马上消失。“你真是电影导演陈艺谋!”银行经理惊喜地叫了起来,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热情地把大胡子拉进办公室,又是递烟又是倒茶。显然,他对电影导演非常感兴趣。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位出色的电影演员。你想想,在电影中扮演各种各样的人物和角色,该是一件多么光荣而吸引人的事。”银行经理夸张地闭上眼睛,露出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经理先生,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准备拍一部名叫《银行大劫案》的电影。”大胡子导演投其所好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经理突然从办公椅上蹦了出来,继续说:“我的确很有表演天赋,念大学时,我就演过不少话剧,在全校上下还有小名气呢!请问导演,事隔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打听到我下落的?”
“很抱歉,尊贵的经理,我这次来找你,不是来找演员的,而是想借你们银行这块场地拍场电影。”
银行经理闻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大胡子见状,连忙补充说:“不过,像《银行大劫案》这么一部气势恢宏的电影,完全可以让你客串一个角色的。”银行经理见有转机,立即来了精神,探过头问:“那你看我演见义勇为的警察还是演穷凶极恶的歹徒?这两种角色可都是我非常擅长的。”大胡子想了想,说:“你还是演银行职员吧。不过,你这个角色和普通群众扮演的职员不同。到时候穷凶极恶的劫匪会用枪指着你的脑袋,逼着你开保险柜,从保险柜里掏出一沓沓的钱放进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大麻袋里。你在影片中演一个很听话的人,劫匪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哦,这可是一个不怎么光彩的角色。”银行经理想讨价还价。
“可这绝对是一个上镜率很高的角色,放映时间最少有五六分钟呢?”大胡子导演保证。
“我想也是,一个演技好的演员应该什么角色都能演出彩来的。导演先生,到时我要让你看看,我的演技绝不比任何主角演得差。现在你可以谈谈你们影片对我们银行的要求,我会让全体职员绝对服从导演安排的。”
“到时候,我会带来一名摄影师和五名反角演员,他们都是用面罩蒙脸的劫匪。另外还需两名警察,这两名警察都由你们银行两位保安饰演。不过,他们一出场就被蒙面劫匪给打死了。到时,你可以安排几个客户,客户不能太多,几个就可以,他们在里面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就行了。劫匪不会理他们,劫匪主要是冲你来的,你装成哆哆嗦嗦的样子打开门,一定记住。”
“我知道,会有穷凶极恶的劫匪用枪指着我的脑袋,逼我去开保险柜,打开保险柜以后,我就掏钱往他们准备好的大麻袋里放。那得准备多少钱,全部都用真钱吗?”
“为了逼真,当然得用真钱。千万别用一张假币,到时候你和钱都得拍特写镜头呢!”
“我尽力而为,把所有的钱都调过来直到你们拍完戏不再需要时为止。其他职员呢,怎么安排?”
“他们吓得面如土色,有的呆若木鸡,不能反抗,不能影响抢劫和劫匪演员的情绪,这一点千万记住,因为有枪指着。我不想一开场就死太多的人。把钱塞满麻袋后劫匪就开始撤退,直至歹徒全部上了一部白色面包车离去,这场戏才结束。当然,车还会开回来,把钱还给你们。”“聪明的导演,你不觉得这样抢劫太顺利,缺乏警匪打斗的悬念会失去很多观众吗?”银行经理不无担心。
“经理先生,这是影片中的开头,死两位警察够判死刑的啦。鲜血淋漓的大场面还在随着剧情发展呢,在你们银行能把这个惊心动魄的片段拍好就足够看了。这仅仅是前奏和伏笔,演绎下去就会越来越精彩。记住,我们下午两点半准时带人马过来,人一到马上开拍,我不想拖拖拉拉影响我们的计划和进程,希望不要惊动太多观众,他们很容易制造麻烦。”
“好的,除了银行职员,我不向外透露半点消息。”
“这样最好,如果合作顺利,我们可以免费在片尾打上你们银行的字幕,当然,你的大名也将在演员表中排在醒目位置上。”
“太谢谢你了,导演先生,我现在就尽力安排好一切。”
显然,银行经理对电影导演最后的提议感到十分满意。
吃完午饭,银行经理早已把银行内外一切都按导演的意思安排得妥妥帖帖。银行职员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感到激动万分。对常年埋头数钱的会计们来讲,这比过春节还令人兴奋。他们一辈子看了无数部电影,自己上镜头被拍成电影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两点半整,一辆白色面包准时停靠在银行大门外。路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胡子便带着一位扛摄像机的家伙和五位蒙面人出现了。银行经理一声令下,职员们各就各位。他本准备跑出去和导演打声招呼,再具体落实一下自己的角色问题。不料两声枪响,门外两位由保安扮演的警察因为没听导演安排制造障碍而遭枪击,应声倒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未经他同意就开拍这令银行经理对大胡子导演很不满意。但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匆匆返回银行待命。此刻,他手下的职员男的个个修饰得油头粉面,女的人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等待着上镜。
在大胡子的指挥下五个蒙面劫匪势如破竹,很快就杀到银行窗口,银行经理修饰停当早早守在门边,专等劫匪进入。
“你们赶快冲进银行!”大胡子一声令下,然后靠在窗口轻轻地对门后的经理说:“经理先生,赶快开门!”当然,在枪口的威逼下,银行经理夸张地哆嗦着把厚厚的防盗门打开。领头的蒙面劫匪用力一脚把门蹬开,用枪指着银行经理的脑袋吼叫道:“快打开你们的钱柜,统统打开!”细心的经理转身时发现,用枪指着他脑袋的劫匪手有点微颤。他不由得暗暗感叹:“职业演员就是职业演员,哆嗦都表演得那么逼真那么到位,一看就有职业水准。”为了表演出最高水准,他一改夸张的哆嗦,模仿起持枪歹徒的微颤。按原定计划他掏出保险柜钥匙,并帮助劫匪往麻袋里装钱。银行其他职员没戏,但也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溜走,他们尽量向摄像机靠近,搔手弄姿,无病呻吟。
五个劫匪每人装满一麻袋钱,慌慌张张背起来就往外撤退。导演和摄像机紧紧追踪指导拍摄。这时,银行经理突发奇想,愣了一会儿也追了出去,并冲着大胡子高喊:“导演,你让摄像机再给我拍一个奋不顾身按响警铃的镜头吧!”银行经理刚刚追到门外,白色面包车一溜烟地载全体摄制组人员跑了。这时,他发现了门口由保安扮演的两位警察仍直挺挺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满是鲜血。经理一看就来气,用脚狠狠地踢了踢他们,说:“装什么死,戏早就拍完了,起来吧!”奇怪的是,两位保安一动也不动。他探下身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两名保安真中枪被打死了。这时,他才猛然惊醒,大惊失色地往银行里边跑边叫:“抢劫,抢劫,快报警!!”“经理,戏早就拍完了,你怎么还在表演啊!”职员们异口同声地朝银行经理喊着。
当然,故事讲到这儿并没结束。后来,抢劫案告破,银行经理也被逮捕。大胡子导演一口咬定,银行经理就是这起抢劫案的幕后主谋,在法庭上,他是这么陈述的:“各位法官各位陪审员,你们想想,如果银行经理不是主谋,天下哪有这么容易抢的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