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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床觞

日本鬼子进村后,并未烧杀掠抢,而是一反常态,把村人们赶到禾场上,三挺机关枪面目狰狞地对准几百号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幼。

板本归田皮笑肉不笑地讲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只要你们交出赵胄,我立刻放了大家,怎么样?”

人群鸦雀无声,板本归田讨了个没趣。他不急,反剪双手,在那里踱来踱去。

赵胄乃赵匡胤之后裔,生性怪癖,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厌恶官场,淡泊名利,潜心家具尤其是床之研究,手头有许多珍贵文物,哪样都价值连城。

板本归田亦是家具收藏家,对中国的家具颇有研究,出版过家具研究的专著。他到中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多方打听赵胄的下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如愿以偿。

板本归田如获至宝,率领手下火速出来,团团包围赵民村,不料,却漏了赵胄。

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板本归田大怒,命手下驾起了机关枪,欲对乡亲们下毒手。

说时迟,那时快,赵胄从天而降,站到板本归田面前。

板本归田没有食言,撤了机关枪,放了老百姓。

赵胄冷笑着带领板本归田一行人至家。

看罢那一张油漆斑驳,其貌不扬的老旧家具,板本归田怒发冲冠,抽出腰刀,架到赵胄脖子上。

赵胄面不改色,横眉冷对,轻轻地拿下寒光闪闪的腰刀,来到家具前,变戏法似的鼓捣了一会儿,那家具转眼间与先前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左右两幅图:《韩熙载夜宴图》、《村童闹学图》,更是煜煜生辉。

板本归田看得呆若木鸡。

赵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板本归田独自一人欣赏到手的“猎物”到深夜。不知不觉中,板本归田和衣倒在床上。

东方现出鱼肚白之时,板本归田房间突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板本归田和床化作了灰烬。

此时,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两挑夫抬着雕有《蟋蟀图》和《奉千七星图》图案的清式家具,向前而去。

后面羽扇纶巾之人,正是赵胄。

(载《小小说月刊》200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