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奴隶社会,也似乎没有马克思著作中所界定的可以被随意买卖的奴隶,但有令人驱使的奴婢。西夏社会,也有被迫的与自愿的奴性存在。
公元1183年,西夏官方修了《圣立义海》,将国民分为九等。最下等的是奴婢。
《圣立义海》对奴婢是如此界定的:“不解礼仪,昼夜思财,愚暗无智,未解德性。善恶痴迷,腥心浊俗。常思吝啬,视财如命。善恶颠倒,美丑混淆,不知羞耻,不尊长老。与亲不协,常损亲人。大小不分,凶吉不察。不敬父母,怯懦糊涂。昏聩愎慢,出语疯癫。如此等等,谓之奴人。”这些话挺通俗直白的,不用解释。
《圣立义海》对奴人奴婢的界定,是以道德为标准的。
如果抛却了阶级的眼光,西夏官方对奴人的定义是有一定道理的。存在决定意识,这是马克思主义原理,西夏人好像也悟出了其中的联系。因为贫穷,没有可靠的生活保障,所以在道德的修炼与遵循方面,就有难度;因为贫穷,难以接受教育,是非界限、善恶界限、美丑界限、荣辱界限等等就不是那么清楚,或者稀里糊涂,或者半清半楚,或者正好颠倒。以人的经济地位界定人的道德水平,以人的道德水平表述其经济政治地位,似乎可以成立。
当然,阶级观念是不可以抛却的,意识也是有相对独立性的,《圣立义海》中所列的奴人的种种特征,并不都表现在奴婢身上,包括许多上等人,甚至皇帝皇族,也有。有些甚至比奴婢表现得更为强烈。比如视财如命,善恶颠倒,美丑混淆,不敬父母等等,在某些有金钱有身份有地位有头有脸的人身上,表现也特别的突出。西夏如此,中原也如此;古代如此,现代亦然。
我以为,西夏所列的奴人标准,其实是古今一贯的小人的标准。
人是可以被分为君子和小人的。
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是优点缺点并存的人,或者说是优点缺点都不突出的人,但一小部分处于两极,一极为君子,一极为小人。西夏官方所修之《圣立义海》中,对于奴人的界定,恰好是为小人画了一幅素描。当然,小人要比“奴人”更甚,劣性劣行更多,比如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察言观色,两面三刀,挑拨离间,诬告陷害,出尔反尔,看人下菜等等。但这些东西,严格地讲,西夏人已讲到了,只是说得不十分明白而已。
西夏人常被人看成蕃人、夷人、狄人之类,以为是原始的,落后的,愚昧的,野蛮的。事实上,西夏人一点也不比中原人笨,他们关于奴人的标准,值得后人特别是今天的人们去琢磨,更需要今天的人们予以警醒。否则,虽然时代进步了,物质丰裕了,口袋殷实了,教育普及了,大脑发达了,眼界开阔了,但一不留心,仍然会落入奴人小人的窠臼。
君子与小人之间,只差那么一步半步。即便是天使,心中也有魔鬼。君子自然也有小人性。至于普通人,心中不圣洁的东西更多。大家都需要内心的反省与行动上的去除,非如此,不足以抵制小人毒素的浸润与侵蚀。
西夏人关于奴人小人的研究,是有历史价值的,也是有现实意义的。
2006.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