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牛撇捺文集·意识荒草(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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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落后地区的先进

马克思的辩证法真的十分高明,世间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的,“先进”和“落后”即是。离开了具体的环境,没有了参照系,你就很难说哪个地方或者什么人先进,或者说落后。中国二十年前很穷,所以国内地区与地区之间、人与人之间穷与富、先进与落后(不是指“政治”上的)的分野便不十分清楚。改革开放仅仅二十年时间,中国就大变了,西部地区便成了名副其实的落后地区(本文将一些地域上不属西部但经济不发达地区统统归入西部范畴)。说西部地区落后,作为这里的一分子,承认起来虽觉得委屈、凄苦甚至屈辱,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好在鄙人学过辩证法,在辩证法里找到了安慰,找到了荣耀和自豪感。

西部落后不假,但西部的人并非个个落后,有些人,东部的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

说起气魄来,原云南红塔集团的总裁怎么样,一两千万已揣进了腰包,要是检察机关动作再慢一点,一千多万美金也顺利转移到境外,存到了瑞士银行储时建账户上。广西玉林地区公安局某副局长怎么样,受贿金额三四千万,光金条就有三公斤半,一个小孩抱不动!说西部地区落后,落后什么意思,不就是穷吗?可事实上富人照样有,敢富的人照样不少,气魄照样大。这几年全国揭出的腐败案很多,但以数额论以“气魄”论,西部绝对不让东部。

说起能力来,西部“能人”不少。某地一贫困乡的乡党委书记,楞是在穷得嗷嗷叫的地方,从石头中榨出了油,他通过控制打井等办法,弄了三十多万。某市一教育局长,一年时间,搞了四十多万,笔笔有记录。某废钢处处长,在行将退休之际,为自己安排后路,索贿受贿五百万。此公未敢挥霍,用这五百万搞炒股等经营,居然又赚了五百万。赃款生仔,堪称中国之最。

说到胆量,西部人中不乏斗胆“英雄”。某省公安部门的一个小头头,抓毒贩后罚款放人,从四个毒贩身上就敲了四百多万,存入了小金库。贩毒者五十克以上就可处死刑,可见国家对毒品犯罪的刑罚之峻,但此大人连这种钱都敢要,频频与死神接吻,胆量之大,别人不服不行。宁夏同心县,穷乡僻壤,似没什么东西可卖。如果这样想,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这里的父母官卖工人干部指标,他们可以让四五岁的娃娃就成为干部,就可以算工龄拿工资,你东部地区行吗?海南省东方市原市委书记戚火贵,在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几年就捞了一千七百万元。别的地方的贪官拿了人家的钱必须为人家办事,可咱们落后地区的戚大人,拿了钱也未必办事。虽说他倒霉也就倒在这一细节上,可此公上不畏党纪国法,下不惧当事人揭发,此等胆量,东部人大大的没有。

说到轻松,西部也有典范。广西有一位副主席徐公,受贿七十多万,事发之后,此公并未哭天抹泪,胆战心惊,甚至没想到要喝公家的糊糊,只略带遗憾、不甘地说:“我拿了这么多钱,看来官是做不成了,希望政府给我几十亩地,我用科学方法种田,为国家做贡献。”瞧瞧,这才是省级水平、政治家气度,踏进公安局检察院法院,胜似闲庭信步。想想看,人家一个堂堂自治区副主席,才拿(!)了七十多万,有什么好紧张的。丢了乌纱帽,还可以去当个掌握科学技术的农民,没准还可以成为新时期的李顺达陈永贵,有什么不好。虽然这事最终没闹成,但该副主席思维的轻松,谁不佩服。克林顿碰到关于他与莱温斯基的性丑闻时,还紧张了一阵子,表现得还不如咱这位副主席轻松。这不是吹牛。

有人老瞧不上西部,说那地方那么穷,当官的没什么捞头,出不了巨贪。这是对我们西部的藐视蔑视。事实胜于雄辩,以上事例说明,落后中有“先进”,在腐败方面,我们可能已经走在了前头。

1999.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