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牛撇捺文集·民族情怀(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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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悲剧的喜剧化

人间处处有悲剧。

悲剧将人间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悲剧使人产生悲悯、痛惜、悔恨、责人、自责等种种感情。

现实生活中的悲剧虽非好剧,但既然发生了,就应当面对它,正视它。这是一个人有力量的表现,也是一个社会一个时代一个民族有力量的表现。

辛亥革命的成果被袁世凯窃取了,对于革命党人和劳苦大众来说,实乃天大的悲剧。但革命者并未悲观沮丧,也未就此罢手,更未用对自己评功摆好来掩饰悲剧的发生,而是前仆后继,英勇奋斗,展开了更加波澜壮阔的革命斗争,建立了越发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二次革命、北伐战争、抗日革命、创建新中国,这一系列事件,是对过去失误的洗血和冲刷,也是正确对待悲剧后的必然结局。

历史往往是曲折回环的,人类的认识水平和处世态度也是如此。近来人们对于生活悲剧的处理,有时不是正视它,而是回避或者掩饰它,最绝的一招是化悲为喜,或者干脆以悲作喜。某地农业减产,本应寻根求源,查问题,找症结,追责任,以消除问题存在的根源,为来年的丰收打下基础。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却忙于表彰个别超产者、个别积极交粮者和个别领导有方者,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把悲剧演得比喜剧还要喜三分。某地出了重大事故,或车毁人亡,或房倒屋塌,或工厂爆炸,此乃真正的人间悲剧,应当可以听到当权者当事者的一声检讨了吧。且慢,他们非但不会如此,还会笑得更加开怀奔放,他们不彻底调查事故原因,追究当事者的责任,而是以庆功会取代总结会。你死了,给你个烈士称号;你重伤,授你个模范头衔。而当权者本人虽未防事故于未然,却实实在在造就了一大批烈士、英雄、模范、榜样、先进,也着实成了一名(或数名数十名)英雄领导。起先,这本领漫说人间,就是天庭也少有,可眼下却已开始普及了。当年的渤海二号钻井平台翻沉事件,72条生命葬身海底,结果被当事者一场嘻嘻哈哈的庆功授奖会糊弄了过去。今年的黄岛油库大爆炸,给国家和人民财产造成了极其重大的损失,却于庆功授奖之外,仍未严肃地查原因、找线索、追责任。曾有电视报道,言事故发生前已露端倪,看守油库者也向有关方面作过汇报,但仅此而已,责任到底在谁,并未向国人交代,也未向那些烈士的英魂交代。这种结局,总让人有一种遗憾深深的感觉。

烈士该追悼,模范该授勋,但责任也该一追到底。悲剧到底是悲剧,不该以喜剧作结。如此,才可以避免更多更大悲剧的发生。

(载1990年1月19日《宁夏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