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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陈胜 吴广志存高远首反秦

毛泽东曾经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中国人民从来都不缺乏勇于反抗的斗争精神。在中国历史上,每当统治者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榨,逼得人民群众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英勇斗争来予以还击,直至将一个个腐朽与残暴的王朝推翻与埋葬,从而推动历史的发展。但是自古以来,反抗朝廷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弄不好就要人头落地乃至全家被杀因此所有投入这场斗争中去的人,也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在这方面,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的领袖——陈胜、吴广就用他们的事迹给后世千千万万为改变自己命运而走上革命道路的人树立了典范。

陈胜出生在战国的晚期,是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人他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家里没田没地,只能靠给地主家种地为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陈胜也要跟大人一起下地干活。不知不觉,陈胜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人。有一天,他跟他的一些朋友们在地里耕田耕了好久,累得实在干不动了就坐在田间地头休息。其中一个人抱怨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的是牛马吃的东西,干的是牛马干的活,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大家听了这话,纷纷叹气。年轻的陈胜安慰大家说:“没关系,人总不能一辈子受苦受累啊!太阳也会有升有落,天气也会有晴有阴,任何人都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将来咱们谁要是富贵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别人啊!”

陈胜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的劝慰,居然遭到大家一致的奚落。有个人嬉笑地说:“算了吧!你个毛头小子,懂得什么?像咱们这样的穷鬼,只能世世代代给人做苦力,能吃上饱饭、养活得了父母妻儿就不错了,还想得富贵?做梦去吧!”陈胜听了这番话,愣了半天,然后郑重地说:“即便是再穷的人,也可以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就算一辈子追求不到,也死而无憾。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此,否则跟只知道吃喝的牲畜有什么区别?我就是要像鸿鹄那样一飞冲天!”听了这番话,周围人更是觉得陈胜这小子疯了,连嘲笑他都懒得嘲笑,纷纷又下地干活了。看到这一幕,陈胜叹了一口气说:“这帮人只知道得过且过,就跟随处可见的燕雀一样,他们哪里能知道我这鸿鹄一般的志向呢?”虽然此后的陈胜仍然跟以前一样种地干活,但是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老鹰虽然有时候会比麻雀飞得更低,但是麻雀却永远都不能飞得像老鹰那样高。”在陈胜的心中,崇高的理想已经生根发芽,一旦遇到机会,他就能挺身而出,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都不能脱离自己的时代,陈胜也是这样。在他生活的时代,秦王嬴政已经统一了六国,并且北击匈奴,南攻越族,建立起一个辽阔的秦帝国。秦始皇为首的统治者为了巩固统一,进行了大量的建设,比如修筑长城以抵御匈奴,修筑通往各地的驰道以加强对全国的控制等等。这些建设从本质上讲,是适应了历史发展需要的。可是这些工程的修建,无一不是建立在广大人民群众的血汗的基础之上的。秦王朝向老百姓征收“泰半之赋”,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得有三分之二交给国家。而秦王朝又实行严刑峻法的政策,即使很轻的违法行为,也要给予很重的处罚,老百姓对此怨声载道。秦始皇去世之后,继任的秦二世(公元前209年—公元前207年在位)荒淫无道,统治更为残暴。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反抗的情绪,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弥漫。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的一天,陈胜的村子突然接到朝廷的命令,要调他们村的贫苦老百姓去渔阳(今北京怀柔东北部)当戍卒抵御匈奴。陈胜当时已经成为一个精壮的汉子,而且在村子里颇有威望,所以官府就命令他当小头目,负责征调事宜。征调完成后,各地的戍卒都来到大泽乡驻扎。在这里,陈胜认识了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吴广,他也是贫苦农民出身的小头目。两个人志趣相投,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

就像萨拉热窝的一次刺杀事件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往往是由一个很小的由头引发的就在陈胜、吴广等人刚刚到达大泽乡不久,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一下子把大泽乡通往渔阳的驰道给冲毁了,在下雨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对其进行修复。这雨一下就是好多天,陈胜和吴广很着急,因为按照秦王朝的法令的规定,无论什么原因,部队如果不能按期到达驻防地点的话,所有人员一律处死。时间很快就超过了规定的期限,即便陈胜、吴广他们插上翅膀,也不可能按期抵达。胸怀大志的陈胜和吴广可绝不甘心就此丧命,他们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一场足以改变中国历史的风暴。

这天晚上,吴广买来一些酒菜,和陈胜两个人畅饮了一番。陈胜叹口气说:“今天你我还有酒菜可以享受,鬼知道哪天就人头落地了。朝廷也真是无道,你说这天降大雨冲毁了驰道,跟咱们这些戍卒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渔阳,或者是集体逃亡了,凭什么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砍我们的头?”吴广愤愤不平地说:“朝廷干的无道的事还少吗?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在咸阳仿照六国宫殿的样式修建宫殿,还把各国美女和珍宝藏在其中。二世皇帝一上台,就大修始皇帝的陵寝。如此种种,哪一样花的不是民脂民膏?这样的朝廷,难道不该被推翻吗?现如今,咱们要是被官府处死,是死,可是要是起来反抗朝廷,大不了还是一死。而且要是反抗成功了,咱们不仅死不了,还可以当上王侯将相。不如起来反了算了!”

“对!”陈胜一拍案说:“当今朝廷无道,天下皆知,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就说当今的二世皇帝胡亥吧,他本来只是始皇帝的小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即位,应该即位的是皇长子扶苏。可就是由于扶苏老实敦厚,不满始皇帝的暴政,好几次直言进谏,始皇帝一气之下,把他贬到边疆去和蒙恬掌管军队。后来始皇帝在外巡游的路上病死在沙丘(今河北巨鹿东南),宦官赵高勾结丞相李斯,篡改了遗诏,让胡亥即位,还派人假传始皇帝的遗命,将扶苏和蒙恬赐死。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谁不知道扶苏公子是冤枉的?所以有的人仍然相信他没死,而是偷偷逃跑了隐藏在民间。我觉得,咱们两人出身低贱,没什么号召力。可是要是打着扶苏公子的旗号,肯定能够号召起很多人加入我们的反秦队伍。你意下如何?”

吴广点点头说:“你的话又让我想起楚国的将军项燕。秦国大军攻灭楚国的时候,项燕将军曾经大败秦军。他不仅战功卓著,而且爱护士卒,深得楚国的民心。可惜大势难以挽回楚国还是亡了,老百姓有的说项燕将军死了,有的却说他逃亡了。大泽乡原先是楚国的地盘,如果咱们能再把项燕将军的旗号打出来,肯定也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支持我们。”

虽然陈胜、吴广已经产生了起义的想法,但是朝廷的力量毕竟还是十分强大,两人多少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古人由于缺乏科学知识,往往将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寄托于神明的保佑。为了坚定起义的决心,两人找到了算命的人给他们占卜。算命的人何其精明?他一看两个人的神情,就知道两人肯定是希望自己占卜的事情一切顺利。于是经过一番忽悠,算命的人说“两位都是吉人天相,做什么事情都能心想事成。要不两位再求助一下鬼神,看看将来应该如何行事吧!”一听这话,陈胜吴广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又给了些钱。又经过一番装神弄鬼算命的人说:“鬼神已经发了话,要二位想办法团结人心,自然逢凶化吉。”这话一下子提醒了两人,于是乎一系列灵异的事件陆续发生了。

有一天,一些戍卒买了几条鱼回来煮着吃。在给鱼开膛破肚的时候,有人在一条鱼里面发现了一张小布条,上面用丹砂写着几个字,戍卒们找来识字的人一看,都吓了一跳,分明是“陈胜王”三个字。在古代汉语中,“陈胜王”就是陈胜要称王的意思。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戍卒们点起篝火,在祠堂里面休息,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狐狸的叫声,再仔细一听,分明说的是:“大楚要复兴了!陈胜要称王了!”就这样经过好几个夜晚,戍卒们议论纷纷,见到陈胜的时候,也都对他指指点点。陈胜还故意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其实心中早就暗自窃喜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和吴广的设计。他先是和吴广写好了字条,然后偷偷塞到卖鱼人的一条鱼中,再让他卖给戍卒们。而那天晚上在祠堂外面叫唤的,根本不是什么狐狸,而是假装狐狸声音的吴广。

吴广向来体贴戍卒,深得他们的支持。有一天,负责管理戍卒的两个军官喝了点酒。吴广一看时机到了,就故意在戍卒中说:“我们无法按期到达,肯定死路一条,咱们赶快找机会逃吧!”想要激怒两个军官来惩罚自己,从而激起戍卒反抗。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军官的耳朵里。军官一听这话,立刻抓来吴广,当众将他鞭打了一顿,然后拔出宝剑就要杀了他。吴广突然一跃而起,夺走了宝剑,砍死了一个军官。就在这时,陈胜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帮助吴广杀死了另一个军官。

陈胜慷慨激昂地对戍卒们说:“戍卒弟兄们!老天无情,居然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害得我们不能按期抵达渔阳,按照法令都犯了死罪。就算咱们顺利到达了渔阳,去和匈奴人打仗,要死的人往往是十之六七!试问谁没有妻儿老小?谁不想安居乐业?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不求荣华富贵,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可是当今朝廷却让我们抛弃父母妻儿、家舍田园,去那遥远的渔阳受苦受累!”陈胜的话,句句说到了戍卒们的心坎。他们无不义愤填膺,有的还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陈胜越说越激动:“眼下咱们都是犯了死罪的人,与其坐在这里等着朝廷来杀我们,不如拿这条命拼一把。反正人都要死,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哪条王法规定了咱们老百姓活该受穷受欺负?没有谁生下来就是王侯将相,只要咱们敢打敢拼,照样也可以做!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来,咱们抱成团,从此患难与共,跟朝廷拼了!”戍卒们早就被陈胜的热情所感染,他们纷纷说:“陈胜说得不错!我们留下来听你的命

令!”

于是戍卒们拥戴陈胜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打起了“大楚”的旗号,并举行了小而隆重的仪式,拿两个军官的人头来祭祀神明。秦王朝曾经将民间的兵器通通搜到了咸阳,铸成了十二个铜人,来削弱老百姓的武装力量,因此获得武器十分困难。所以陈胜、吴广的起义军只能把木棍削尖了当武器,拿几根木棍当了旗帜,后世称之为“斩木为兵,揭竿为旗”。虽然起义军的武器十分简陋,但是他们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和昂扬的斗志,使他们具有极强的战斗力。他们很快打下了大泽乡,然后一路进攻。各地人民也争先恐后地加入起义军的队伍,陈胜、吴广的力量不断壮大。等打到陈县(今河南淮阳的时候,起义军已经拥有了六七百辆战车、一千多骑兵,还有一万多名步兵士卒。攻下陈县后,陈胜召集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和英雄豪杰来商讨大计,这些人纷纷称赞道:“陈将军不顾艰险,毅然身穿铠甲,手持宝剑,率领着戍卒们讨伐无道,反抗暴秦,复兴楚国,真是功勋卓著,应该称王!”于是在他们的拥戴下,陈胜自立为王,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农民起义军的政权——张楚。

在陈胜、吴广起义军的影响下,天下震动,各地人民纷纷起义,杀死各地的贪官污吏,来响应陈胜。而陈胜称王后,也继续指挥军队对秦王朝发动进攻,起义军一直打到咸阳附近的戏(今陕西临潼县东)。起义军的烽火吓坏了秦二世,他连忙命令将骊山的刑徒和工匠武装起来,并由章邯率领他们去镇压起义军。而当时起义军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削弱了自己的力量,被秦军击败,吴广和陈胜陆续被叛徒所杀,这支起义军失败了。尽管如此,秦末农民战争的烽火已经被陈胜点燃,后来的起义军继承了陈胜、吴广的事业,最终推翻了秦王朝。司马迁在创作《史记》的时候,认为陈胜首先举起反秦的大旗,功不可没,毅然将他与历史上其他诸侯和汉代的将相一起列入了“世家”,这既反映了司马迁进步的历史观,也是陈胜作出的巨大历史功绩的体现。

俗话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当死亡的威胁降临到头上的时候,不同的人会由于不同的性格而作出不同的决定,从而得到不同的结果:软弱的人会选择坐以待毙,结果只能是任人宰割;坚强的人会选择奋起一搏,扼住命运的喉咙,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如果陈胜、吴广没有鸿鹄之志,也跟其他人一样,整天浑浑噩噩,就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正所谓事在人为,个人的命运,最终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