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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荆轲壮士刺秦不复返

勇气有许多种,其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与其他类型的勇气比起来似乎又增添了许多悲壮的色彩。然而千百年来,正是这种勇气,一直鼓舞着中国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与目标,不畏艰险,奋勇前进,创造辉煌的历史。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表现的就是这种勇气。

荆轲是战国晚期的卫国人,从小学习剑术和法家学说,曾经建议卫国的君主进行改革,被拒绝。政治上不得意的荆轲从此浪迹天涯,走上了侠客的道路。但是这位侠客有时候却表现得很懦弱。荆轲在赵国的时候,有个叫鲁勾践的侠客与他玩棋牌游戏的时候发生了争执,鲁勾践大吼一声,荆轲就转身离开,从此再也不与他会面。众人纷纷嘲笑荆轲是个胆小鬼,但是荆轲并不在意。

不久,荆轲来到了燕国(今北京、河北一带),在这里他结识了当地以屠狗为生的侠客高渐离,两人整天在燕国的集市上喝酒聊天。喝到尽兴的时候,高渐离就击筑(一种乐器)奏乐,荆轲跟着慷慨而歌,有时候还会跳舞。唱着跳着,荆轲想到自己满怀豪情壮志,却无处发挥,经常泪流满面。虽然荆轲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酒肉之徒,胆小如鼠,但是也有人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除了高渐离外,燕国的侠客田光也十分赏识荆轲,认为他能够被委以重任。

不久,燕国的太子丹从秦国逃了回来。春秋战国时期,各国之间为了防止对方叛变盟约,经常要求别国派贵族子弟在本国做人质。太子丹原来在赵国做人质的时候,与同为人质的嬴政是好朋友。后来嬴政回国即位后,太子丹又去了秦国做人质。可是秦王嬴政对他很不好,太子丹就私自逃回了燕国。秦国当时已经灭掉了韩国,开始了对六国的统一战争,弱小的燕国随时都有可能被秦国灭掉。于公于私,太子丹对秦国都恨之入骨。负责教导他的太傅鞠武劝他说:“秦国实力强大,我们燕国根本不是对手。太子何必整天想着与之作对呢?”太子丹说:“为什么秦国就可以为所欲为,其他国家就只能任其宰割?本太子偏偏不信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就是还有一口气,也要与秦国斗到底!”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激发了太子丹的热情。原来,秦国的将军樊於期得罪秦王后,逃到了燕国,太子丹收留了他。鞠武得知后急忙劝太子丹说:“秦王本来就对我们燕国虎视眈眈,正愁没有进攻我们的借口。太子收留秦国的罪人,岂不是惹火上身?太子要是不愿意把樊於期还给秦国,就把他送到别的国家去吧。”太子丹摇摇头说:“要是本太子将樊将军拒之门外,天下人岂不是都要嘲笑本太子畏惧秦国、不顾道义?”鞠武看太子丹一意孤行,叹了口气说:“该说的话臣都说了。反正樊将军留在这里肯定是祸患。太子既然不愿意听臣的话,那么臣推荐一个叫作田光的人。此人足智多谋,又不失沉稳,应该能够给太子更好的建议。”太子丹同意了。

第二天,鞠武请来了田光,太子丹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田光,并请他赐教。田光说:“在下听说好马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以日行千里,可是老了之后,还没有一匹劣马跑得快。在下如果正当年轻,一定为太子万死不辞。可是现在年老体衰,不能再为太子效劳了。不过我认识一个叫作荆轲的年轻人,他很有才干,应该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太子丹觉得也可以,就同意了田光的建议。临走前,太子丹说:“今天的事情事关国家机要,请先生不要对外泄露。”田光点点头。回家对荆轲讲完这些事情后,田光说:“太子临走前,居然叮嘱我不要将此事泄露,这是不信赖我啊!身为侠客却不能被人信任真是耻辱!你见到太子后,请告诉他,我田光不可能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说罢拔剑自刎。

当荆轲将田光的死讯告诉太子丹后,太子丹悔恨得大哭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田先生怎么就当真了啊!”荆轲面色严峻地说:“我来这里不是听太子哭的,是帮太子排忧解难的。太子有什么想法就快说吧!”一听这话,太子丹觉得荆轲不简单,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秦国有包举天下的野心可是现如今各国孱弱,畏惧秦国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再像苏秦那时候那样合纵抗秦。本太子以为,只有派遣壮士到秦国去假装要向秦国割地,在面见秦王的时候,用刀威逼秦王将侵占别国的土地通通交还出来。如果秦王死不答应,那就把他刺死。这样秦国必定大乱,短期内不可能再进攻他国,正好可以给燕国以宝贵的时间休养生息,振兴国力,再与秦国一决高下!”

荆轲听了这个计划,想了很久,说:“此计划甚好,只是荆轲无才无能,恐怕不能承担此任。”太子丹一听就急了,连忙拜倒,向荆轲磕头,请求荆轲承担此任。荆轲点点头说:“要我答应也可以,但是太子得答应我,行动的所有步骤,都要按照我说的执行。”很快,在荆轲的要求下,太子丹请求燕王封荆轲为上卿,整天与荆轲一起吃喝玩乐。世人都以为太子丹和荆轲是酒囊饭袋,也没人把他们放在心上。

就这样过了好久,荆轲一点没有行动的意思。就在这一段时间,秦国军队灭掉了赵国。赵国在燕国的北边,这样一来,燕国就直接暴露在了秦国的兵锋之下。太子丹一下子急了,赶忙找到荆轲说:“秦国大军已经到了燕国边境,随时都有可能渡过易水。阁下怎么还这么悠闲呢?”荆轲说:“我早就知道目前的局势,已经思考好了对策。我觉得我就这么去秦国,秦王肯定觉得燕国没有诚意,因为秦国的逃犯樊於期还在燕国。所以恳请太子将樊於期的人头给我,让我到秦国去献给秦王,这样秦王才不会怀疑我们的诚意。”但是太子丹坚决不同意。

无奈之下,荆轲直接找到樊於期说:“秦王对将军也的确够狠,他不仅杀了您全家,还重金悬赏您的人头。眼下秦国军队兵临城下,一旦燕国被灭,将军您照样也是死路一条。在下想去刺杀秦王,既可以为将军报仇,也可以解除燕国的威胁。可是要见秦王,需要借将军的人头取信秦王,不知将军愿意吗?”樊於期慷慨激昂地说:“只要能报仇,樊於期万死不辞,一颗人头又算什么!”说罢拔剑自刎。等到太子知道这件事,已经晚了,只好将樊於期的人头装在箱子里面封好。

另一方面,刺杀秦王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太子丹得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又在上面涂了剧毒,只要秦王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另外燕国有一个13岁的少年秦舞阳,他好勇斗狠,杀过人,走在路上都没人敢正眼看他,于是太子丹让他做荆轲的副手。然而荆轲还是一再推延赴秦的日期。太子丹终于等不及了,他以为荆轲在关键时刻临阵退缩了,就对他说:“准备已经差不多了,阁下却总是不愿意出发是不是后悔了?要不先把秦舞阳派去吧。”荆轲听得出来太子丹是在用激将法,他勃然大怒道:“太子何出此言!我荆轲答应别人的事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后悔半分!我只是想等一个武功高强的朋友,想让他陪我一同前去,增加成功的把握。既然太子这么不相信我,那我明天就去秦国!”太子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可是说出口的话如覆水难收,只好准备送荆轲赴秦。

在荆轲出发的那一天,太子丹和他的宾客们都穿着白衣白帽一路护送,一直送到易水边上。当时北风呼啸,冰冷的易水被吹起了一阵阵波澜,高渐离在那里演奏着凄婉的音乐。看着这一幅肃杀的景象,荆轲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要去完成的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真的刺秦成功,自己也必死无疑。所以不管成败,这都是自己最后一次渡过易水。想到这里,他不禁高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说罢上车渡河,头也不回地奔赴秦国,根本不顾后面早已哭成一团的燕太子丹等人。

到了秦国后,按照预定的计划,荆轲重金收买了秦王的宠臣蒙嘉,托他告诉秦王说:“燕国仰慕大王的威名,不敢与秦国对抗,愿意俯首称臣,像郡县那样定期向大王进献赋税。只希望大王能够保全燕国的宗庙,让燕国的祖先可以世世代代得到祭祀。为表诚意,特献上樊於期的人头,并割让一些土地恳请大王恩准!”秦王一听,十分高兴,下令在咸阳宫以隆重的礼仪接待燕国使者。于是荆轲捧着樊於期的人头,秦舞阳端着放着燕国地图的木匣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咸阳宫。别看秦舞阳平时杀人不眨眼,可是一看见秦王,想到要刺杀他的任务,就吓得大哭起来。秦王和群臣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腹狐疑。还是荆轲冷静,他笑着看了秦舞阳一眼,回过头对秦王说:“此人来自我们燕国北方的夷狄部族,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天见到大王的宏伟气象,自然少见多怪,被吓哭了,还望大王不要见怪!”秦国君臣一听,哈哈大笑。

尽管如此,秦舞阳还是吓得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刺杀秦王的任务就落到荆轲一个人的身上了。荆轲一人跪到秦王旁边,先给他看过了樊於期的人头,然后打开地图,对着秦王展开,边展开边说:“我们要割让的这块土地十分肥沃,人口众多,乃是难得的宝地……”当地图展开到末尾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出现在秦王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没等秦王反应过来,荆轲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抓起匕首,狠狠地对准秦王的胸口刺去。

历史上有些事情就是鬼使神差。照理说秦王的衣服质量应该是相当好的,不可能被轻易地扯破。可是就是秦王下意识地那么一扯,居然就把自己的衣袖给扯断了。脱身的秦王赶忙往后面退去,荆轲这一刺并没有成功。秦王想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与荆轲搏斗,可是他的剑太长,一下竟拔不出来。荆轲见状,连忙追杀过来。由于谁也没想到燕国使者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刺杀秦王,所以大殿上乱作一团。按照秦国法律的规定,大臣上殿是不能带任何武器的,而大殿下面的侍卫们没有秦王的命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上殿,秦王此时逃命还来不及,哪有工夫下命令?所以看似势单力薄的荆轲暂时反而占据了上风,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荆轲胜利在望的时候,秦王身边有个叫做夏无且的医生,情急之下拿起自己身边的药囊向荆轲砸去,荆轲被砸到后暂时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旁边的大臣们喊:“大王赶快把宝剑推到自己的背后,这样就可以把宝剑拔出来了!”秦王赶快照做,拔出了宝剑,连忙砍向荆轲。荆轲猝不及防,被砍断了左腿,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是他仍旧没有放弃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狠狠地将匕首投向秦王。也是天不佑荆轲,匕首没中秦王,只是砸到了宫殿的柱子。秦王连忙过来对着荆轲就是一通砍杀,荆轲被砍了八处伤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临死前的荆轲反而感到了一种解脱,他对秦王说:“我之所以没杀成你,是因为我想活捉你,让你退还侵占各国的土地。没想到,没杀成你,反而把我自己搭了进去。不过我虽然死了,但是也对得起太子丹对我的厚恩,死而无憾!”很快秦王的卫兵冲上大殿,杀死了荆轲。荆轲刺秦就以这样一种悲壮的方式失败了。这件事让秦王大发雷霆,他很快发兵灭燕接着相继攻灭六国,完成了统一大业。

但是刺秦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高渐离在燕国被灭后隐姓埋名,靠当佣人为生,当他击筑的才能被发现后,已经成为秦始皇的秦王得知了此事,就召见了他。有人认出他是高渐离,秦始皇爱惜他的才干,但是又怕他图谋不轨,于是弄瞎了他的眼睛,让他当自己的乐师。可是高渐离始终不失侠客本色。他将铅块藏在筑里面,以加重筑的重量。在一次坐在秦始皇身边为他击筑的时候,高渐离趁其不备,突然举起筑向秦始皇砸去。可惜这次又没有成功,高渐离因此被杀。

正如电视剧《亮剑》的主人公李云龙所说的那样:“古代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我们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精神,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军魂。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千百年来,中华民族不知道遭遇过多少重大的灾难与挑战,正是因为拥有这种逢敌亮剑的精神,才能够一次次地浴火重生。每个人的一生也会遭遇到很多的困难,最好的对策就是勇敢面对、全力以赴,这样才有可能化险为夷。即便最终真的失败了,因为已经尽力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可言。这样的失败者,就像荆轲一样,永远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