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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朱元璋乞丐偏能作皇帝

在中国历史上,公认的平民皇帝有两个:一个是汉朝的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另一个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刘邦当皇帝之前已经是个亭长,官虽然不大,可毕竟还是官。而朱元璋在最开始的时候,不仅不是官,甚至连一介平民都算不上,因为他是个乞丐。而一个乞丐居然能够最终做上皇帝,这个人的经历,当然相当传奇,值得后世好好回味与思考。

朱元璋出身于濠州(今安徽凤阳)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元朝(公元1271—1368年)末年,统治者对人民实行敲骨吸髓式掠夺和压榨,人民生活苦不堪言,尤其像朱家这样的底层人民,更是命悬一线。然而老天有时候就是这么绝情绝义,至正三年(公元1343年),濠州发生了大旱灾,第二年春天又发生了严重的蝗灾,地里的庄稼基本上被蝗虫吃了个干净。就在人们为怎么解决吃饭问题发愁的时候,一场大瘟疫又接踵而至。这接二连三的灾难,让整个濠州成为人间地狱,无家不哭丧,无人不戴孝。

朱家当然也未能幸免,短短半个月工夫,朱元璋的父亲、大哥、母亲相继去世,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从此成了孤儿然而麻烦还没有结束。朱家是典型的八辈贫农,没有立锥之地,平时只能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现在死了这么多亲人上哪里去找土地埋葬呢?就算有了坟地,又哪里买得起棺材呢?绝望之中,朱元璋只能在家里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邻居刘继祖,这是个厚道的人。他看朱元璋可怜,就给了他一块土地来当坟地。可是棺材的问题,刘继祖也爱莫能助。可怜朱家一贫如洗,连条席子都没有。朱元璋只好找来几件破衣服把父母兄长的尸体裹好葬了。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将来的生活问题了。这时邻居的一位老大娘过来对朱元璋说:“我看你这孩子孤苦伶仃。可眼下家家户户都遭了灾,自身难保,很难再帮助别人,也只有庙里面能够收留。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跟皇觉寺里的一个师傅说说好话,兴许你就可以去庙里面安身了。”已经快饿死的朱元璋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就千恩万谢地答应了。于是,朱元璋很快成了皇觉寺的一个小和尚,那年他只有十六岁。

皇觉寺虽然给了朱元璋一块栖息之地,但是庙里面的生活也是很辛苦的。朱元璋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扫地,按时给佛祖上香,还要敲钟打鼓;忙完了佛堂的事情,还要去厨房帮忙烧火做饭,还要伺候师傅的饮食起居——每天累得要死,还要经常忍受庙里面的师兄们的欺负,师傅也经常没事找事地斥责他。每到晚上,朱元璋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星空,思念去世的家人,想到自己孤苦伶仃的生活,就潸然泪下。

长期的苦难的磨砺逐渐改变了朱元璋的性格,他逐渐变得叛逆,对人世间的不合理怀有强烈的批判精神。有一次,佛堂上面的蜡烛给老鼠偷吃了,结果朱元璋被师傅当众大骂了一顿,责怪他没有看管好。朱元璋觉得很冤枉,憋了一肚子气,心想:“这个佛祖连我点给他的蜡烛都保护不了,还算得上什么神明?连这点职责都不能尽到,还怎么能够普度众生?”于是他就想给佛像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在当天晚上,朱元璋偷偷在佛像后面写了“发配三千里”五个大字,以示惩罚。

好景不长。由于天灾人祸不断,信徒们自身难保,给皇觉寺捐的香火钱也比以前大打折扣,寺庙里的和尚又多,寺庙的住持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让一些和尚出去化缘。于是朱元璋披上一件袈裟,装腔作势地学着喊两句“阿弥陀佛”,出去化缘了。化缘,说起来好听,其实跟要饭也没什么区别。朱元璋一路边走边乞讨,一路所见让他触目惊心: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许多人流离失所,饿死的老百姓的尸体随处可见。每当看到这一幕,朱元璋总会想到自己家里的不幸,忍不住流下眼泪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主广占良田,欺压良善;各级大小官吏如狼似虎,鱼肉百姓。有几次朱元璋去地主家里讨饭,地主家不但不给,反而派家丁用棍棒赶他走,甚至放狗咬他。因此,朱元璋对地主和官僚十分痛恨。在他做皇帝之后,频繁对贪官污吏和地主豪强大下杀手,与他早年这段经历也是有密切关系的。这些经历为他后来走上反抗元朝残暴统治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路上的日子也是很难熬的。如果碰上收成比较好的地方,遇到了好心人,朱元璋还能混口饭吃。可是要是遇到灾区,那就只能挨饿了,或者再想办法。有一次,朱元璋实在饿得不行了,就跑到野外去碰碰运气。找了半天,找到了一颗柿子树,上面的柿子还挂着霜。朱元璋管不了这么多,摘下来就往嘴里塞。后来他当了皇帝路过这里,发现这棵树还在,想起它当年也算救过自己一命,当即金口一开,封这颗柿子树为“凌霜侯”。又有一次,朱元璋直接饿晕了,碰上一个要饭的老大娘。老大娘心好,把朱元璋拖回一座破庙,把自己讨来的烂菜叶、豆腐和一些剩饭加上水一起煮了锅汤,给朱元璋喝了几碗。快饿死的人吃什么都是香的,朱元璋感觉此汤鲜美无比就问叫什么汤。老大娘也蛮聪明,想到剩饭米粒像珍珠,烂菜叶绿得像翡翠,豆腐又白得像白玉,就说这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有一天突然间想起这道救过自己命的“美味佳肴”,又派人找来这位老大娘给自己做,可是当然不可能再吃出原来那种感觉了。这就是民间一直流传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

朱元璋在外面乞讨了三年,走遍了安徽西部、河南南部的广大地区。这段艰苦岁月让朱元璋充分体会到民间的疾苦,大大增加了自己的阅历,他的实践能力也得到了充分锻炼。更重要的是,朱元璋的意志得到了很大的历练,铸造了他吃苦耐劳、敢打敢拼的性格,为他后来事业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也就在朱元璋出去讨饭的那段时间,各地的反元斗争风起云涌。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发动起义,拉开了元末农民战争的序幕。各地人民闻讯后纷纷起来响应,各地的反元武装都以红巾军自称。朱元璋回到皇觉寺后,收到自己小时候的伙伴汤和的一封信,信里说“如今朝廷无道,官逼民反。我已经参加了濠州郭子兴组织的红巾军,你也快来吧!你我弟兄联手,必成大事!”朱元璋看了信怦然心动,可是造反毕竟是杀头的事情,朱元璋也不敢随意作决定。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得知有人已经要向官府告发他私通红巾军。朱元璋管不了这么多了,连夜逃到了濠州。

朱元璋加入郭子兴的队伍后,由于作战勇敢,屡立战功,深得郭子兴赏识,当上了他的贴身护卫,并经常参与机要事宜。时间一长,郭子兴觉得朱元璋这个小伙子还比较老实厚道,就把自己的养女马秀英嫁给了朱元璋。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预料,郭子兴的赏识却给朱元璋带来了一场麻烦。原来,郭子兴有两个儿子,看自己的父亲对朱元璋这个外人这么器重,嫉妒之余就找机会对郭子兴诋毁朱元璋说:“您别看朱元璋这个人表面上老实厚道,可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前两天我们还听说他要串通其他地方的队伍,想把咱们给一口气吞掉!”毕竟外人再亲也赶不上儿子亲,郭子兴就信以为真,派人把朱元璋抓起来,关到柴房里,要把他活活饿死。

由于事出突然,马秀英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朱元璋出去打仗去了。等他知道出了什么事,在柴房里找到朱元璋的时候,朱元璋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马秀英情急之下,赶快跑到厨房给朱元璋偷吃的。当时正好有刚蒸好的饼子,马秀英正要拿,碰巧郭子兴的一个儿子路过厨房。马秀英情急之下,只好把饼子藏在自己衣服里面,忍着热腾腾的饼子烫伤自己的皮肤的疼痛,连忙给朱元璋送去。朱元璋是得救了,马秀英身上的皮肤却被烫掉了一大块。后来马秀英又把自己的积蓄送给郭子兴的小老婆,请她求情,朱元璋终于被放了出来。当朱元璋得知这些事情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对马秀英说:“我朱元璋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害了自己不说,还拖累自己的妻子受罪。你等着,我将来一定要打出一片天地,而且绝不负你!”

在这种决心的引导下,朱元璋更加拼命和努力,并在郭子兴死后成为了这支红巾军的首领。但是他面临的挑战仍然非常巨大。朱元璋当时的地盘,主要在安徽、江西、江苏等地一带。当时在他的下游有以张士诚为首的武装力量,而在他的上游是盘踞今天湖南、湖北一带的陈友谅。两股势力都比他强而且都可以直接威胁到他。这还不算全国其他各地的地方武装和元朝的队伍。但是朱元璋沉着冷静,听从了儒生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不去追求那些王侯之类的虚名,注重提高自己的真实实力,等待时机,再争霸天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朱元璋终于站稳了脚跟,逐渐形成了与陈友谅、张士诚并争天下的局面。陈友谅自认为兵多将广,根本不把朱元璋看在眼里,就在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亲率大军进攻朱元璋所占据的洪都(今江西南昌),决定双方生死存亡的大战就此爆发。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朱元璋手下也有人感到畏惧,建议罢兵和解。朱元璋一拍桌子,指着那人说:“陈友谅的刀都架到我脖子上来了,我该怎么办?难道哀求他不要砍下来!我们和陈友谅早晚要有一战,逃避也没有用。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境,没什么可怕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拼了!”

于是在陈友谅围困洪都多日以后,朱元璋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鄱阳湖,与陈友谅展开激战。人世间的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别看朱元璋在发兵的时候那么豪气干云,可是真打起仗来就什么都不好说了。有一次两军交战,朱元璋的队伍惨败,他又受了伤,眼看就要当俘虏。这时候又是马秀英挺身而出,她一把背起朱元璋,一路狂奔。多亏了马秀英出身农家,从小就下地干活,没有裹小脚,所以跑得飞快居然让朱元璋逃过一劫。事后朱元璋还半开玩笑地说:“脚大江山稳,有你这老婆,看来我这天下是坐定了!”

正是在这种乐观而又顽强的精神的影响下,朱元璋的队伍越战越勇,居然消灭了强大的陈友谅集团,后来又陆续横扫各路诸侯,并灭掉了元朝。至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朱元璋称帝于应天府(今江苏南京),从此开始了明朝(公元1368—1644年)的统治。

朱元璋的成长和奋斗史,真是一部充满了血与泪的历程。但也正是这种苦难的经历,锻造了他的人格,使他能够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做出别人无法做出的成就,这是苦难给予朱元璋最大的一笔财富。古人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如果哪个人因为自己出身不好而抱怨这影响了自己的事业发展的话,请想想朱元璋,他的故事也许会给予你很多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