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胖子身边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面目阴沉,不苟言笑。同样手执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两人身后乃是一个白衣白裙的媚丽女子,盛年玉貌。听了孙灵的话,哈哈一笑。又稍后那人,乃是一个青壮汉子。圆圆小小的脑袋,粗粗短短的脖子。穿着短袖褐色薄衫。胸襟敞开着,展露出两条肌肉虬突的臂膀和壮硕的胸大肌。他看清布帛模样,微微一惊,脚下悄悄地后挪两步,小眼睛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衣胖子惊讶地看了孙灵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孙灵哈哈大笑:“你个胖子真逗!哈哈,笑死我了!”布帛心头一凛,急忙把她扯到身后。绿衣胖子见她笑得宛如花枝乱颤,心头火热,喃喃地道:“造化造化,两个肌白肤嫩的小美女!”转头对同伴说道:“先说好了,两个都是我的!等我玩上十天半个月,大伙儿再拿来填肚子好了。”
张兼爱身躯一颤,急抓布帛胳膊,失声道:“填肚子?他们……吃人?”布帛轻拍她的手示意安慰。孙灵瞪大眼睛,声音发颤:“妖……那个……妖怪?”高瘦汉子冷冷地道:“那几个大美女还不够你享受?我觉得这两个黄毛小丫头根本比不上她们一根手指头,真不懂你小子乐呵个啥?”
胖子呵呵笑着:“你不懂。天天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想清淡小菜来一口。别说了,两个小美人过来,让老吴抱一个先!”把火把交给身后精壮汉子,大踏步走上来。布帛心知不妙,抢上两步,发足向对方小腿踹去,势猛力足。对方四个看来无一弱手,更非善类,既然出手,自是毋须留情。
胖子一惊,不及闪避,只得沉腰坐马,运气于腿,生生受了布帛一踹。一下子惨叫倒地,抱腿乱滚。小腿迎面骨被踹,差点儿折断。高瘦汉子大为惊讶:“这小子竟然一脚踢倒吴通!我来会会。”把火把交给女子,大踏步上前,道:“小子接招!”挥拳便打。
布帛灵力大进,一身力气水涨船高,自信心十足,看准对方拳头,举拳迎击。不料对方却不与他硬碰硬,拳到中途忽然一变,迅捷无伦地击中布帛左胁。剧疼难挡之下,布帛气为之闭。顾不上肋骨断没断,退开两步,急急祭起护身符护身。高瘦汉子见他边诵咒边催符,惊讶说道:“原来是个道士!”
“道士又怎么样?杀了他!”
吴通一跃而起,口一张,一条匹练从他口中飞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正中布帛胸口,如中巨锤。若非护身符相护,恐怕这一下就要胸骨尽断,闭气身亡。布帛大叫一声,脚下连退七八步,带动已知不对躲在他身后的两女退了五六米远。看清吴通张口吐出的乃是一条似肉非肉的长舌头,确定四个都是妖怪,未及站定身子,手一扬,一直暗扣在手心的一张火龙符发出,一支枪形火焰疾射吴通胸口。道家符咒,威力因人而异。先前他祭出火龙符,只是一溜火星,现在成了一支火枪。若是大成之境,符出就是一条火龙,那才是真正的火龙符。
吴通大惊失色,闪躲不及,张口把刚收回的长舌又吐出来击打火枪。
”呜呜!”
一声怪异的惨嗥,吴通长舌着火不说,连头脸都着火燃烧起来。惨叫着收舌倒地,打滚压火。后面青壮汉子口一张,一道人腰粗的水流从他口中飞出,洒落在吴通头上,顷刻间帮他灭了火。
高瘦汉子双手一分,手中多了一对尺许长的吴钩。布帛更不客气,站直身子,扬手又是一道火龙符。高瘦汉子早有准备,左钩起处,挑飞火枪。布帛连发两道火龙符,都让他轻松挑飞,撞在洞壁上即刻熄灭。
吴通忍疼起身,一脸燎泡如鬼,回头向青壮汉子道谢:“多谢赖兄弟相救。”狂吼一声,“公正义让开,老子今天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不可!”右手起,一个水泡状、脸盆大的圆球砸过来。
布帛不明所以,两女就在他身后无法闪避,只能一张火龙符扔出去。火枪扎中圆球,波,一声闷响,圆球破裂成无数水液,有两滴水液溅射在他左边肩膀和胳膊上,嗤嗤作响,冒出些许青烟,护身符即刻失效。
布帛大惊,灵力急速催运到左边,肌肉跳动,把两点水液弹开。肩头和胳膊的衣服各破一个小洞,洞下肌肤变成白色,微有麻辣之感。再迟上一瞬,水液必然蚀破皮肉。
吴通狞笑:“再来!看我千蛙万虫!”又是一颗圆球砸过来。
布帛右手一扬,天衣化雾,挡在身前。圆球砸在灰雾上,无声无息地掉落在地,微微晃动,并不破灭。
布帛手再起,火龙符化枪疾射吴通。吴通慌忙闪避,同时口中大叫:“赖泥小心!”火枪从他身边擦过,疾射他身后青壮汉子赖泥。赖泥闪退不及,火枪直插胸口,霎时间冒出火来。他张口便是一股水流流泄下来,轻易把火焰浇灭,着火时间甚短,除了胸口衣服烧坏些,并没有受伤。
瘦瘦高高的公正义吴钩离手,化为八尺大钩,飞掷而至。布帛喝一声:“疾!”泰山符出手化为巨石,把地道堵个严丝合缝,隔断地道。两女陡然重陷黑暗,齐声尖叫。
当地一声闷响,巨石震动。显然那边大钩击中巨石。布帛见巨石无恙,松了一口气,含笑安慰两女:“别怕,咱们从原路回去找阳泉观道士们算帐。这四个妖怪就别理他们了。”
他刚才与妖怪斗法,两女挢舌难下,半天发不出声音。地道重陷黑暗,两女尖叫之后,不约而同,一左一右揪住他胳膊。孙灵颤声:“他们……四个都是妖怪?刚才又吐水又放火的,不是我眼花?”
张兼爱倒比她胆大。也许是因为早有神仙妖怪的观念在心,不以为怪。说:“那个长舌头的,我觉得是青蛙神。《聊斋志异》里面有一篇江南五通神,是个淫……邪恶的妖怪。”
布帛点头:“应该是个青蛙还是蛤蟆精。”笑问孙灵,“胆子这么小还想行走江湖降妖除魔?”
孙灵听他并无惧意,心头松动不少,强辩道:“我不是怕,只是有点惊讶!”张兼爱嘻笑:“刚才是谁拉着我的胳膊一直哆嗦?”
孙灵脸红了,好在黑暗中不怕看到,强颜欢笑“什么哆嗦?顶多只是颤抖。地道太冷了嘛。又黑又冷,哆嗦……不是!颤抖一下下不可以吗?啊,我带着打火机呢,真是吓傻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高级的防风打火机揿亮了,顿时一团光晕笼罩四周。
三人往来路向上爬。没有走出几步,砰然大响声中,巨石被一根白色尘刺从中钻出一个洞,那物事立刻缩回,那边火把的光线便透了过来。
布帛见事难了,急急祭出五雷大将军符:“咄!”下一秒巨石碎裂消失,四个妖怪现身。五雷符化成的电蛇马上飞临站在前面的美女头顶上方,闪电击下。
美女没想到布帛的攻击如此之快,直是迅雷不及掩耳,被电蛇击中脑袋,一声短促的厉叫,倒地变成一只人腰粗的偌大死蛇。却有一条灰白色的蛇影在蛇尸倒地的当儿从中逸出,飞遁而去,倒在地上的只是一具蛇蜕。
青壮汉子赖泥见状,脸色大变,撤手抛掉火把,叫一声:“快走!”转身飞逃。
第二条金蛇出现在吴通头上,当头击下。吴通一声呼喝,仰头张口吐出一颗液状圆球迎击金蛇,同时仰身后倒。
扑!电蛇击中圆球,圆球破裂蒸发,点滴不存。吴通向后一个后空翻,落地急速弹腿,即刻飞遁无踪。
第三条金蛇马上在公正义上头出现,扭身下扑。公正义双手吴钩俱起,一钩迎向电蛇,一钩飞向布帛。同时身子一晃,变成一条近丈长,人腿粗细的巨大蜈蚣。一身金红色,油光锃亮,如同披着一身铠甲。
布帛身无寸刃,无法挡格飞来的大钩,只能再出一道火龙符把大钩打开一旁,当啷落地。第三条金蛇击中另外一支吴钩,金蛇消失,吴钩同样当啷落地。第四条金蛇马上出现在大蜈蚣上方,闪电击下。
大蜈蚣昂头张口。金蛇直入它喉中,砰然大响,整段地道为之震动。大蜈蚣全身关节一齐透出金红色的光芒,身躯暴胀近半,似欲炸裂!两女慌忙掩脸急退,生怕被溅到一身腥血。布帛同样退开三四步。却见大蜈蚣顷刻之间却又恢复如常,摇头摆尾,好像十分兴奋!
第五条金蛇随即出现,依旧化为闪电击下。依旧让大蜈蚣一口吞了。地道依旧震动,蜈蚣依然发光暴胀再恢复无事。
布帛内心的震动一点儿不比地道小。第一次见到妖怪能够直接吞服他的五雷轰顶,当真是天外有天妖外有怪。以往对付妖怪邪祟,五雷符可是无往不利的。心惊之下不假思索,火龙符祭起,火枪激射而出,击在蜈蚣身上,登时燃起熊熊大火!惨嘶着百足点地,飞窜而去。原来这蜈蚣全身油脂,其实最为怕火。
胜利来得如此轻易,满心意外的布帛哈哈一笑,过去拾回妖怪们扔下的已经熄灭的火把回来,与张兼爱一人一支。孙灵用打火机引燃了,笑嘻嘻地嚷嚷:“道长威武!道长威武!”
张兼爱揶揄她:“等布道长上去帮你灭了阳泉观,那才真的是威武吧?”
孙灵嘻嘻笑着正要回答,地道深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布帛……你叫布帛是吧?这里有个老熟人夸你少年英勇,实在了得!过来见见面吧?”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浑厚有力。语气豪迈,充满不容拒绝的力量,流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
三人相顾惊愕。布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个熟人是谁?你让他跟我说话。”
那男人道:“你过来不就知道了?怎么,不敢过来?”孙灵叫道:“你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地洞里,老鼠精变的?鬼才想见你!”布帛既然打得过妖怪,那妖怪就没啥好怕的了。但是妖怪见了有啥好处?她虽然是好事好奇之人,也没多少兴趣去找妖怪套近乎。那男人并不回答。
布帛道:“那还是算了吧,我有事,恕不奉陪。”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低沉:“想走?没那么容易!过来吧。”话音未落,三人眼前一花,霎时间身处云海仙宫,仙乐隐隐,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对仙鹤翩翩飞过,乲态闲雅。微风轻拂三人衣袂,如同母亲的手指一样温柔。天香飘渺不可寻,却是一嗅之下沁人心脾,胸臆间舒服无比。
一队长腿美女衣轻罗,吐娇音,轻歌曼舞,迎候三人。三人心头迷糊,脚下迈步而不自知。
仿佛还没有移动,天香、云海、飞鹤俱都消失不见,只有几个轻罗美女在前方轻歌曼舞。一旁有两个同样装束的美女琴萧合奏。身处一个偌大的地宫之中,四面洞壁挂满七彩锦缦,装饰得像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锦缦上镶嵌着许多发光的珍珠晶石,照耀着偌大的地宫。虽非亮如白昼,却也视物无碍。
一个相貌奇古的伟岸壮汉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坐在铺着锦缎的高台上,狮子王一般地俯瞰下面载歌载舞的美伎。高台下两列太师椅上散坐着刚才败退的四个妖怪,都已经恢复如常。看到他们三个过来,浑无异色,只有满脸的恭谨敬畏……当然,这份恭谨敬畏不是给布帛的。
壮汉披一件大浴巾似的红袍,比常人还大一倍的奇伟躯体虽然坐着,还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强制的力量,端的是不怒自威。一双大眼睛精光闪烁,如刀如剑,更是让人一见生寒。阔口发出洪亮浑厚的声音:“布帛,某家罗障。你们三个本来应该是他们四个的口中食,但你居然能够以一敌四,某家十分欣赏!你帮我做一件事,某家便让你们三个平安离开。倘若不答应,后果你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