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爬起身吁口气,摸摸光溜溜的身体并无伤损,于是把瑶姬所教的浮空决窍仔仔细细回想一遍,提气轻身,再次浮空而上。就是跌个头破血流,也得想办法离开此地啊。
浮空三尺,停住,稳一稳身子。再升七八尺,又停下来想想。宁愿多耗灵气,都不能不明不白地摔筋斗。如此缓缓上升,直至七八丈高,与鼎缘平行,探头只见鼎厚五六尺,几可走马。鼎外三四丈下炽烈眩目的熔浆缓缓流淌,热浪腾腾。方鼎四个足也不知有多长,插入熔浆中多深,目前倒是安稳不动。通过内外比较可知鼎底已经陷落熔浆中三四丈深,不知会不会继续陷落直至被淹没?放眼远望,热浪蒸腾下连空气都产生扭曲,几丈外一片模糊红光,大概也是熔岩世界。这大方鼎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知什么材质,为什么不被高温熔浆熔化,何时会达到临界点被熔浆熔化?纵然他炼化火元暂时无恙,但如果离开方鼎落身熔浆之中,肉体凡躯肯定抵挡不住,依旧是化为飞灰的结局。仰望红艳艳的高空,刚才不知下落多少距离,自己有足够的灵力浮升这么高的高度吗?万一到了中途灵力不继,再落下来未必便能回到方鼎之中,那时候……
手搭鼎沿稍作休息,还是只能行险一搏。刚刚浮出方鼎,便闻上空异响。抬头看,一个全身着火的人儿从天而降,依稀便是瑶姬。
危急间全凭本能,布帛灵力猛烈外放,催动身躯向上急升。在半空中抓住瑶姬小腿,瑶姬下坠的力道便由他承受大半,再也浮空不得,两人向下急速坠落。瑶姬衣服鞋子并毛发跟他先前一样燃烧殆尽,受不了热浪侵袭,处于半昏迷状态,因他的抓握而惊醒,闪眼看清是他,欲笑无力,只是嘴边现出两条笑纹,心下稍松,反而一下子昏死过去。
布帛急急转手搂住她腰,免得把她滑脱出手。两人顷刻间坠至鼎口,还好没有坠于鼎外。布帛左手搂着瑶姬,右手猛拍鼎缘。巨鼎受他强力拍击,发出沉闷的嗡嗡震荡声,却是安然不动。布帛借力向上浮升半丈,势尽下落时便从七八丈的高处坠落,这点儿坠落力道无论对于布帛还是方鼎都算不上什么,带着瑶姬安然落地。
心头一松,放下瑶姬,才发觉右臂使力太大,又酸又麻又胀。眼见瑶姬寸丝不挂的身躯全是大大小小的燎泡,其状凄惨,不忍直视。就在他注视的当儿,瑶姬全身燎泡脱水瘪下,在高温中迅速地变黑枯焦,化灰离体掉落。
布帛惊急莫名,心知若不施救,瑶姬倾刻即死。左手按住她黑焦的头皮,手心劳宫穴对准她百会穴,火元迅速涌入。瑶姬全身一颤,神智回醒,软垂的四肢一挺,整个头面像气球一样膨胀近倍,两颗眼珠怒凸,几乎要蹦出眼眶。奋力挣扎着想要抓起来而不得,一身皮肉不停地脱水萎缩变黑渐焦。
布帛被她可怖的头脸所惊,火元收回。瑶姬头面瘪消回原来的黑焦,其实一样的可怖。她没有再昏迷过去,满眼噙泪,流露出万分痛楚的神色。眼泪还没有涌出眼眶,就让极端的高温蒸发干净。张口欲语,热浪马上涌入她喉头让她舌头脱水僵硬,口腔、喉咙脱水焦黑。
布帛慌忙伸右手掩住她口鼻,免得她体内水份就此流失。左手再次贴紧她百会穴,缓缓输入火气。他平生第一次输气救人,全无经验,刚才火元进入太猛,差点儿让瑶姬爆体而亡。这时学乖了,缓缓送入火元,道:“我这是火灵真元。你引导它们运行全身,应该就可以抵挡这里的酷热了。快点,试试。”
瑶姬依言而为,吸入他火元,眼中微显舒美受用之色,一动也不动。布帛不知道她灵芝仙体是否与凡夫一样的经络运行,也没有足够的功夫能够强行催动灵力运转于她体内。幸好误打误撞激醒了她,由她自己引气最好不过了。觉察到她百会穴吸纳之意甚强,布帛当即加大灵力输出。
瑶姬虽然不能说话,眼中舒美之色更加浓郁,百会穴吮吸之意又强了些。布帛又是惊喜又是疑惑,怎么这么快就能有这么大的吸纳能力?难道就是因为她是灵体?疑惑是疑惑,当然不吝惜灵力,于是加倍奉送。
瑶默默受气行功,先是脸上,然后身体的皮肉不再脱水枯焦。又片刻,她脸上肌肤由黑焦而灰白,由灰白而莹润,回复仙人容色。她枯焦的头皮快速生出新肌肤,变得莹润的新头皮充满弹性,又不失柔软,百会穴处吸吮之意更强,几如婴幼儿吮乳。布帛喜不自胜,不遗余力,火元再次加倍涌入她体内。眼看她容颜如昔,随后全身肌肤一寸又一寸同样从焦黑欲落变成灰白再转莹润,渐渐的恢复如常。
又片刻,瑶姬百会穴吮吸之意终止,不再接受他火元。布帛缓缓收回左手,方觉真元输出太过,贼去楼空一,全身疲软。看瑶姬安然无恙,他勉力移开一旁,自行打坐练气。这里地火无边,火灵气浓郁无比,他只要稍动意念,火元便汹涌而入,实在是练功胜地。于是静心定虑,全身心摄取火灵元,直到丹田气胀,再难承受强大火元的疯狂旋转,只得停止采摄,引导火元运行大周天。这是一个驯化火元为己用的过程,必不可少。火元下行,又一次燥根暴胀。啊地一声惊呼,乃是瑶姬所发,显然被吓到了。布帛体内火元咆哮,无法顾及她的感受,自顾自运行大周天。周身光溜溜,燥根蛙跳连连,丑态毕露,那也顾不上了。
不知运行多久,终于一身火元在丹田中安静沉寂下来。布帛张眼吁气起身,便见一具玉雕成雪搓就的美丽女躯就在眼前,美绝人间。瑶姬惊呼一声,从他身边飞身跃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双手掩胸,侧身蹲下,娇声嚷嚷:“别看!你别看!千万别看!羞死人了!”
布帛猛省起两人难兄难弟,一样的一丝不挂。顿时红胀了脸皮,慌忙转身背对,学她蹲着,道:“咳咳,这个……嗯,你没事了?还觉得热吗?
瑶姬羞羞地道:“没事了。可是衣服没了!老天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布帛听她言娇语软,回想刚才惊鸿一瞥,不由自主心情激荡,定一定神,暗自惭愧,问道:“你……姑娘不会变衣服?”
瑶姬道:“头发可以运功让它快点长,衣服变不了。妾身还没到朝元阶。”布帛方才记得刚才匆匆一晃,她一头秀发披肩,眉毛似乎也长出来了,自然是因为爱美的缘故。问:“朝元阶就可以幻变?”
瑶姬笑出声来,道:“想得美。黄芽外发阶才能有神变通。下伏朝元阶可以搬运,差不多等同于变东西啦。另外,还可以搬动全身肌肉变易容貌,也算得上幻变了。但其实要能够随心所欲变人化物才算得上真正的神变通。”
布帛恍然。又觉奇怪:“你双剑不是能够大小随心?我以为你会变化的”瑶姬道:“那是娘亲帮妾身炼制的护身法器,不是……啊,真傻!”她语音忽变,布帛不由自主扭头向她看去。只见她右手在左手腕间一摸一抖,一团灰雾从她手中弥漫开来,眨眼之间裹着她全身,只看到她脑袋和一双手掌,俨然穿上一身灰色衣服。
布帛惊喜道:“你这是什么?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个遮一遮?”瑶姬笑吟吟地直起身慢慢走近来,手里拿着东西,冲他晃了晃,摇头道:“抱歉,没了。嗯,全身烧光了,只剩下你的浮尘玉没烧坏,恰巧就在角落里。瞧,还有妾身给道长的精卫玉佩。”火光映照得她粉脸红扑扑地,笑靥如花,明艳之极。
布帛由衷一笑。本来他是带着精卫玉佩的,刚才在半空中情急之下撒手丢了,腾手去接她,后来就顾不上了。好奇问道:“那你身上这件,也是法器?刚才藏哪儿了?”瑶姬得意地笑一笑,道:“此乃瑶池宝贝,水火不侵,五金难割,名为无缝天衣。平时就缠在妾身手腕上,一般的凡人根本看不到。唉,可惜无法隔绝冷热。刚才妾身也是胡涂,忘了它可以遮挡身体。黄蓝二剑同样也是法器,可以变成又小又薄,直接贴附在胳膊上。除了妾身,谁都看不到。”
布帛心下叹息:这就是富二代和穷**丝的根本差别啊。道:“人没事就好。你还觉得热吗?”不无担心地看着她。她玉容嫣红,美则美矣,就是有点不太正常。先前还以为她是因为光溜溜害羞,但此刻她大大方方地走近来,侃侃而谈,近乎无视他光屁股,可是一张娇靥红艳艳的,这个……
瑶姬抬手摸摸自己热烫的脸,娇声涩气地答道:“嗯,有点燥热。道长刚才送来的灵气忒怪啊。温凉温凉的忒舒服了。是什么?”布帛匆匆解释了来此经过,说是经他炼化的火灵气。问道:“我情急之下,贸然输给姑娘,也不知适不适合你?”
瑶姬漫不在意:“没事,挺舒服的。只是好像你输过来不少灵气,妾身却没有觉得吸收多少,似乎白白浪费了不少。”布帛闻言不无失望。他可是几乎竭尽全力,她却说没有吸收多少。转念安慰道:“姑娘恢复过来就好。耗点儿灵气算什么?这里几乎取之不尽。”说了此地环境,疑心无生法天搞的鬼。问她因何至此,有何发现?
瑶姬摇头:“没有。妾身等待久了,心里着急,刚好道长持玉相唤,心有所应,就追索着来了。妾身能够感应玉佩位置的。”说完脸更红了。溜了他一眼,娇羞低头。那一眼水汪汪地充满情意。原来她情愫暗生,下在玉佩上的灵力充斥着她的情意,真正做到了人物合一。布帛抚摸玉佩,就如同抚摸在她心口上。
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来,体气熏蒸,幽香扑鼻。布帛嗅得她暧热体香,本已猗念暗生,这时被她妩媚眼波一撩,心头大动,燥根暴胀。强自抑制,若无其事地问:“姑娘听得到贫道说的话?”
嗤地一声,瑶姬笑将出来,嗔道:“你个傻瓜,怎么可能听到声音?又不是真正的传讯器。可以隐隐约约感知道长在与瑶姬说话。只是如此罢了。”身躯又近了些。
布帛悄悄地挪动身子,离她远一些。她一身诱人的体味让他心浮气躁无法宁静。问道:“姑娘不怀疑这是我那个师父搞的鬼?这个大方鼎不是凡物,不是他弄来放在这,就是他发现这里有个大鼎,然后让咱们来替他探路……”说话之初本是随便寻找话题免得尴尬,说完了却越想越有道理。问道:“姑娘觉得有可能吗?他无缘无故收我为徒弟,然后一走了之。咱们一开始觉得很奇怪,现在说得通了。”瑶姬点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令师肯定也是如此。道长觉得他不怀好意,让你来探路蹈火?”
布帛迟疑不答。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不惮于以恶度人者,乌不恶?瑶姬举步又向他靠近,春红满脸,道:“好热……道长干嘛?躲避妾身?妾身……身上很臭?”发觉他挪身闪让,心下大为不快。
布帛额头急汗,支支吾吾地道:“不是。这个……我没有穿衣服。”
瑶姬牙齿咬住红润下唇,水淋淋的黑眼睛盯着他,娇娇软软地道:“刚才……妾身已经看过了,妾身只是好奇。道长你那个,哈哈,一跳一跳的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真有趣。”
布帛热血充脑,被她娇戆言语引逗得几乎化身禽兽。方才明白刚才练功回醒过来时她为何就在他身边。这妮子个性还真豪放大方。咽口唾沫,吃力地扭过头去不看她,艰难地说道:“咱们应该设法离开此地。姑娘完全恢复了吧?能够飞上去吧?”
瑶姬摇一摇头:“不行,全身软软地提不上力气。心口好热,道长让妾身靠靠。”一手搭在他肩上意图把他扳过来,一手抓他胳膊扯他起身。
布帛不敢反抗,满脸尴尬地转过身,却不敢站起来,弯腰曲腿,努力掩饰下面的不堪。
瑶姬嗤笑出声,道:“道长怎么身上如此凉快?忒也怪了……起来,妾身热死了,道长让妾身靠靠。起来好吗?”双手抱着他一条胳膊强行把他揪起,贪他身上凉爽,情不自禁把躯体偎入他怀中,闭上眼睛,满脸晕红,丽容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