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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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身亡

布帛双眉一皱,想到了动物保护条例。叹气应承。

就像如今的虎豹豺狼,都是珍稀保护动物,有人不幸让它们吃了,只好自认倒霉。从人的角度而言,这肯定是不合理的,但是物以稀为贵。人以六十亿计,虎豹豺狼已经濒危。虎豹豺狼空有坚牙利爪,却混到到快要灭绝的地步,找谁说理去?彼也一是非,此也一是非。世上法,法无定法。天下理,理无常理。

先前表兄妹可以成婚,师生恋有逆五伦(师徒同于父子之伦),如今表兄妹不可成婚,师生恋可以了。更进一步的同性恋合法化了。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突破人伦的事情发生?

从人性角度来说,同性恋可以合法成婚,表兄弟姐妹同样可以合法成婚。后代不利?抱养一个好了。同性婚姻难道对繁衍后代有利?只不过干脆无法繁衍,从社会成本角度来说无害……以此类推,亲兄妹可以合法成婚……人类文明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原始社会人皆可婚(其实是交构。婚姻是后来的事),人类文明一路走下去,终将回到起点。

文可儿美丽的脸上现出一丝忧愁:“唉,我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向井娃交代。”

布帛一怔:“井蛙?”第一个反应是坐井观天的青蛙成精了。文可儿看他错愕,微微一笑,说道:“井船长的女儿,井娃。娃娃的娃。不说了,你又不认识她。”转头看夔牛与当康角力如旧,她翠眉一皱,口中轻嘘一声,凤凰飞身而起,双爪箕张,左抓夔牛,右抓当康。

两兽左右分开,分别窜入林中。凤凰哗一声轻啼,转身飞回文可儿身边。布帛急忙掏出东王钟摇动。“当康”连响。当康闻声冲出来,双眼盯着布帛片刻,终于记起来了,哼哼唧唧地走近来,满脸不乐意,一点也不亲热。

布帛不以为嫌,凑上前摸摸当康脑袋,情深意切地说:“你那天跳入清江,我我真怕你出事,没想到你居然跑这里来了。难道就这样顺水漂流,从清江入长江,又从长江入海?”

当康趴在地上歇息,并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懂不懂他的问话。

文可儿微微一笑,问:“这是你的灵宠?”布帛有点尴尬,在她明亮的目光中不安地搓搓手,说:“”不是,我跟它勉强算是朋友吧。”

陡闻脚步声响。转头看去,左边林子里一个童颜鹤发的老道士手持拂尘,缓步而出,微微含笑,神情和蔼。

文可儿口中轻啊一声,侧身行以裣衽古妇人礼:“可是昆仑无垢真人?晚辈文可儿,世居东海横琴岛。”

老道士面貌平平,三绺灰白长须增添许多逸气。只一双眼睛特别的深邃明亮,比眼如点漆的文可儿尤亮三分。举手投足间道貌岸然,颇见仙气。含笑问:“你是灵霄派文道友的掌上明珠?呵呵,很好。贫道昆仑方无垢。”

文可儿急表仰慕之意,又邀请他去横琴岛走走。方无垢点点头:“得空一定去。但是贫道这一回乃是……嗯,这位是?”

布帛恭恭敬敬行道礼,报上自家来历。方无垢上下打量布帛片刻,无喜无怒,说道:“几天前贫道赶到罗浮山,杀了龙大甫,拆了阳泉观,灭了那条大蜈蚣的法身……你有什么话要说?”

布帛暗暗心惊,说:“晚辈自揣无亏于人,前辈想如何便如何,也不会把他人的风评放在心上。晚辈无话可说。”

方无垢微微一笑:“这话好像绵里藏针话中有话?”布帛道:“不敢。”方无垢哈哈一笑,摸着下巴白须:“小朋友到西牙尖嘴利,听说无争师弟兽想杀你,临到头来却又放手而去,不知何故?”

布帛吃惊:“无争道长?哦,可是岑笳岑道长?”方无垢叹了口气,神色一黯:“无争师弟渡劫失败,身殒为鬼,自觉愧对先师教诲,无颜再用无争名号,对外只称岑笳本名。可是他生为昆仑人,死为昆仑鬼,除非身死魂灭,或者重新投胎,否则怎么逃得过昆仑二字?他既然有杀你之心,我忝为师兄,碰上了不能不帮他一把。”

布帛顿时呆了:“你……你要杀我?我……”想要说与岑笳已经揭过梁子,岑笳不再对他怀有敌意,但是这么一解释,与求饶何异?旁边的文可儿也是大吃一惊,张口欲语,只听方无垢道:“但是贫道当年可是见过你们道祖浮尘子一面,尊他前辈的。今天与你动手,那是以大欺小为老不尊。这样吧,你或者接我一掌,或者我站在这里,你任意攻击我一次,我不出手还击。你选哪样?”

文可儿担心道:“这个……方前辈你可是成名人物,这样子不好吧?”怜悯地看了布帛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别答应。以她的了解,无论布帛攻击方无垢,或者接受方无垢击击,都难逃败亡下场。方无垢有的是借力打力的手段,把对方的攻击力道反转加诸对方身上。

布帛感受到她的好意,微微苦笑。这能由得他不选择吗?方无垢问:“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们修行途中碰到大难,还有机会与老天爷争辩好不好,公道不公道?无争师弟渡劫失败,找谁说理去?天意让我们在这相逢,这就是老天给他的劫难。我若真想寻仇,什么时候不能找到合川浮尘观?”

布帛想想有道理,道:“前辈教训得好。那请你接我一招。”转对文可儿,“文小姐请一旁做个见证。”文可儿答应了,跨上凤凰,飞出十几二十丈,担心惹上池鱼之灾。布帛拍拍懒散于地的当康:“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很想跟着我,这就去吧,自在逍遥去。”

当康一声不吭,转头便走,并没有留恋之意。布帛即刻收拾心情,转对方无垢道:“晚辈失礼了。”方无垢点头示意,一脸从容。

布帛心咒快速念完,飞身冲向几丈外的方无垢,手一扬,喝一声:“咄!”五雷符闪现金蛇。虽然让岑笳轻易破过此符,但除此以外,他也没有什么灵符威力能够比五雷符更强的。不过他另有计较。方无垢不是说任意手段么?我发完五雷符再发别的行不行?难道一符就叫一招?应该是攻击动作没做完身子还没停下来都还是一招。飞扑过来的时候,手中暗扣着定魂符。打算近身来一下偷袭。至于能否定得住,那就不是他能够顾及的了。

符飞而没,电蛇于方无垢头顶三丈高空闪现,当头击下。方无垢不能还手,只能闪避。只见他身体突然消失,金蛇陡然转向,冲布帛脑门击下。猝不及防的布帛惨叫倒地,命魂被生生击出躯体,就此断气身亡。双眼兀自瞪得大大的,当真是死不瞑目。

他灵力增进的同时灵符的威力随之加强,强大到与他一身灵力相持平。但金蛇加上三丈高空的势能,力道大过他护身的灵力。脑门顶心又是人体脆弱之处,因此一击毙命。护体灵力只保护得躯体完整。

金蛇失去目标,立即消逝。方无垢呵呵而笑,凭空现身在布帛尸身旁。文可儿惊讶地瞪大眼睛,强忍着喉咙底下一声惊呼,驭凤飞落。

方无垢打量被自己的电蛇击毙的布帛,俯身从他左手心掏出一张灵符,看了又看。虽然昆仑派不以符咒见长,他还是看得出是一张拘魂收魄之类的灵符,皱眉道:“这个狡狯小子,还想暗算于我。心术如此不正,死不足惜!”转对文可儿,“贫道想要抓夔牛,有空再去会会文掌门。这狡诈小子,劳烦你把他安葬了吧?”

文可儿应了,行礼相送。看看快步离的方无垢,看看倒地而死的布帛,她微微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轻叹一声,转身觅地安葬。忽然心下咯噔一下,听边师姐说此人乃是百年后的赴约之人,如今死于非命,要不要通知浮尘观?

布帛魂飞天外,飘飘荡荡。业力所感,又是那一处昏暗荒芜之地。这回他已经是识途老马,不再惊慌失措四下奔走,不声不响就地盘膝坐下来。只不过脑袋让金蛇殛得昏昏沉沉,忘记了念佛诵经。恍惚中不知多久,一声轻响,黑白无常站在身前。

布帛起身行礼打招呼。白无常叹息:“我说大士,这一番,好像是第三回?”

布帛苦笑:“是不是事不过三,两位必须秉公处理?”黑无常肃然点头。布帛吁了口气。还好心境已是不同,况且本来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道:“那就走吧。生生死死浑虚语,一场嗔痴一场戏。”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两家伙脸色变得十分精彩。忽然不约而同,爆发一阵大笑。布帛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黑无常见白无常捧着肚子喘气不已,无法回答,便道:“大士于地府有大功德,阎君确实交代过事不过三。这个不过三,嗯,也包括三在内。不超过三嘛。”左手抬起,举三根手指作势。

布帛大喜:“这么说,我还有一次回阳机会?那快……”虽然渐渐的有看淡生死的明悟,但能够活着自然乐意。重新投胎,意味他这些年辛苦练出来的灵元都白费了。

白无常收起笑容,摇头说道:“快啥快?你刚才自己放弃了。”布帛大急:“那不算!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为难,哪知道……”

白无常笑一笑:“哪知道我们一点也不为难?错了。这回放你回去,我们要犯大错误的!渎职在地府罪名极大的。上面人道是'一家饱暖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我们鬼道那是'一家饱暖千家羡,半点罢过百年还'的。你身上已经三次了。”

布帛抗议:“哪里有?这次才是第三回好吧?哦,你是说……”想到了李子香。

白无常道:“想起来了?她的寿命记在你帐上的,没冤枉你吧?”布帛点点头,一声叹息。

两无常陪着陪他踏上鬼门关,走上漫长黄泉路。路边长满了青翠的彼岸花。布帛俯身摘取一片彼岸花叶子团在手中,问:“我这一回投胎,不知道是人是鬼,是牛是马?”

两无常摇头不知,问:“你拿这叶子做啥用?”布帛回答:“有机会投胎为人的话,希望能够投到桂郡南宁。”白无常笑问:“你想投生李子香腹中,想找她讨回命债?”

布帛想了又想,不知道谁欠谁的,顿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扔下彼岸花叶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想妄求,贪嗔痴样样不缺,罪过罪过,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不知不觉冲口而出。顿时周围光线明亮起来,天上降下无数花瓣,五彩斑斓,芬芳馥郁。布帛感于花香,陶然如醉。放开心情,无边的宁静自在。加上光线越来越强,他自然而然闭上眼睛,一下子沉入黑甜梦中。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觉察到转侧身不是那么灵敏自在,周围充满温暖的水流,如同身在浴池里面。张眼四顾,一片血红的天空。身处一片血红的大海之上,水天一色,绵绵无际。己身半浮半沉,如同当年身处瑶姬的天衣之中。

正挣扎,耳边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烦恼抱怨:“宝宝又在调皮捣蛋了?唉,你个害人的小子,为什么偏偏要来?害死我啦,到底是程功还是郭旗这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布帛不明所以。愕然不动。良久,他恍然大悟:这是母腹?我带着隔世的记忆投胎转世?血红的天空就是子宫,血红的大海就是羊水。布帛心头震惊迷乱,良久良久才宁定下来。听到女人嘤嘤哭泣之声,他心下好奇,不知这一世自己是男是女,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福报投生富贵人家还是生在贫困边地?这个“妈妈”在哭什么?胡思乱想中,倦意上脑,便合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