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灵光一闪:“辟水珠?对了,一定是辟水珠!我再下去看看。”
李梅慌忙阻止:“今天不要啦,那水帘洞又跑不掉,那么着急干嘛?”
布帛迟疑一下,点头应承。他来回三趟,尤其是第三趟还要护持供养李梅,灵元消耗巨大,实在不宜逞能。
便回华屋宿夜,打坐练气。第二天再次来到大湖。为防万一,布帛带来了用被面做成的一条布索。抱起石头,重新入湖。
盏茶功夫之后,他冲入水帘洞内,解下绕身的布索,抖掉一身水珠。发光的鹅卵石依然如旧。布帛谨慎地观察片刻,果然觉得李梅想得有道理,光线只冲洞口一面,显然是有心有之。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鹅卵石。入手微沉,其他也没什么。他试着,向内走近一步,不觉有异,索性走出十步八步,想找个洞壁凹坑而不得,便把鹅卵石直接放在地上。
明亮的冷光照耀得周围一片明晃晃。四面洞壁平整如削,似土而坚,似石非石。不知道这里的地质构造是怎么回事,布帛并不放在心上,他快步走向洞口,惊喜地发现外面的湖水向洞内迫进一些,已经把他前后带来的两块石头淹没,布索也不见了。下层水流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外涌流,上层水流不断地流进来补充。看样子这个鹅卵石真的是传说中的异宝辟水珠,湖水不漫进洞来,正是它的摒挡作用所致。
试着把手探进水里,觉得向外冲涌拉扯之力还是很大。布帛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辟水珠后移十步,返回身便见湖水漫入洞内十步,灌满一段地道,然后被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滴水不漏进来,形状特异难言。
布帛无心欣赏,探手感知水流,果然冲涌之力有所减缓。地道虽宽,终不如湖面之广,能够及时补充外涌的水流。下层水流让辟水珠冲喷出去的势头受限于上层水流的补充能力而减弱。上层水流同样承受辟水珠的排斥力,只不过相比于下层水流,其力减弱,所以才会流泄下来补充空档。如果他把辟水珠举高放在洞顶,那情势就会颠倒过来,变成上层水流冲涌出去,下层水流回卷补充。
布帛投身入水,游过灌满水流的洞道,从湖底浮升上来,游回湖岸。李梅站在湖岸边迎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那个鹅卵石是不是有古怪?”
布帛说了经过,又一次找一块石头来,两人重新下湖。这回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十分顺利来到了地道口,两人双足猛力蹬踢,成功地冲入洞内。
李梅蹬踢到实处,心知入洞,马上抛弃增重的石头,两人的身躯上升到地道上方,便被上层水流带到无进气墙前,奋力一冲便脱离水流,跌落空处。有布帛护持着,两人安然落地。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处身大湖下的地洞,见到神奇的辟水珠,李梅还是啧啧称奇。忽然童心大发,捧起辟水珠前进两步后退三步,看洞道水流随之进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布帛莞尔。看她兴奋得像个小孩,他情不自禁心生爱意。
李梅玩了一会儿,把辟水珠放回原处,惊叹不已:“太神奇了,这地方!”
布帛微笑:“这这地方越神奇,咱们的希望越大!横琴岛连这么神奇的宝贝都有,并且随意放在这里无人看管,肯定有许多天材地宝,要解除你身上来尸毒应该不为难。”
李梅点头同意,转头看他,满眼柔情,低声说:”布帛,谢谢你。”他从土龙山以来为她做了许多,这简单的三个字代表着她的无边感激。布帛微笑:“等你解了毒,再感谢我好了。”
李梅叹了口气:“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布帛诚恳地看着她:“我希望咱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不要说感谢这两个字。”
布帛见她坚拒,只得罢了,自然一脸扫兴。李梅微笑着摸摸他脸,戏耍又宠溺地道:“乖乖听话,啊?走了。”拉着便走。走出百十步,虽然地面颇为平整,赤着脚的李梅还是觉得脚底下有些硌得疼。这长长的一段路并没有光源,一片黑暗,她目不视物,由布帛拉着走。
看她越来越慢,步伐越来越小,布帛正想背负她,忽然听到脚步声响。他精神一振,低声说:”有人来了。”
李梅紧张之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地道空荡荡的,足音蛰然,很快她也听到了。两人手拉手快步赶上去。李梅手心泌出大量汗水,一只手汗津津的,都有点抓不住要滑脱的感觉。布帛知道她紧张,张口想要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渐渐明亮,一片光晕移动过来。一对民国时期贵妇人装扮的女子出现。空着手微微含笑,神情和蔼。后面跟着一个左手托着一颗发光的夜明珠照明的年轻少妇。娟秀可人。妇人含英颔首为礼,问:”来者何人?”
布帛打稽首行道礼:“桂郡合川浮尘观门下布帛。请教两住怎么称呼?”李梅简单回答:“我是南宁人。李梅。”
妇人惊咦一声:“浮尘观?”肃然道,“浮尘观?我好像在哪听过?我叫边丽华。这是我师侄丘淑。是……浮尘子?你是浮尘子的传人,应约来的?今年……”忽然想到戊午之约,顿时戒备之心浮现于脸。而她既然知道千年之约,显然身份不低。
布帛按住心中的兴奋,诚挚地说明来意:“贫道确实是浮尘祖师的传人。但此来并不是为了赴约。她中了尸毒,我们此来,乃是求药救命的,还请大慈大悲,救她一命。”深深一礼。
李梅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约,随他深深一礼。边丽华和丘淑左右分开,不受他们的礼。边丽华神色凝重,上下打量李梅。看不出她怎么了。她也没有心思理会,说道:“不必多礼。我带你们去见家师吧。请。”与丘淑转身在前带路。
布帛俩随行,请教其师名讳。边丽华道:“家师就是灵霄道派四十五代主持。姓文,讳千娇。也就是江湖中的横琴岛主。”
布帛一颗心落到实处,果然找到了。其实对方既知戊午之约,自然是浮尘子交代的对象。外人就算知道,也不会一见面就提到。
又走出百十丈,前方大亮。一条甬道出现在前。丘淑收起夜明珠。布帛俩看清道路两旁是原木装饰的墙壁,刷着清漆,保留原木的纹路和色彩,古色古香,倒是好看。脚下变成类乎水磨的平整地面。稀奇的是上方丈许高的天棚乃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玻璃,上面水波漾动,光线班驳。各种游鱼自由自在地徜徉来去,如同身处海底世界。两人虽非见识浅陋之人,还是吓得不轻。
李梅呼吸急促:“这……这,我们在湖底下?”
边丽华和丘淑相视而笑,十分满意两人的震惊。丘淑微笑:“是海底下。”李梅问:“这上面……是什么材料?特种玻璃?”
丘淑回答:“是天然水晶,不是玻璃。”李梅追问:“这么大的一块天然水晶?老天!是怎么吊装上去的?”边丽华微笑:“走吧。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吊装的,这些都是先辈祖师们施以大法力于千百年前建筑的地宫,我们后人只是托庇于此居住,根本没有那份本事去学习模仿。”
甬道不长,尽头处左右各一条甬道斜飞。边丽华带着两人向右,转上斜飞的甬道。依旧是原木墙壁、水晶天棚、水磨地面。走出百十步,通道弯折向前,同时左方又有一条甬道。边丽华踏上左方甬道。通产极其安静,几乎针落可闻。边丘两女脚下穿着软鞋,落地声音本轻,这时更是如猫行步。布帛李梅赤着脚,本来声音也不大,这时为甬道安静的气氛所慑,特意放轻脚步,同样落地无声。李梅本来想与丘淑攀谈几句拉点交情,却让这里安静的氛围吓得不敢开口。
甬道刚刚走完,带头的边丽华忽然伸手推墙。墙壁应手而开,乃是一扇暗门。镶嵌得天衣无缝。加上木纹引人错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个近亩大的圆形旷场出现在众人眼前。上方无一例外还是水晶和水晶之上的海底世界。如果上方真的是水晶的话,这近亩大的一块圆形水晶就可以吓死一片人。围着圆场的,同样是一大圈原木墙壁。当然原木只是装饰,里面肯定是钢筋水泥或者巨石砌筑的厚墙,否则无以支撑上面的重量。窥一斑可知全豹,圆场近亩,地宫之大可想而知。布帛和李梅互相看了看,暗暗咋舌。
丘淑推开一扇暗藏的木门,带头走了进去。布帛两人随之而入。眼前发亮。先前甬道和圆场以天棚上的自然光照照明,光线不强。记得入湖之时是晴天丽日,甬道和圆场的光亮度就像外面的阴天,据此可知上面的海水并不深。这里天棚如旧,但原木墙壁上看似随意镶嵌着不少发光的珠子。光线柔和,红、蓝、青、白俱有,而以白色为多。珠光交相辉映,十分亮堂。
一幢红砖白石并且镶嵌着青石腰条的江南古民居出现在前。石阶石柱,木门木窗。跟中原大陆常见的古式建筑并无二致。只是没有屋顶,也就没有斗拱飞檐等等。砖墙一路砌到水晶天棚而止。边丽华加快脚步,抢先从敞开的大门进去禀报。丘淑带着布帛两人入内。大门之后是天井,天井过去就是厅堂,格局一如明清古民居。厅上有八仙桌、太师椅等家俱,中堂悬挂着一幅旭日东升的山水图,两厢原木墙壁上镶嵌着更多的夜明珠,把一间普普通通的厅堂衬托得珠光宝气、荣华逼人。
丘淑请两人落坐,进入右厢房片刻,端出几杯茶水。布帛不懂茶,什么好茶好水对他来说那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李梅略懂茶道,轻啜一口,便知水是好水,茶只是普通茶叶。丘淑敬茶过,肃立天井一旁,并不上来与两人闲谈。两人看她一面恭谨,也不敢撩她说话。
片刻之后左边过道脚步声微响,丘淑轻声提示道:“家师祖来了。”布帛和李梅慌忙起身相迎。
一个五旬有余的长发妇人淡然而出,一身合领对襟的素白窄袖罗衫,不知是明朝还是唐宋古服,只能肯定是汉服。头发用玉簪子绾结在后,清清爽爽,一丝不苟。洁白如玉的额头微微凸出,显示她有过人的智慧。长长的眉毛加上明亮的眼睛特别彰显威仪,尽管眼角皱纹明显,霸气不减。鼻挺口正,长身玉立,极有凤仪天下的气势。一身素淡常服丝毫无损她的威严,只是加添些许做为成年女人该有的母性风采。不用说这人就是灵霄派一派之主文千娇。边丽华跟在后面出来,介绍双方。
布帛和李梅肃然见礼。文千娇点头为礼,摆手让座。虽然不苟言笑,但也有礼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