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和李梅心下惊慌,脸上不动声色。面对非人类,李梅一如既往的不吭声。布帛说道:“这与你们有何干系?天下间喝蛇血吃蛇肉的多了。”
黄衣女子微笑如旧:“我说的是灵蛇气息!我叫黄琴。这三位是我孪生兄弟。我们分别以琴棋书画为名。二位怎么称呼?”
布帛说了自己,却不介绍李梅。她一个平常女子,还是少与妖魔鬼怪打交道为好。黄琴貌似对李梅兴趣也不大,客气两句,问:“道长听说过飘香门吗?”
布帛摇摇头,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事情,却不说破。忽然心念一动,道:“没听过飘香门。大约贫道初出茅庐,见闻浅陋,没听说也很正常。你们是飘香门人?”黄琴点头。布帛问:“听说过横琴岛灵霄派没有?”
黄琴微笑点头:“横琴岛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布帛大喜,深深一稽首:“贫道正想去横琴岛,恳请指点路径,感激不尽。”
黄琴说:“好说好说,但是我们也有事相求,还请行个方便。”布帛道:“请说。”
黄琴道:“其实对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们各自滴一滴血给我就行。小小的一滴,对身体绝对没有伤害。”
布帛心下暗叫: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倒不怕,却不愿全无自保之力的李梅留血与妖精,天知道她们要干嘛?试探性地问:“你们要血干嘛用?”
黄氏姐弟脸色忽变,三男飞扑过来,拳脚并施,攻向布帛。布帛吃惊之下出拳相抗。身后就是李梅,绝无退让闪避的余地。砰砰砰一阵响,他左肩吃了三拳,右腿中了一踢。三男出拳迅捷无伦,他以一敌三,根本挡不住。还好三男拳力不重,只比常人稍胜,他又灵气大进皮坚肉硬,吃了三拳一腿,除了有些疼痛并无大碍。怒喝:“干什么?”顾不上惊世骇俗,火龙符脱手化枪,刺向当前黄棋胸口。
黄棋大惊,闪避不及,双手抓住火枪,枪尖刺破他胸口衣服,火枪消失,黄棋跌退三四丈,胸口冒火,滚倒在地。
黄琴轻喝一声:“沙来!”右手轻扬,不知何处飞来一蓬湿沙如大雨倾盆,落在黄棋身上,顷刻间压熄火焰。黄琴手一摔,湿沙即刻飞扬消失。黄棋跳起身除了胸口衣服炼焦一片,双手掌微微受燎,其余并没有什么。怒喝道:“贼道士,老子杀了你!”
黄琴冷喝一声:“住手!都住手!”黄书黄画跃退回去。黄棋本要扑上,闻言只得罢了,怒目而视,微微咬牙。布帛在这片刻功夫又被黄书击中右胳膊,这时左手揉着右胳膊,脸色也不好看,冷然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们想干嘛?逼急了大家都不好看!”
黄氏三兄弟冷脸相对。还是黄琴答话,却已面沉如水:“你先前,与我们飘香门人打过交道对不对?”
布帛迟疑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他轻易不出诳语,刚才明明已经打诳了,暗中念佛,自觉惭愧。黄琴道:“我向你讨血,一般人肯定十分惊讶,你却半点意外神色都没有。先前有谁与你会过?”
原来自己不善作伪露了马脚。布帛轻叹一声,老老实实地道:“我会过黄财黄气,已经被他们骗去一滴血了。你们到底要我们的血做什么?如果能够说得明白,十滴我都乐意给你们,何况一滴?”
黄琴缓下脸色:“原来你见过三哥四哥了。我行五。除了三哥四哥,你更早之前,还会过谁?”
布帛坚决摇头:“没有!先前黄财黄气问过我是否见过一个姓黄的女子,我真的没有。除了他们,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二拨飘香门人,我敢肯定你们找错人了。”
黄琴问:“道长到过武当山么?”布帛摇头。黄琴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那道长几个月前,到过襄阳没有?”
布帛点头:“去过。”一下子想到什么,顿时背脊发凉,冷汗冒出。强作镇定,道:“那个……那个……我在襄阳被一个……骗去了一杯血。”实在不好意思说让一只黄鼠狼骗了。
黄琴尖叫一声,回顾三兄弟:“找到了!是他!”四人即刻消失,四只黄不溜秋的黄鼠狼在原地又蹦又跳,嗷嗷乱叫。一阵微风吹过,四狼无影无踪。布帛回头看李梅,担心黄鼠狼附身于她。李梅揉着眼睛四下环顾:“那四个……我没做梦吧?”
布帛心怀鬼胎,道:“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那天晚上在襄阳,到最后他昏昏沉沉,都不清楚自己与竺小界怎么了。并且,好像那时候那个黄鼠狼精还附身竺小界身上,那么,他是与黄鼠狼精上床还是与竺小界上床?记忆中的最后关头没有销一魂之乐只有夺命之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亏待小弟弟过,应该是悬崖勒马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的,可是无生法天却交代说要对人家负责。要命的是到底哪个人家?一团乱麻理不清,只好溜之大吉。但显然对方对他身上的蛇血记忆深刻念念不忘,盘丝洞的蜘蛛怀念唐僧肉,武当山的黄鼠狼更加深切怀念布帛血,派了人马到处找他。南宁有财气,舟山有琴棋书画,大概某地方有酒色,某地方还有啥啥。难怪黄财要重金求血,就像那些重金求子的街头小广告,原来是要把他的血送给那个附身竺小界身上的家伙品尝是否假冒伪劣。这一回被逮着了,料想不久那个说话行事颠三倒四的妖孽必到。可是他们要李梅的血做什么?只是为了消除他警惕心的障眼法?
李梅随他转身,快步向另外一个方向走。转过崇圣宫墙角便是一条稍窄的巷道,暮色四合,行人稀少。两人刚刚越过巷口,索索两声轻响,黄琴和黄书现身小巷,笑吟吟走出来。黄琴道:“布道长且请安住,等我们门主赶到如何?”
两人无奈收步。布帛问:“那个……是你们门主?”黄棋黄画不在,肯定回去报讯了。黄琴点点头:“刚刚接任门主之位一年,还什么都不懂呢。”一脸笑意。
布帛皱眉:“她派你们四处找我?到底想干嘛?喝血还喝上瘾了?”
黄琴神秘地笑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道长得罪门主了?”
布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说道:“让路,我们要去横琴岛,没空在这耽搁时日。”
黄琴自告奋勇:“你不是不认识路吗?听我的安排,我可以带路。”布帛道:“不敢麻烦二位了。只希望你们能够告知路径,我们自己去就行。东海风波险恶,怎敢劳烦二位带路?”
黄琴笑嘻嘻:“这倒无妨。东海风波虽然……嗯,也对!这样吧,你答应稍待几天等我们门主赶过来,我负责派人送你们去横琴岛。要知道就算知道路径,也不是什么人什么船都能到达横琴岛的。我不妨明白告诉你,横琴岛在普陀山正东一千五百多里处,其间最危险处是黑水洋。那里长年恶风骇浪,万吨油轮都会抛翻!别说我吓唬你。海里处处暗礁,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误闯进去的船只失事。黑水洋有海妖水怪那是肯定的,除了大罗金仙,谁去了只能自求多福。再万一遇到流波山,你就一辈子在山上啃草皮吧。当然,还得夔兽胃口不好放过你们。又万一碰到闺鱼的话……嘿嘿,看来你们连夔兽都不知道,更别说闰鱼,我也别费口舌了。”
她察颜观色的本事十分了得,看布帛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便知他对东海一无所知。布帛听到横琴岛确切方位,心下略定,却被她一番言语吓着。大海茫茫,一千五百里的距离,其间不知要经历多少变故,带着李梅贸然出海确实不妥。这可不是十里八里雇条渔船就可以来回。他也不知道李梅有没有足够的财力雇得一艘足够大的船只去横琴岛。什么样的船舶才足够大?军舰?远洋大渔船?先前还以为横琴岛就是舟山群岛中的某一个,至多偏远些,以李梅的财力,花上几千元雇艘渔船足矣,没想到远在天边……他沉吟不语,扭头看李梅满脸畏惧,担心她打退堂鼓,忙忙答应:“好吧。你估计贵门主几天能到?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等在这里吧?”
黄琴犹犹豫豫:“这个,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后天就到了。再则我就是马上联系船只,备水备食,也得四五天的时间。”
布帛决然:“好,从明天开始,我等你家门主五天。不管她来不来,第六天辰时,你负责送我们去横琴岛。”
黄琴笑一笑,目光闪动,伸出白生生的右手:“要不要击掌为誓?”
布帛郑重其事,肃然出手与她轻击一下,道:“一言为定!”
黄琴颔首,十分欣赏他的识时务和决断力。问他们住何处?李梅指指斜对面一家亮着招牌的宾馆:“就那一家吧。”黄琴姐弟作别自去。
两人就近吃了晚饭,来到宾馆开了一间房间。开房时两人有些尴尬,毕竟关系未明。李梅还犹豫要不要像在杭州一样开两间,前台小姐完完全全不以为意,连问都懒得问一声,就给她们开了一间。
两人暗中松了一口气,李梅大大方方地揽住布帛的胳膊上了楼。其实浙郡风气虽然开放,并没有开放到他们想象的地步,只不过刚才李梅进来一看,发觉宾馆有些敝旧,不合她心意,站在门口犹豫着,布帛不耐烦地抚着她后腰把她推进来,她有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却抬手帮他拈掉肩头一根落发。这般亲昵自然的动作落在前台小姐眼里,还需要询问他们的关系?可笑两人全无所觉,正是当局者迷。
李梅稍作梳洗,马上直奔大床。奔波一整天,可把她累坏了,毕竟还没有完全复原。若非身底子好,恐怕要大病一场。布帛同样随便洗过便上了床。他这么早上床,乃是贪恋李梅身体。果然躺好未久,怕冷的李梅便主动偎贴过来。她孤寂久了,最喜欢贴靠着他暖烘烘的身躯睡个惬意觉,并非像他一样几乎无时无刻沾着她的皮肉甚至嗅到她的体味就动淫心。
一直以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人情欢虽热,心却始终隔着一层,她不愿向他敞开心扉,也不想深入了解他,两人只是单纯的****交流,投入热烈,过后不愿回味。这两天随着亲炙日久,柔情自然而然生成,她态度渐变,不再那么生硬。
男女****因为以性为基础,所以成了最复杂的一种爱。它是自私自利的,独占排他的,锱铢必较的。最最要命的是,它是与性与身体挂勾的。没有性,就没有爱。首先,某一个异性对你来说,半点性的吸引力都没有,你就爱她(他)不起来。然后,如果没有身体的实质交流,纯粹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极其脆弱,随便一个性攻击就可拆开……男女****因为以性为基础,所以它是可以通过性来培育的。通俗说就是如果你有强大的身体吸引力和身体能力,你可以让任何异性先身后心归属于你。当然,说心灵归属于你,只是因为性的满足,身体产生了依恋,如同吸毒一样。这样的心灵归属与无性的精神恋爱一样,同样是脆弱的,一份心灵点击就能拆开。但是,心灵点击是可遇不可求的,身体冲击却不然(知己难逢,俊男美女到处有),所以相对是安全的,可以持久的。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可以吃,至少可以填饱肚子。人心非铁石,所以,一开始勉强得来的婚姻,只要认真经营,也是能够收获爱情的,只不过不那么美满罢了。爱情是需要用心的,说白了是需要手段套路的。社会鼓励人人有上进心,追求事业与爱情,谓之这才有出息,说白了,不就是追求名利财富和俊男美女?人之常情,不必讳言。当然,上智下愚例外。人世间任何时候,总有几个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