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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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机关

别墅区门禁森严,布帛不去触这个霉头,带着李梅来到僻静无人处。略施浮空术翻越丈许围墙,轻松入内。寻往十二号别墅。

李梅四下浏览,胜似闲庭信步:“这地盘品质真高。哪里来的这么多大树?香樟、黄槿、铁刀木……这个,好像是澳洲火焰木?这是台湾栾树。玉兰、水黄皮、阴香、猫尾木、重阳木、桂树、杜仲?啊,连大树杜鹃都有!这个很稀罕了,价格炒得一塌糊涂……以后有机会,也要在咱们南宁打造这么一个地盘。这些欧式小别墅也很别致……你去过皖郡颖上村没有?这里有些像了。整个村子见树不见屋,那个美啊!这里虽然大片水泥地让人扫兴,但也很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味道了。嗯,也不是……总之闹中取静,世外桃源吧。”

布帛看她满脸放光十分兴奋,说起花木如数家珍,明白这也是职业病之一种。这里这么多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带来的美妙幽境搔到了她的痒处,一时间连此来目的都忘了。微笑点头:“是很好。山水相依,生机盎然,一进来便让人神清气爽。”放慢脚步,陪她徜徉欣赏。

突然之间,一块面盆大的石头向他飞砸过来。布帛惊跳而起,堪堪让过石头,便见一人怒喝:“姓布的!老子正到处找你不着呢。快还我鲸吞袋!”从一幢别墅门口台阶上冲下来,正是小胖子路洋。

布帛并不贪他鲸吞袋,当时只是气恨他恩将仇报,而生折辱教训之意。又不懂使用,拿来干嘛?不是觉得珍贵又不占地方,顺手藏在腰间皮格子中,早就丢了。冷然道:“我又没说不还,你不打招呼就冲我砸石头,是何道理?”

路洋一怔,小眼睛滚了滚,收起怒容,换得一脸恭谨亲切:“道兄教训得好,是路洋胡涂,这里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

布帛摸出鲸吞袋扔过去:“喏,还你。”

路洋欣然接过。这时又有一位白衣俊男从别墅内走了出来,乃是文必正。布帛抬眼见那幢别墅门柱上钉着一块金色铭牌,上面的数字正是十二号,不禁一惊,不知西门贺与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李梅落后两步,这时走过来看到,同样吃惊变色。文必正脸色苍白,行动有些迟滞,似乎大病初愈,依然一脸和熙笑容:“布道长别来无恙?这位美女好有气质,请问是……”

布帛简单道:“南宁李老板。”也不向李梅介绍文、路两人。问文必正:“这幢别墅主人,可是西门贺?”文必正还没回复,一个大背头梳理得油光水亮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迈步出来,身材硕长,面目英俊,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流露出几分儒雅高贵。

李梅双眼喷火,上前二步,戟指怒斥:“畜生!看看我是谁?”西门贺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转身入内。李梅可不敢贸然冲进去。转头去看布帛。

布帛问文必正:“西门贺与你们是何干系?”文必正师兄弟对看一眼,文必正呵呵笑道:“生意上的朋友。道长和李老板可是与西门老板有什么误会?要不要我在中间说合说合?”

布帛眼望李梅。她选择大白天寻仇,十之八九不想杀人,只是想折辱对方,否则应该在晚上过来。只听她恨恨地道:“让他们两个脱光衣服出来,当着大家的脸说说都干了什么,然后跪着向我磕头道歉,自己打自己十个嘴巴,游小区一圈,再登报道歉一个月,我就饶了他们。”

文必正小心翼翼问:“请问这位李老板,西门贺怎么得罪了你?”李梅瞪眼:“那个畜生下流无耻,派人暗算我,把我绑起来想要强女干侮辱,你说应该不应该?”胀红了玉脸,双眼喷火,如同一尊复仇女神。文必正义形于色:“该!西门贺该死!我有伤在身,不能帮李老板捶他一顿。这便告辞,你们自己方便行事。”拱拱手,与路洋举步自去。

布帛和李梅互相看了看,有些意外,却也欢喜。布帛手里暗扣着火龙符,一步一步拾价而上。西门家大门洞开,了无动静,让他有些生疑。门内两个黑衣男子鱼贯而出,当先一人,居然是柳州大豪花大福身边那个刘文勇。

布帛错愕间,刘文勇苦笑点头,自嘲道:“布道长幸会,我的饭碗再次让你给砸了。这位是我的兄弟张彪。”他身后那个三旬汉子张彪依照江湖礼节抱拳见礼。原来两人乃是西门贺聘请的贴身保镖。刘文勇方才在窗内看到布帛,便向西门贺承认不敌。西门贺惊怒之下,立刻让他们走人。

布帛歉然还以道礼:“真是巧。抱歉,你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刘文勇点点头,叹气:“没事,饭碗没了,再找就是,太平盛世饿不死人。西门贺黑白两道都有朋友,他刚才要打电话叫人,我为他好,阻止了他。可惜这世道好心常常被当成驴肝肺。就此别过。”

布帛默然点头,目送两人落寞地离开。手一扬,一张火龙符飞进去,化为一根长大火枪,击中厅角一个半人多高的树桩状花架,花架登时着火燃烧。架上一盒墨绿苍翠的名贵兰草砰然一声翻倒在地,盆破土散叶残苗折。西门贺躲在宽大的皮沙发后面露出半边惊恐的脸孔,叫道:“我是人大代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是,是社会贤达!你不能杀我。”

李梅跟着进来,怒喝:“我也是政协委员,你这畜生还不是想抓就抓?你还社会贤达?呸!人渣!潘金线呢?快滚出来见我!”西门贺求饶道:“她病了,在上面躺着。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钱,赔偿你损失好不好?我给你一百万!”李梅冲过去狠狠给他一耳光,冷笑:”你以为一定比我钱多?你个畜生!我……也好,一百万,加上你老婆欠我的!她更可恶!亏我这么相信她。三百万买你们两条命,马上转帐到我公司户头。”

西门贺见她愿意拿钱,心下一松,说:“数目太大了,我这里电脑转账不了,我打电话让人去办。”李梅才不怕他耍花样,铁青着脸等他打完电话,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潘金线呢?快叫她滚下来!以为装病就能混过去?想让我们放火烧了这房子她才愿意下来么?”

这时布帛已经弄熄燃烧的花架。这一屋子美轮美奂,烧了实在可惜。西门贺无奈走到楼梯口,叫道:“金线,下来吧。”片刻,一个穿着藕色厚睡袍的的女子一步一挨地走了下来,虽然满脸惊恐,还是风姿过人,烟视媚行,极其动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保姆。潘金线扫了面无表情的布帛一眼,扑通跪向李梅,泪如雨下:“梅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该死,我该死!”李梅上前一步,狠狠给她一记耳光,打得她口角淌血,斥道:”你们还是人么?”

西门夫妇一叠连声:“我们不是人,我们不是人……”李梅冷笑:“口说无凭,既然你们承认不是人,那就写下来吧。”厅边一间书房,桌上正有西门贺附庸风雅备下的笔墨纸砚。两人迟疑不写。李梅绝不客气,冲上去拳打脚踢,连假手布帛都不用。

两人受逼不过,轮流铺开洁白的宣纸蘸上浓墨,写下“我不是人”四个大字。潘金线写得拙劣如小儿涂鸦,西门贺却是中规中矩,显然练过书法。两人不写落款名字,揍了他们一顿的李梅恶心气稍泄,并不强逼,继续发号施令:“你们俩拿好自己的纸,顶在脑袋上,出门走小区一圈,咱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以后别让我看到就行。走吧。”

西门夫妇两张脸又红又白,连声求饶。李梅冷冰冰地道:“昨天我求饶,你们放过我了吗?不是我命大,早让大火烧死了。不想走也行,那就跟我们走啊。我们要去东海,相信茫茫大海之中,肯定有一些无人荒岛,你们就去住一阵子吧。”

西门贺一咬牙:“我们游小区!”双手高擎墨纸,当先出门。人至贱则无敌,只要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无事不可为。潘金线心理素质不如西门贺,忸怩片刻,让愤怒的李梅扯掉睡袍,在寒风中哆嗦着出了门。还好她从来怕冷,睡袍下还有保暖内衣裤,免却半裸示众之灾。

李梅和布帛跟在后面。很快小区保安就发现了,三个精壮保安跑来询问。西门贺倒是光棍,目不斜视地沿着小区步行道走,口中回答:“没事,跟朋友开玩笑的。你们走开,就当没看到,不用管……不要报警!我说了没事!没事……”

保安当然不会以为开玩笑。但事主如此,他们乐得清闲,便退开一旁看热闹。正是上班的时候,别墅区住户不少,行人不多,一路上只碰到三个老人和两个孕妇。西门夫妇暗自庆幸。别墅区占地不小,两人高举的双臂很快就一寸一寸地萎落到胸前来。李梅不为己甚,视若无睹。看老人和孕妇惊笑,相信这些闲人很快就会把这一幕流布四方,折辱西门夫妇的目的已达,恶气已出,招呼布帛转身走人。

两人一走,西门贺马上撕掉宣纸,飞步跑回家。潘金线急跑上楼穿衣服,她已经冻得全身雪肤变青。西门贺在自家屋子旁边一棵特别高大的香樟树下鼓捣一下,跑回家猛抛书桌,冷笑喃喃自语:“会点儿道法就了不起?当个杂毛道士就了不起?去死吧!”沉重坚实的书桌在他气喘吁吁的发力下被抛翻一旁,地板底下机括声轧轧作响。这一片别墅的开发商姓邱名月德,祖籍会稽山,为隋朝机关营造大师项升第三十七代嫡传……李梅心情大佳,脚步轻快。布帛看她笑靥如花,也自欢喜。正走着,蓦然间平坦的水泥路面从他们脚下中分陷落。出其不意,李梅大声惊叫,当即下坠。布帛虽惊不乱,长臂揽住她身子,猛然吸气施展浮空术,就在空中稳住身子。正要上升,底下两条活蛇似的东西,猛然揉升而上,极速缠住两人的小腿向下拉扯。拉扯之力十分强大,布帛身在半空无从借力,便被扯落下去。无暇细辨,急掏护身符两张先后祭起。上面轰轰作响,轧轧机括声响,两边地面合拢来,很快就遮没了缺口,依然还是平坦的水泥路面。

几十米外小区岗位上一个年轻的保安不经意间瞥见,惊讶地瞪圆眼睛:“那边!两个人忽然不见了!”同伴嘲笑:“大白天的你发什么颠?肾亏?眼花成什么样子?”

李梅与布帛经历几番危险,对他的本事还是信服的,让他揽着便闭口不叫,静待他施展手段。随即脚踝小腿上一紧,受力拉扯,身躯急坠,忍不住又叫出声来。上方入口关闭,陷身黑暗之中,身躯无止境地下落,着实让人恐怖。

布帛竭尽全力与下面拉扯的力量相抗,只是减缓一些势头,根本无力挣脱浮升。顷刻之间直下百丈,砰地一声砸落在坚实的地面上,若非他一直施展浮空术减缓势头,这一下非得震昏过去不可。护身符只在抵抗妖物阴邪方面有功,于物理冲击方面并没有什么用处。这时缠绕拉扯的绳状物消失不见,两人行动自如,布帛急揽李梅靠向墙壁。处身危地,靠墙靠树乃是生物本能,不需去想。

这时他眼睛适应了黑暗,问得李梅无事,转头打量四周,一见之下,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身处一个由无数条树木根须缠绕而成的空心大圆球中,球内空间直径两丈上下,那些根须粗逾人臂,纵横交错,重重叠叠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前后左右和上方全部封堵,脚步下地面却是寸根不见。地面十分平滑坚硬,似石非石,似金非金,十分古怪。更古怪的是两人由上面坠落下来,上方自然有个出入口,难道眨眼之间就被封死出口?是不是刚才那两条似蛇似索的东西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