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侧身让过,沉声道:“住手!”奢华青年左拳又至。颇为快捷有力,似乎练过拳脚功夫。布帛左手后发先至,抓住对方的拳头推送出去。奢华青年向后撞去,被身后一个黑衣女子顶住。布帛一怔,万万没想到黑衣女子居然是张兼爱。
奢华青年大叫:“偷钱包还这么猖狂,尼玛的找死!”张兼爱抓住他胳膊:“先开,住手,这是布道长!他不会偷你钱包的。”青年发愣:“什么布道长?你认识?”张兼爱介绍:“这是合川浮尘观的布帛布道长。这是我老公柳先开。柳州人。是我学弟。道长你怎么在这?刚才……”
布帛与柳先开点头为礼,口中回答:“刚才一个穿褐色夹克的家伙偷钱包,让我发现了抢了过来。小偷就溜了。我不想多事,只想把钱包放回原处。手法不伶俐,让花先生发觉了。”张兼爱埋怨花先开:“瞧你这马虎劲!小偷抓不到,只会冤枉好人。”花先开不服气:“你确定他是好人?他真的是道士?道士下山……现在和尚道士可没有一个好人。”张兼爱嗔道:“怎么说话呢?布道长绝对是个好人,我认识他好多年了。”笑嘻嘻地看着布帛,“好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一见面就起误会。”
布帛苦笑点头:“还好是你,要不然今天我可麻烦了。”张兼爱掩嘴而笑。花先开看妻子与布帛十分谂熟的样子,顿时醋意上冲:“兼爱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张兼爱犹豫一下:“这个……前些年布道长在汉口修道,我想学点儿道法,他教了一套练气法。”花先开瞪大眼睛:“他教你练气法?他今年多大年龄?”布帛同样好奇:“对了,你练得怎么样了?”
张兼爱瞪了丈夫一眼:“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你管他多大年龄?”又对布帛道:“唉,还是老样子,练不下去。”布帛十分无奈,爱莫能助地看她一眼。想要告辞,看了花先开一眼,突有所觉,问:“花大福花老板你认识吗?”花先开一惊:“他是我爸爸。你认识?”
布帛点头。记得当年花大福没少献殷勤,还想让自己收他儿子为徒弟,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当年送水如意回家经过柳州,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记得再见面时她身边也陪着丈夫,好像说要开公司……他神思不属,顺口说:“他还好吧?让他有空来浮尘观一趟。嗯,你们来杭州……旅游?”张兼爱微微脸红,微笑说:“我们……‘十一’刚刚结婚。”
花先开客气些:“我爸这两年生意不顺手,着急上火,身体也差了些。但能吃能睡,还不错。”觉得他让老爸去道观,十之八九要忽悠老爸钱,就没接这话茬。
布帛别过花张两人,快步赶到火灾现场。一幢八层的独立大厦从三楼起火,这时已经燃烧到六楼。窗玻璃因为高温而碎裂,洒落一地。从窗洞中隔着老远都可以看到屋内烈火熊熊。火舌不时从着火的楼层窗口冒出,如同有个巨魔正在挥舞他的魔爪准备攫人而噬。
楼顶上浓烟滚滚,消防车呜呜叫着一辆接一辆而来。已经有二三十个消防兵架着高压水枪从临街洞开的窗户喷出强大的水流。火势太大,没有人敢于靠近,除了英雄的消防兵。更多的人们在外圈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好是独立的一幢,要死自己死,不会连累大家。”“这个美西子水疗会所据说是西门贺的产业?”“是的,里面很豪华的。听说连马桶都是纯金的。不是咱们这位西门大官人,谁能这么拿钱不当钱?”“你进去过?没进去你咋知道的?”
“我邻居王二婶就在里面做清洁,她说的。没有千儿八百万,谁敢进去?你就是有千儿八百万,没办会员证也进不了。”“啊,快看!楼上还有人!楼顶上!”“你眼花了吧?这么大的火……咦,真的……有人!有人!快救人啊!”
布帛运足目力透过滚滚浓烟看向楼顶,果然有人影晃动。现场的消防云梯够不着八层高二十多米的楼顶,除非出动直升机营救,否则楼顶的人必死无疑。
布帛转头四顾,几步外就有一条水沟。水虽然不算干净,倒也不是特别脏。他除下背包跳下水沟再跳上来,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一身水淋淋冲往着火的大楼,便有人惊叫吆喝:“你干嘛?快走开!”
布帛不理,快步冲到墙角无窗之处,施展浮空术飞升而上。正要抓住他的两个消防兵呆在当地。看他手搭墙角,作势借力冉冉上升,这一份“轻功”当真是惊世骇俗,殆有甚焉。
升至楼顶,手搭拦护墙翻身上去,便有七八人围上来大叫救命。五个旗袍小姐,两个西装男人。本来个个油头粉面,这时却是一身狼狈,还好没人受伤。布帛跨坐在拦护墙上,并不觉得楼板灼热。低头看七八楼不见明火,知道还能支撑一时,便不急了,说:“你们排好队,我一个个带你们下去。小妹妹你先来。”指指一个身材最矮,面容也稚嫩的小姐。
那小姐大喜,推着其他人要来。其他人却不让,争着挤着抓扯布帛,都想第一个被救。布帛怒喝:“滚开!一个一个来!”众人迟疑不退,抓他的手倒是放开了。布帛自己过来,右手单手揽起年轻小姐的腰身,喝一声:“闭上眼睛!”左手抓住拦护墙,翻身而出,身躯直坠下去。年轻小姐大声尖叫,直到平安落地,尖叫声还在空中回响。
布帛放开她,吸一口气,再次浮空上去。年轻小姐睁开眼睛,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看得挢舌不下的消防兵战士慌忙跑过来把她带离开。
布帛再次上升到楼顶,忽然觉得八楼微有砰砰声响。若非他耳力过人,在毕毕剥剥燃烧着的火声中根本听不到。他惊讶地问那个好像是管理人员的中年西装男人:“楼里面还有人没上来?”那人黑暗中看不到布帛在看他问他,并未回答。一女应答:”没有了。我们就是七楼八楼的工作人员,全部到这了。”
布帛皱眉:“快,这回两个人一起来。”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听力。四女争抢而至,他不得不指定先后。中年男人问:“同志你绳子绑在哪里?我们怎么找不到?能够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布帛没空理他,带着两女翻出护墙。又是两声长长的尖叫声以极高的分贝在他耳边响起,吵得他几乎要脱手扔了她们。
二十多米的高度对于自由落体来说顷刻即至,只不过在三五米处布帛必须催运灵力抵消下坠之力。两三分钟内他四上四下平安带下楼顶七人,再次浮升上去,从楼顶沿楼道下到八楼。这时候七楼也已经冒出明火,八楼满满都是呛人的烟雾,他只能屏住呼吸。空气灼热,很快就烘干他一身湿衣。时不我与,无暇逐一搜索,便往右边记忆中的发声处冲去。
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前,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两边的房间房门紧闭,以左单右双依序编列号码。布帛冲到806室,拧门把手不动,当即一脚踢开。木门沉重,质量上乘,错非是他,想要一脚破门并不容易。入室四顾,空无一人,只有一室奢华。反身出室,再踹807室,依然无人。满楼毒烟,又不能开口呼喝。想想拿过一个结实的玻璃杯子,一路敲击而去,盼望幸存者能够听到声音而应和。
这些房门用料坚实,做工精良,密封性极好,他破门进入的两个房间都是在他破门之后才充斥浓烟。如果有人躲在室内,绝对可以挨到现在。果然片刻,前方便有砰砰砰声音传来。
布帛大喜,飞身赶到。乃是818室。拧拧镀金门把手,还是拧不动。举掌拍门,里面砰砰应和,却不来开门。布帛无奈,掂掇一下力道,一脚步踢开门户,飞身入内,反手关门,摒挡外面烟雾。定睛看,一时惊住。这是一间超级奢侈的套房,有内外两间。内室门开着,一张毕生未见的豪华大床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光赤女人被大字型绑牢在床上,嘴巴被封口胶纸封住,胸口双峰之上夹着两个夹子,大字型张开的下面也塞着什么。寸丝未着,雪肤耀眼……要命的是,她居然是李梅!
布帛一瞬间热血冲脑,眦裂发指,呆呆的一动也不动。李梅抬头看得是他,泪水奔涌,喉咙里面呜呜有声,挺腰撞击身下床垫,砰砰有声。刚才她就是这样发出声音。
布帛让这个声音惊醒,忍不住为之泪下,哆嗦着手帮她拿掉夹子,两颗葡萄马上充血变红,挺立肿大,也不知被夹了多久。小心帮她拿掉腿间东西,乃是一根油光水亮的假器具。愤怒地扔飞到角落里:“畜生!谁干的?该杀!”
慢慢扯下她封口胶纸,免得她嘴巴受伤。李梅马上大声号淘。布帛除下外衣盖在她身上,方才去解她手足束缚。一时寻不到刀具,乃使蛮力扯断。李梅得脱自由,抱着他哭得浑身发抖。布帛轻拥着她,下巴轻蹭她头发,从所未有的心疼。极其后悔让她独自在这里受难。这当儿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陪她流泪。一会儿,渐觉空气灼热,记起外面情势。柔声哄慰片刻,起身寻找衣物,却是没有。无奈,便让她穿他外衣,扯窗帘布当裙子围住下体。
窗帘布一去,外面的灯光、火光透窗而入。李梅为火势所惊,不假思索伸手要开窗察看,布帛慌忙阻止,说了着火情况。这一层大火未至,窗玻璃还安然无恙,下面七楼时不时有玻璃受不了高温而爆裂,碎片飞洒。李梅哽咽:“这么大的火你还来干嘛?不要命了?”以为他是以索魂符追她而来,当真是为她赴汤蹈火,感动莫名,抱着他又哭了起来。
布帛不知她想什么哭什么,安慰道:“放心,没事的。我会浮空术,一会儿带你下去,不会有事的。这点火烧不死咱们。”帮她扯除手足上残余的绳子,问她因何如此。李梅见他成竹在胸,心下安宁下来,哽咽着说道:
“昨天,我让出租车司机带我到杭州最贵的楼盘,在售楼部认识一个叫潘金线的女人。她嘴巴很甜,我一时胡涂,跟她认了姐妹,她还开车带我去萧山泡温泉……到了晚上,她请我吃饭,来了她丈夫,一个叫西门贺的畜生!在饭桌上那个畜生的眼神就不对,我看了很不舒服,没吃饱就告辞了。潘金线强我在斜对面一家宾馆住下,我并没有疑心什么。谁敢想他们胆子这么大?这可是闹市区……早上我起来晨练,刚走到这个会所旁边,就有三个男人围上来,把我劫持进来了。就把我绑在这张床上,然后很久没有人管我。”
“一直到下午,来了西门贺这个畜生,我才明白过来。他扒光我衣服要侮辱,我正反抗着,有人敲门把他叫走了。傍晚他又来,我饿了一天没力气,反抗不了。没想到这畜生女人玩多了,居然……不来事。他不死心,就去找药吃,一边变着法子折腾我。一会儿下面喧闹起来,有人敲门喊着火了,这畜生丢下我就跑。一会儿灯灭了,外面也没有声音,我害怕了,挣扎不了,只好挺腰撞床……还好,你就来了。”
“西门贺、潘金线……”布帛咬牙切齿,重复一下一对畜生的名字,伸臂拥她入怀:“都是我的错,我……”李梅嘴里倒抽冷气双手撑拒:“疼疼疼,别碰我。”
布帛愣了一下放开她,看她满脸痛楚,伸手抚胸,才明白她饱受折磨,胸脯疼痛。布帛心疼之极,柔情无限地摸摸她头发。李梅委屈地道:“真的很疼的!”她极少流露出娇软委屈的小女人样子,布帛看了更加爱怜,道:“嗯,我知道。苦了你了。都是我的错……走,咱们先离开这里。”满腹怒气无从发泄,一拳击飞两扇高档合金窗扇,灼热的空气马上涌入室内。布帛让她闭上眼睛,一手护着她脸,一手揽住她腰肢飞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