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有一道小型的魔法阵自林高身上展开,将他全身笼罩在淡淡的魔法光芒之中。
那一根毒针虽然刺入了林高的手臂之中,但针上的毒素却全被魔法阵的力量排斥在外,化成了一小团黑色的雾气,被魔法的力量禁锢在半空中。
“你想杀我?”林高抓住凌凌的手,盯住那枚带有毒针的戒指,发出一声怒吼。
凌凌愕然看着那自针上脱离,在空中颤抖着的黑气,突然咬牙伸手向着林高脸上抓去。
林高猛地甩手,将凌凌摔在沙发中。
“臭****!”林高愤怒地大吼,慌忙后退。
心有余悸。
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族中大人物怕自己被人暗算,所以请魔族大师为自己加持了保护性魔法,方才那一针已经要了自己的命。
越想越气,他从墙上拔出长剑,指着凌凌厉喝:“是谁指使的你?”
“没有人。”凌凌站了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冷冷一笑,眼中没有半点惧意。
“是我自己。”她说。
她的眼中有仇恨之火在燃烧:“我要报仇,为我的亲人和我战死的爱人报仇。”
“是谁?”林高忍不住问。
“你不会知道他们是谁。”凌凌凄然一笑,“对你来说,他们只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草民而已。可惜我没能杀掉你这人族的大叛徒,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缓步向前,走到那团黑色雾气旁,轻轻张口一吸。
他与她是青梅竹马的爱人,从小他就勇敢无畏,一心向往着小说中那些正义骑士的光荣事迹,说将来也要成为被万人传颂的英雄。
她说好呀,那我就成为配得上英雄的大美女吧。
长大后,她成了名动整个中心堡的舞蹈家。
他成了城卫军中的军官。
城破那天,他浴血厮杀,连斩十几个人族叛军,但却被坐在那样式普通的马车中的林高盯上。
林高挥挥手,黑衣人便疾掠向前,与一群叛军一起将他杀死。
那时她就躲在不远处的街边楼中,亲眼看到林高从车中探出头来时,流露出的轻蔑目光。
同一天,不肯当顺民为妖族服务的她的家人,被反叛军尽数斩杀,人头悬于街上,以警示众人。
她活下来,不为活着,而为报仇。
想到这些,她心中痛如刀绞。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她闭上了眼睛,等着毒气入体之后,迎接自己的死神。
但她没能等到。
有人拉住了她,将她轻轻带到身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和持剑的林高之间,目光淡然,挥手打散了那道黑雾。
她愕然望着那人的背影,隐约有种错觉,以为是他又回来了。
林高瞪圆了眼睛,持剑的手在颤抖。
眼前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仿佛是一个幽灵一般,无声无息。他有一对目光凌厉如刀剑的眼睛,此刻正盯着自己,令自己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惧。
“来人!”林高大叫着。
安文摇了摇头:“没人。”
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外面的走廊中,姿态丑陋。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直接从背后扭断了脖子,到死时也不知是谁向自己下的手,那人又怎么能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
初入名为中心堡的要塞时,安文毫无头绪。不过借着神秘无比的空间力量,他轻易俘虏了几个城中守卫,施以小小的刑讯手段,便问出了城中真正的大人物是谁,又经常会去哪里。他一路来到那座豪华的酒馆,看到林高出手救人,一时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便一路跟着他携美回归。
见到两人很快开始亲热,他有些尴尬。本打算打晕这个美女,然后审问林高,但却见到了令自己感到意外的一幕。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为求生存而甘心付出身体的女人,但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位刺客。
他有些感动——那么多强壮的男人选择了屈服,选择当个顺民,这么个娇弱的女子却勇敢地站了出来,不惜一命。
“别轻易寻死。”他低声对身后的凌凌说,“你的家人和爱人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好好活下去。”
“你是谁?”林高厉声喝问。
声色俱厉,只为给自己壮胆。
安文缓步向前:“你叫林高,是普氏家族派在中心堡监视军队的心腹,对吧?”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林高高声问。
高声,也是为了向外面的人示警。
“能听到这里声音的只有一个人吧。”安文笑笑,“他已经背叛了你,改投死神的怀抱了。”
林高面色铁青,猛地冲向前来,抬手就一是剑。
安文一脚将他踢得扑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剑摔在地上,凌凌在短暂的惊愕后,冲过去抓了起来,向着林高斩去。
安文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你想报仇的心,但留着他还有用。为了更多人的利益着想,我恳请你放过他。同时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更多叛军和妖族的命来偿还。”
“你是谁?”凌凌颤声问。
“我叫安文。”安文笑笑,“许多人喜欢称我为‘安老板’。”
凌凌怔住。她觉得这个称呼和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这是谁。她有些困惑。
“安文!?”林高惊恐地叫了起来。
“会骑马吗?”安文问凌凌。
凌凌点了点头。
他的志向是当个英雄,从小就苦练马术。她跟着他一起也学会了骑马,技术还相当不错。
“太好了。拿着这个。”安文接过凌凌手中的剑,将那枚黑衣人曾经展示过的徽章交到凌凌手中。“到外面找一匹马,凭这徽章让守卫军打开城门,出城后向南行,到四城防线那边后,告诉他们,安文一切平安。到时他们自然会妥善安置你的。”
凌凌此时已经想到了眼前人的身份,太大的震惊令她有些木然,点了点头后机械地向外而去。
“您真是……安老板?”来到门边,她才忍不住回头激动地问。
安文点头一笑,挥了挥手:“去吧。”
“您千万保重!”凌凌流着泪而去。
她心中激动无比——安老板已经来了,那么中心堡的解放和圣神人的自由还会远吗?
站在窗边,看着凌凌打马而去的安文,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还好我没有匆忙动手,不然只会以为你只是个靠美色求存的普通女人。”他轻声自语。
林高趁他向外看的工夫,悄悄地爬了起来,打开门准备疾奔而去。
“你逃不掉。”安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林高出了一身冷汗。他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在走廊中疾奔。
大宅里有复杂的回廊,想直接冲到楼梯处,需要转好几次弯。但如果有一条通道能笔直穿过重重墙道道门,就能把到达楼梯的时间缩短好几倍。
所以,安文还是先他一步来到了楼梯处。
跑得一头汗的林高吓呆了,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安文向自己走来。
“现在大叫,估计楼下的仆人就能听到。”安文说,“但我会赶在他们通知外面的警卫之前,先杀了你。是选择合作还是反抗,由你决定。”
“您想要我做什么?”林高不是笨人,决定选择屈服。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危机之时,第一选择必须是保命。
“坐下谈吧。”安文挥了挥手。
林高老老实实地引着安文来到一间屋子里,搬来椅子请安文坐下,自己老实地站在墙角,远离门窗,以表示自己不会选择逃跑。
“看来你是聪明人。”安文点头,“聪明人大多数时候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所以往往比别人活得更久。”
“您请吩咐。”林高低头说。
“普氏为这件事准备了多久?”安文问。
“大概有半年时间吧。”林高回答。“这仅是我所知的。”
“这些叛徒军队的情况如何?”安文问。
“都是一些暴徒、强盗之类的家伙,本来就没有什么国家和种族观念,通过利益拉拢过来,再许以将来的地位和好处,就形成军队。”林高说。“所以对于他们的控制很成问题,因此,普氏家族除了用私兵掌权外,还会派出我们这些心腹,监督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军队与妖魔和合作也得通过我们,妖族不会直接命令他们。”
“跟我仔细说一说普家吧。”安文说。
林高急忙点头。
普氏是圣神帝国中数一数二的大贵族,祖上有许多人曾为帝国做出极大贡献,更曾有人在与妖魔的战斗中为国捐躯。可以说,这是一个英雄家族,如果要圣神人选出一个最值得信赖的大贵族世家来,非普家莫属。
但就是这样一个英雄家族,竟然突然间就背叛了圣神帝国,也背叛了整个人族,确实匪夷所思。
在反叛之前,普氏内部似乎先进行了一场大清洗,不过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悄悄到连族人都没有注意到——普氏中忠诚于国家和人族的英雄后代,有的在街头因为与人冲突而被刺杀,有的则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犯了罪而入狱,有的为族里外出办事时遭遇山贼……总之,都因合理的原因而一个个相继死去。
之后普家以帮助帝国改造罪人为名,开始接手监狱,掌权后便对其中的重刑犯进行军事化训练,美其名曰培养团体意义,增强坚毅人格,其实却是培养了一批不要命的反叛军。
但这样做,监狱中犯人的表现当然会有进步,于是帝国便更放心地将更多监狱交给了普氏。
一点点的积累之后,便是妖族入侵时的大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