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不然我要报警了!”沐曼妮奓着胆子呵斥他们,结果反而被抢走了手机,甚至还被他们裹挟着走向旁边幽暗的小巷。她意识到自己完蛋了,怕得浑身发抖,她试着求饶,试着用钱打动他们……可惜没有用,他们对她的身体更感兴趣。她被当成玩具,随意摆弄成各种各样耻辱的姿势,闪光灯不断亮起,晃得她泪流满面。
明明早就受过训练的,早就习惯了成片的闪光灯,习惯了被强光照射之后短暂的失明……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平生第一次无法从容地面对镜头,第一次如此狼狈地想要躲开闪光灯发出的刺目白光,第一次被晃得泪水涟涟……
她在心里问自己,这还是我么?被这样对待的这个人,真的是我么?
这一定是个噩梦吧,是幻觉吧?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应该去跟林渊约会的呀!
噩梦没有醒来,幻觉也没有消失,但是漫长而耻辱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以为这几个男人终于腻了、累了,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可是她看到了寒森森的刀子!
“这娘们儿可不是一般人,回头儿要是报了警,咱们都得蹲监狱,不如干脆……”拿刀的男人比划了一个动作,随后用眼睛盯着自己的同伴,等待他们做出反应。
另外的几个人都吓呆了,他们只是突然色胆包天地想要尝尝这个大美人儿的滋味,没想过要杀人啊!此刻稍稍冷静几分之后,他们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了,想到这样的犯罪行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腿都软了,哪还敢犯更大的罪!
沐曼妮也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再也顾不得满身的脏污,以及撕裂的剧痛,爬起来就想要跑。可是持刀的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地把她按在地上,毫不客气地用刀子划拨了她的脖子,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再乱动,我现在就要你命!”
说完以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同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只要不被抓到,谁知道是咱们干的?你们要是心慈手软,放这娘们儿去报警,才真是给警察送证据!你们要是不想蹲大狱,就过来一起帮忙!”他倒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把每个人都拉下水,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密。人都是自私的,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为了自保而把朋友供出去,但要是自己手上也沾了血,那可就不一样了。
沐曼妮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刀刃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对方手一抖真的划破了她的脖子。她带着哭腔哀求:“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报警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放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们钱!”
“大哥,你看她都说……”
“闭嘴!”持刀的男人恶狠狠地打断,“把刀架你脖子上,你也这么说!这种话能信么?等会儿出去了,她绝对报警!”
沐曼妮哭道:“我真的不会……”
“快过来帮我按着她!”持刀男冷声命令。
沐曼妮拼命地蹬腿,可是另外几个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持刀男的话,过来把她按住。不知是谁最先割开了她的喉咙,紧接着又有人往她心口上插了一刀,接着又是肚子……
他们一人一刀,全都选在致命的地方,沐曼妮痛苦地抽搐着,却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生命一分一分流失的滋味。
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不知怎的,画面忽然一花,像是倒带重放似的,她看见男人抽出刀子,冲着自己的好朋友说:“这娘们儿可不是一般人,回头要是报了警……”
怎么回事?!
沐曼妮惊愕地盯着男人手上亮闪闪的刀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预感?
果然,男人和他的同伴接下来的对话,跟她“预感”中的完全一样,甚至就连动作都是相同的!沐曼妮吓坏了,她顾不上自己逃跑后会被抓住的“命运”,只知道自己不想那么痛苦凄惨地死掉!她必须要跑!
她又一次挣扎着试图逃跑,然而这次男人动作慢了一拍,没能将她扑倒,而是在她背后不停追赶。她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顾不得自己未着寸缕,也顾不得眼前的一片漆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绝对不能,一旦停下就是死!
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往前跑,也不知道究竟撞上了什么东西,胡乱地扭了一通之后居然打开了,她继续往前跑,撞到障碍就换个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翻滚着向下摔去……
那一瞬,她眼前的黑暗终于消失了,没有什么小巷子,也没有什么生死一线的追逐。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死过一次的,甚至还被割下了脑袋,是师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而侮辱过她的那四个男人,早就全都死了啊!
明明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重演呢?
在昏迷之前,她并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
我醒了。入目的,是惨白的墙壁和天花板。鼻腔中充斥着的,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
我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病号服,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床头柜上和抽屉里也都是空的,找不到手机或者钱包,甚至连病历本都没有。
这里应该是个最普通的单间病房,几乎没有什么装修,当然就更没有电视之类的东西了。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仔细观察了一遍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屋子里所有能反光、能照得出人影的东西,全都被贴上了一层黑色的胶布!
输液架原本可能是不锈钢的,现在被黑胶布缠得严严实实,窗户夜用胶布封死了,照明全靠一盏灯。床架上的某些地方或许是磕掉了漆,露出了里面的金属质地,然而那些地方也都被黑胶布贴严实了。
这可不会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而是有人故意不让我看到能反光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我的脸毁了?!我心一沉,赶紧用手把自己摸了一遍,手感光滑平整,连个痘痘都没有,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应该不至于丑到哪里去……我稍稍放了心。
而这时,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对,更准确地说,进来的是一人一兽。
“黑龙?角端?”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心里的困惑瞬间更深了。
黑龙戴着一副墨镜,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哪怕我先开口说话了,也一眼都没看我,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那里长出金子了似的。角端倒是盯着我打量了半天,喃喃地叹了一句:“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能够掌控火莲之瞳……”
我立刻反应过来,问题出在我的这双眼睛上面。怪不得我突然能“看”到那么多事,甚至只是一个对视,就让沐曼妮陷入了心中最黑暗最恐怖的记忆当中……
“我的眼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问。
角端一反常态地收起上古神兽傲慢的姿态,耐心地作出了解释:“这算是一门非常古老而且鲜为人知的法术了,最早学会使用它的是一种叫做‘獓猰’的巨妖……那个时候六界并不像现在这样泾渭分明,可以随意往来,所以有很多大妖常住人间,獓猰就是其中一种。”
“它们现在已经灭绝了,即便是妖界都找不到它们的影子了。但是在当年,它们可以说是六界中法力最高强的几种存在之一……甚至就连我,都未必能赢得了它们。”
“獓猰虽然实力强悍,但是性情却非常温柔和善,而且很聪明,很喜欢帮助弱小,在整个六界中都是有口皆碑的存在。后来,就连西天燃灯古佛都听说了它们的善名,想要亲自为它们讲授佛法、度化它们成佛。可惜獓猰一族并没能等到燃灯古佛来为它们讲经,反而被另外一种凶兽一夕之间灭族。”
“等燃灯古佛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最后一个獓猰。然而那个年幼的獓猰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不管燃灯古佛如何教导,都没有办法除去它心中的戾气。最后他不告而别,偷偷跑回人间,想要为自己的族人复仇。”
“他当然没有成功,不过却在濒死之时想起了燃灯古佛传授给他的佛法,结合自身的法力,创造出了火莲之瞳。他凭借这门法术,让仇人全部陷入心魔,或崩溃自尽,或自相残杀而死。虽然没能把所有的仇人全都杀光,也差不多让那种凶兽绝迹了,应该算是报了仇的。但他自己也受到了极强的反噬,最终爆体而亡。只不过它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将自己对于火莲之瞳的所有感悟融入血脉之中,在爆体的那一刻化作血雨洒满人间大地。他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独创的法术留下了一丝传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