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悬着心,总觉得肯定有事要发生。想想也是,我从总部里逃出来,那些人肯定得抓我,我之前的住处不可能没人盯着。说不定他们现在就等着我回去自投罗网呢……就像之前我蹲守廖黛帕的时候一样。
我其实并不知道,鬼王冰焰加上红莲业火的力量,能不能让我顺利拿回秘笈并且逃掉,但我必须得试试。我不断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打开天眼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马上就要到望月小区了,说不定这里就会有埋伏着。我暗暗警惕着,留心观察周围有没有异样。
很快,就让我发现路边停着的某辆车里,其实有人!对方显然也看见我了,彻底瞬间发动,飞快地追了上来!看那速度,不像是跟踪,倒像是想要追上来逼停!
“师傅,开快点,别让他们超车!”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拍在仪表台上了。
没想到司机竟然是个胆小鬼,见到钱之后反而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美、美女……我、我就是个开出租的,你跟人结怨也别……别连累我啊……”说话间他还慢慢地踩刹车,车速越来越慢,明摆着是不敢收钱想撵我下车啊!
眼看着后面那辆车就要追上了,我也顾不上多想,冷着脸说:“快加速!让他们追上来你也未必能活!”
司机这才哆哆嗦嗦地把脚踩到油门上,边加速边带着哭腔地问:“美女,你到底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沉着脸说:“好好开你的车,不该问的别问!”
后面的车原本被甩开了一小段距离,但是马上又不要命似的加速,转眼间就追了上来!
“再快点!”我大声催促。
司机都快哭出来了:“快不了了啊……美女,有什么事儿你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说行么?别连累我啊!”
我心里烦躁得要命,心说就算我想谈,也得看他们给不给机会啊!这种几乎要撞车的架势,天晓得他们是不是想在这儿就要了我的命!
对方再次加速,超过了半个车身之后一点点压了过来,的哥不敢跟对方撞,只能慢慢地减速。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彻底逼停了。我干脆把心一横,仗着自己还算比较瘦直接钻到后排,打开车门就要往外跳!
“小妖别跳!”电光火石间,一道女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瞬间就辨认出来,那是我妈妈的声音!
怎么会是她?!我心一颤,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然而我已经刹不住自己了,只能尽量蜷缩身体,希望落地时尽量少受一点冲击。
“呼……”劲风掠过,还不等我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靠近,就感觉自己被人牢牢抱住,在即将擦到地面的瞬间被硬生生拔高,飞了起来。
“小妖,你家里现在都是‘黑桃’的人,千万别回去!”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扭着脖子却无法看到她的脸。好在她很快就又把我放回了地面上,才让我终于可以用天眼确认她的身份。
“妈,你也逃出来了?”我惊喜地问。
母亲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声说:“这里不方便解释,你先跟我走。”说着就拉起我的手往车边走。我心里有一瞬间的犹豫,担心这是陷阱,但看到老费也坐在车里冲我点头微笑以后,我还是决定相信他们。
出租车司机傻傻地盯着我和母亲,满脸都是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的表情。走得近了,我甚至看见他正在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得脸上肌肉都在抽搐,却还是在一个劲儿地掐着……这也不奇怪,任谁在大马路上看见长翅膀会飞的人类,都会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的。
母亲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手里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小喷壶似的东西,冲着那司机喷了一下。
“阿嚏……”司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借着龇牙咧嘴地揉自己的大腿,完全没有再看过我们。
母亲压低声音对我说:“放心吧,他已经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全忘了。”我点点头,跟着她上了老费的车。
“你们都是怎么逃出来的?没受伤吧?”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母亲笑着回答:“我们都没事,倒是苦了你了……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可是我始终感应不到你的气息。幸好你费叔叔猜到你会回这边来,不然妈妈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你。”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愧疚,我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觉得自己连累我受苦了,才会如此自责。
我有点不想说自己刚从妖界回来,就只含糊地说:“一个朋友救了我,带着我躲了一阵子……对了,妈妈,我必须得回家一趟,有些东西我必须得拿回来。”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忘尘在漫天电光当中,高声宣布自己愿意替我承担天劫时的画面……那是我从来都不敢轻易回忆的画面,但却始终印刻在我心底最深处,永远清晰无法磨灭。
若非因为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其实我也没有非得拿回来不可的理由。
我以为母亲肯定会拦我,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说服她的准备,哪成想她却只是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本东西问我:“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吧?老费早就替你拿回来了。”
我惊喜地说不出话来,捧着那本古籍翻了又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费叔叔,你怎么拿回来的?”我把失而复得的秘笈搂在怀里,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能再让它离开我了。
“先回去再慢慢解释吧。”老费把车开得飞快,不用问也能猜到肯定是担心被“黑桃”的人发现。
我只好把所有的疑问全都压在心里,静静地感受自己的内心……先前那股不安的情绪,在我坐进这辆车里的瞬间就消失了,这让我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若非如此,恐怕我也不会如此镇定、如此信任。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确,这次应该也不会出错吧。
很快,老费就把车开到了我的学校,不过并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从小路绕到后山,开了一小段之后下车步行。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满是怪石老树的后山显得相当恐怖,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猫头鹰叫,那声音更是凄厉诡异,似哭又似笑,听着就叫人浑身发毛。
“干嘛要来这儿?”我忍不住再次发问。
母亲解释道:“这里有我们的秘密营地。”说着,她还温柔地搂住我,哄小孩子似的安慰道:“别怕,再走一段就到了。妈妈在这儿呢,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你。”
我不由得失笑,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早就不怕鬼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太多太多了。鬼,或许是对我而言最容易对付的一种存在了。
周遭太安静了,让我不自觉地陷入回忆当中。我曾经在这里遇见阴兵借道,多亏忘尘救了我。他在自己的掌心里以血画符,为了让血符也能对我生效,只能一直抓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但我的确是从那次之后变得不再讨厌他了。
关于他的记忆都还那么清晰,可是他却已经永远地消失了。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回想起来,竟让我有种过了几辈子的漫长感觉。
忘尘,要是你也能跟弥深当初一样,至少留下一点点灵光该有多好啊……不,不对,就算留下了,他也不可能跟弥深一样复活,这世上已经没有冥玉了。我的心陷入沉沉的悲伤之中。
老费忽然开口:“小妖,你既然已经学了佛家的法术,还是把玄清门的掌门之位传给别人吧……身兼佛道两家,不合适。”
我愣了一下,旋即有点生气地说:“费叔叔,你不是答应过不再窥探我想法的么?”
老费歉意地笑了笑,解释说:“最近正在练一门新的法术,有点控制不住,不好意思。”
我只好勉强扬了扬嘴角:“没事。”他毕竟是长辈,又帮我拿回了最重要的秘笈,我不能揪着一点小事咄咄逼人。谁知他却又继续劝我把掌门传给别人,这让本来就情绪低落的我更加不痛快。
“有机会再说吧,这也得讲缘分不是么,我总不能看见个人就传了。”我的语气稍微有点硬,母亲赶紧说:“小妖,你费叔叔不是那个意思,他说那些话也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我嘴上如此回答,手上却不自觉地把秘笈抱得更紧,暗暗想着以后得加倍小心保护这东西了。看样子,我一直都低估了它的价值啊……
在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当中,我们走到了荒草丛生的后山深处,此时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了。老费将一块大青石用力地推倒,前方的地面忽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足有七八米宽的大坑!
阵阵阴风呼啸而来,夹杂着尖锐刺耳的鬼哭之声,让人寒毛直竖。我暗暗皱眉,心里愈发怀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秘密营地?!
哼,说是千年古墓我说不定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