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1881~1973),20世纪西班牙法国籍画家,法国立体主义画派的创始人。他出生于西班牙的马拉加,父亲是一个工艺学校的美术教师,毕加索从小跟父亲学画,随后入巴塞罗那美术学校深造。
1900年,受印象派影响,毕加索在西班牙时开始用蓝色调画贫苦潦倒的人们。1906年,受非洲黑人艺术和塞尚画风的影响。开始对绘画形式结构进行探索。向往和平是毕加索毕生的追求和创作的永恒主题。
走向巴黎的“死婴”
1881年10月25日晚上,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穿过西班牙马拉加市的马尔赛德广场,他的神情里透露出兴奋、焦急和不安。他是一位有名的医生,叫作萨尔瓦·鲁伊斯·布拉斯科。此时,他的嫂子临产,而他的哥哥唐霍塞却外出未归,他正要赶去兄嫂家迎接小侄儿的出生。
一进门,萨尔瓦就感觉到屋子里出人意料的安静,隐隐还传来女人的啜(chuò)泣声。正在纳闷时,接生婆哭丧着脸走过来告诉萨尔瓦,他的嫂子玛丽亚·毕加索。洛佩斯生下,一个没有呼吸更不会蠕动的男婴。接生婆在经过全部努力之后,绝望地对着更加绝望的产妇说:“没有希望了”。空气好象凝滞(凝滞(nínɡ):停止流动)充满悲哀,窗外是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所有的人都转过脸去,母亲的脸上更是疲倦里透出绝望和无奈。“让我试试。”萨尔瓦吸足了一口雪茄,俯下身去,对准婴儿的鼻孔吹了进去。浓重的烟雾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效果,这个似乎死去的婴儿发出了牛一样的吼声,然后一脸被烟呛(qiànɡ)坏的痛苦感。在一团烟雾中,20世纪最伟大的天才真正来到了这个注定要对他顶礼膜拜的世界。
幸亏萨尔瓦有经验,才把接生婆判断为死婴的毕加索从窒(zhì)息中解救出来。要知道,这是他父亲十一个兄弟姐妹所生的第一个男孩啊。
毕加索诞生于当天的23点1刻,是月亮和太阳都离地面最近的时候。
毕加索的父亲唐霍塞排行老九,他颇有艺术修养,一心想当个出色的画家,因而两耳不闻窗外事,被称为“不中用的人”。抚养家中老小的重担,挑在四哥帕布洛一人的肩上。帕布洛是马拉加大教堂的牧师,他忠厚、慷慨(慷慨(kānɡ kǎi):充满正气),是家族中仅有的同意唐霍塞画画的人。唐霍塞也正是因为他的资助才得以成为马拉加的一个很不错的画家。
所以,当毕加索出世后,他怀着感激和补偿的心情,为孩子取名帕布洛。
小帕布洛3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唐霍塞正在某杂货店里和朋友们聊天,马拉加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地震。他迅即跑回家,带领怀孕的妻子逃命。
他们来到了画家德格兰的家里,因为这座房子隐蔽在希柏尔法洛山的岩石后面。洛佩斯牵动了胎气,在那里生下了帕布洛的第一个妹妹洛拉。洛拉是帕布洛习画初期最喜欢的模特儿,他给她画了不少素描。
帕布洛传承了母亲的外貌和性情,而父亲对画画的痴迷更是融进了他的血液。他开始学的第一句话“毕斯,毕斯”,就是在要一支“Lapix(铅笔)”。他只要有一支铅笔一张纸,就可以令人惊讶地坐上几个钟头,他画上许多螺(luó)形图案,对母亲说,它们是一种叫做“托鲁埃拉”的甜饼。他最喜欢和伙伴们一起到马尔赛德广场去玩,那里不仅有很多鸽子,还有大片的沙坑,帕布洛用树枝和手指在上面尽情挥舞,他的周围总是有不少人,他们已经称他为“画家”了。
帕布洛不像其他孩子,在学步车里学着走路,他是推着奥力贝特牌饼干箱离开摇篮的,但他不是为了好吃,而是爱看饼干箱上刻着的简单的几何形体。
帕布洛经常去唐霍塞工作的美术馆,那里他父亲有一间专门的画室。唐霍塞基本上沿袭欧洲学院派的路数,虽然功底尚厚,却循规蹈矩(循规蹈矩:遵守规矩,缺乏想像力)。他给儿子最深的印象是他的画中经常出现鸽子。
父亲经常带着毕加索去观看斗牛表演。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斗牛士那漂亮的装扮和优雅的姿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斗牛士本身就具有牧师和运动员的双重身份,而斗牛表演本身所显示的冒险残酷热烈的精神,更对毕加索后来的画风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小小的毕加索坐在人山人海的看台上,用那双兴奋幼稚的眼睛看着这项野蛮(mán)而刺激的表演,周围是狂热的人群的呐喊,毕加索有时候也站起来和大人们一起呼,当然声音是很微弱的。这种力量的冲击,对于那颗小小的心灵该留下怎样的震撼(hàn)啊!
毕加索似乎天生就喜欢斗牛,这种爱好可能是来自于他的吉卜赛血统,因为吉卜赛人几乎都是出色的斗牛士。事实上在后来的日子里,斗牛已成为毕加索无法绕过的题材和源泉。
毕加索要上学了。就像所有的天才一样,对于制度化的管理,毕加索肯定是无法适应的。
但是,那颗充满了想象力的心怎么能够被机械的课堂束缚住呢?于是,在课堂上,这个小孩子总是两眼盯着窗外愣愣地发呆,他满脑子都是窗户外面的小鸽子、好吃的甜饼,还有好看的斗牛士的衣服,要不就是盯着墙上的钟摆左右摇摆,盼望着指针快一点指到下课的时间。
毕加索实在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只要坐不住了,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趴在窗台上,一个劲地敲玻璃。这时候,住在学校对面的姑父安东尼奥就会来到学校,带着小侄儿出去散步,给他买糖吃。
由于妹妹的出生,母亲对自己的爱减少了,于是毕加索开始把感情转向父亲。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他把父亲当成自己崇拜的偶像。他喜欢看父亲画画,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托着腮帮子看父亲画各种各样的鸽子,而父亲成了毕加索的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绘画老师。
就这样,毕加索在宽厚的父爱下成长着。一天傍晚,唐霍塞给毕加索安排了一次画鸽子的作业,然后便独自一个人出门散步。
回到家里,唐霍塞看到儿子的作业早已完成,一只鸽子画得栩栩如生(栩栩如生(xǔ):形容生动活活泼样子),而那一双脚趾更显露出毕加索不俗的功底和领悟能力。
唐霍塞被儿子的天赋(fù)震惊了,他心头的阴霾(mái)顿时一扫而光,希望的火花刹那间照亮了他的心扉,他郑重地把自己的全套“衣钵”:调色板、画笔和颜料都交给了毕加索,然后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好好地用你的画笔,从此以后,你就是它们的主人,我今后将不再画画了!”毕加索接过父亲的画笔,就像接过一项伟大的事业,他感觉自己突然间长大了。
1891年,毕加索10岁的时候,父亲带领全家告别了所有的人,由马拉加迁至了拉克鲁尼亚,他在达尔加达美术学校任教。在异乡的环境里,毕加索的精神状态始终是抑郁(抑郁:心情愤恨,不能诉说而烦闷)的,这里没有马拉加晴朗的天空,而且这里的学校上一些无聊的课,依然没有意思。
1892年,对儿子寄予厚望的父亲决定让儿子接受正规的艺术训练,于是毕加索成了达尔加达学校中的一员。从学校到家里,毕加索不断地作画。在这种严格的训练下,毕加索的绘画水平得到了迅速的提高。
1895年1月10日,毕加索8岁的小妹妹康且塔死于白喉。
在妹妹临终前,毕加索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他不断地祈祷(祈祷:一种宗教仪式,信仰宗教的人向神默告自己的愿望)着:
“康且塔,你没有事的,你会好的。”
那张稚气的脸甚至已经憋得发红了,而眼里挂着晶莹的泪滴。他太喜欢这个满头卷毛的小妹妹了。他甚至想牺牲掉自己的绘画天才来换取妹妹的生命,可是妹妹最终还是死去了。一连很多天,毕加索沮丧之极,阴沉着脸。刚才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妹妹转瞬(shùn)间就再也看不到了,生命难道就是这样轻易就消失了吗?上帝其实根本帮不了我,我要与命运抗争。这是妹妹的死给毕加索带来的新的想法,从此他就靠着自己的一支画笔来战胜上帝,战胜整个世界,战胜自己的命运。
康且塔的死让本来就阴郁的父亲雪上加霜,他终于决定调动工作。他与一位巴塞罗那的美术教师对换了工作。在离开拉克鲁尼亚之前,他为毕加索举办了他一生中的第一次个人画展,展厅设在一家小百货店的后面。但是,这次画展一点也不成功,因为人们对于一个不过14岁的孩子的画缺乏足够的兴趣。
10月的一天,帕布洛跟着父亲爬上了一幢叫做交易大楼的高层建筑的最高几层,这就是巴塞罗那美术学校的校址。帕布洛很奇怪,这个学校怎么吊得这么高?,幸而一些雕像和喷泉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不然他对学校的印象就真是一无是处了。
帕布洛的腋(yè)下夹了几幅人物画,它们将是他能否取得入学资格的准绳。校长安东尼奥·恰巴,一位优秀的人物像画家,他看着这个才满14岁的孩子的作品,眼睛眯成一条缝。帕布洛站在一旁,非常紧张,他悄悄地隐到了父亲的后面,搓着冒汗的手心。
恰巴好不容易看完了,他抬起头对唐霍塞说:
“对我们学校,你的儿子比你更重要。”
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吵吵闹闹。帕布洛坐在墙角的一个座位上,显得十分孤独,他除了知道这个教室里有个叫帕洛的学生外,一无所知。
唐霍塞知道以儿子的水平,在那个班上受了点委屈。他亲自找到校长,于是,帕布洛获准跳过个枯燥死板的初级阶段,参加了“古代美术、实物写生和绘描”的插班考试。
考试的结果吓了老师一跳。恰巴校长见他年纪小,原定期限一个月。帕布洛可受不了那么多,他只用一天就交卷了。那些作为考试的素描,上面盖有校印,至今还保存在该校。当看到少年毕加索的素描所表现出的无可否认的技能时,人们都感叹:这个天才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那些朴实而夸张的手法描绘的人体精彩生动,真实准确。
唐霍塞见儿子长进不小,就在普拉塔街给他租了一个房间做画室。
帕布洛第一次拥用自己的专门画室,自然兴奋不已,随手就在画布上涂了一幅好玩的《刺刀冲锋》。他把它带回家里,妹妹洛拉见了,吵着要。帕布洛不给,正闹得很僵,唐霍塞用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哄住洛拉,才结束了这场兄妹之争。
帕布洛平生第一幅最重要的作品即将问世了。
1896年,为了参加一个大型展览会,16岁的帕布洛决定画一套具有“沙龙风格”的作品,他征求父亲的意见。父子俩商量了好外,最后选中了三个题材:《唱经班的男孩》、《第一次圣餐》、《科学与仁慈》——既有宗教的,又有科学的,反映了当时两代人的妥协。
4月,巴塞罗那全市美术展览会上,帕布洛的《第一次圣餐》陈列于经一展览室,标价1500比塞塔。5月15日的《巴塞罗那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对这次展览的综合评述,其中也提到了这幅画,称其“画中人物富于感情,线条明快”。
帕布洛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把自己的情绪、心理调整到最佳状态,就动笔画那幅著名的《科学与仁慈》。
唐霍塞对此也十分重视,他破天荒地亲自做模特儿,于是他就成了画面左边坐在病人床边的医生。唐霍塞一生拘谨(拘谨:(言语、行动)过分谨慎)踏实,极少照相,后人也许只能通过这位“医生”来想象他的模样了。帕布洛充分借鉴流行的印象派的技巧,在以赭(zhě)色、棕色表现悲悯(mǐn)和忧郁的同时,映衬着紫红、黄绿诸色,从而一扫伤感颓糜(颓糜(mí):颓丧,不振作)之风,画面成熟稳重,泰然自若,虽然尚没有摆脱学院派的影子,却也对未来有所预示。比如,病妇那只柔软细长的手,就好比一段安详优美的语言,在款款倾诉。
《科学与仁慈》在1897年的马德里全国美展上获得了赞扬,接着又在马拉加市的全省美展上摘取了金像奖。
他在别人吹捧的光晕中,他在别人期待的眼神里,他上了报纸,上了展览。
帕布洛决意离开巴塞罗那。
在叔父萨尔瓦的资助下,毕加索来到首都马德里,顺利地就读于圣费尔纳多皇家学院。与父亲和叔父的期盼相反,毕加索常常不去上课,总是整天整天泡在普拉多美术馆。到了后来,他干脆成天在大街上写生,他的足迹遍布了马德里市的每个角落。
萨尔瓦听说毕加索天天逃学,心里十分不快。他本来指望着侄儿能够通过圣费尔纳多皇家学院飞黄腾达起来,没想到他却那么散漫,丝毫不珍惜这个机会。一怒之下。萨尔瓦中断了对毕加索的接济。
毕加索的生活顿时陷入了困境,为了创作,他只能把一张画做几张用,重重叠叠地画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拮据的生活让毕加索饥寒交迫,猩(xīnɡ)红热病迫使他回到巴塞罗那的父母身边。
唐霍塞看到穷困潦倒的儿子狼狈(狼狈:形容困苦或受窘的样子)地回来,心里又失望又生气,他和萨尔瓦一样,对毕加索明显的冷淡了。这个时候,母亲洛佩斯给了毕加索极大的支持,她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孩子,妈妈相信你,要是你当兵,就能做将军;要是你当教士,就能做教皇。”
母亲的话鼓舞了毕加索斗志,从那之后,他把作品上的署(shǔ)名正式改为母亲的姓——毕加索(picasso)。
毕加索在巴黎举办了几次画展,那时而粗犷奔放、时而细腻(nì)老练的艺术技巧得到了广泛的好评,但是他的画却一幅都没有卖出去,窘(jiǒnɡ)迫的生活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