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的回信很快,历史在这一刻再度回到原点。
翌日,宸贵妃入慈宁宫,与蒋太后一席长谈,没人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只是她离开不久,蒋太后便来请皇上一道用午膳。
“皇上可还在为那日宫宴之事,与宸贵妃置气?”席间,蒋太后慈爱地问道。
“母后误会了。”俆妙君一叹,眼中溢出藏不住的落寞:“朕爱她不及,又怎会气她?”
蒋太后见皇上这般作态,而他心心念念的贵妃早已不知廉耻地爬上了她亲子的床,还怀上了她的亲孙,忍不住露出个微妙的笑来,“今儿个一早,她便来哀家这里哭,说皇上好几日都不去看她,只道是惹怒了皇上,哭得哀家心都软了……”
“朕只是……”皇上似乎很痛苦,最终摇摇头,转了话头道:“母后,您宫里的羊乳酥不错,您多尝尝。”
蒋太后明白皇上不愿再谈,想来二人隔阂颇深,皇上岂会与她聊心事?反正她今日目的已达到,皇上已经心疼上宸贵妃了,想必很快就会去芳华宫中,于是顺势笑说:“皇上用得高兴,哀家自然要赏他。”
说罢对一旁布菜的林嬷嬷使了个眼色,关切道:“这是哀家特意让人炖的褐甲汤,皇上近来操劳,瞧着面有疲色,这汤正是去乏醒神的,皇上多用一些吧。”
俆妙君接过林嬷嬷盛上来的汤,对太后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待皇帝离开,林嬷嬷低声问道:“太后,您真信了宸贵妃所言?”
蒋太后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缓道:“她身边那位沉香的确是小九的人,至于其它,那便要看她的诚意了。”
而芳华宫中,陆清霜接到慈宁宫传来的消息,微微一笑,吩咐沉香:“让小厨房炖一份百合玄雀汤,今个儿皇上会来。”
沉香虽不明所以,但仍乖顺应是。
褐甲属阳,玄雀属阴,阴阳和合,必能让皇上“身强力壮”。
亭亭如盖的石榴树下,俆妙君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杨昭则站在一旁为其打扇,入了五月,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她们今日联手了?”杨昭问道。
“应当是了,太后今日不提她侄女,反倒为向来不喜的宸贵妃说情。”俆妙君并未睁开眼睛,阳光穿过树梢叶缝洒落,为她镀上一层浅淡的光。“中午一碗褐甲汤,估计晚上还有一碗玄雀汤。”
两者单饮无毒,一旦同食,时日一久必伤内腑,难以诊断。
“既如此,这宫里也该好好治一治了。”杨昭想了想道:“到是有个机会。”
俆妙君显然与他想到一处,睁开眼道:“的确是个机会。”
玉简中,陆清霜与瑞亲王串通一气,便设计对付唐柔儿,意图进一步让皇上与唐唯光离心。原身果然中计,降了唐柔儿份位,直到唐唯光身死,他心有所愧,才对唐柔儿对生出怜惜之情,可最终,唐柔儿却被陆清霜沉入了冰冷的湖中,没有任何人来为她讨得公道。
“行了,朕要去芳华宫中喝汤了,爱妃自便吧。”
只留下杨昭一副哀怨样。
俆妙君一入芳华宫,陆清霜已领着一众宫人跪迎,自附了神识以来,俆妙君数次往来于此,竟是头一回有这份待遇。见向来清高的宸贵妃低眉顺眼的,和初进宫的秀女一般,皇上忍不住笑了笑。
陆清霜见状,心中一松,抚着微凸的小腹如往日般轻声撒娇道:“皇上,还不快来扶一扶臣妾么。”
“呵呵……”俆妙君笑着越过她,直直入了室内。
陆清霜:“……”
她起也不是,跪也不是,直到李十全唤了她一声,丫鬟们才慌忙扶起她,谁也不敢看她的脸色,心里直打鼓,只盼皇上一会儿能让娘娘消了气,否则就该她们倒霉了!可她们却不曾想,一位帝王,有何义务要哄着妃子开心?
“朕观爱妃精神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沉默地用过膳,俆妙君佯做不解风情,轻呷一口茶,淡然问道。
陆清霜一窒,很快双眉轻蹙,低低道:“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近来见不着皇上,心中难过罢了……”仿佛又觉得这么说太直白,如玉容颜浮上一抹薄红,像涂了一层粉釉的月白瓷瓶。
“朕不是来了么……”
陆清霜眼里忽然就盈满委屈,“皇上,臣妾一个人真的好怕,夜里听着风声,总是惦记着您是否睡得安稳,又在与谁绵绵情深?臣妾总梦见您来过,像以往一般动作轻柔地坐在臣妾床边,陪着臣妾,看着臣妾,可臣妾醒来却一无所有。”
她凄凄落下两行清泪:“宫里总传您近日偏宠德妃妹妹,臣妾那日见你们坐在一处,俨然一对璧人,臣妾心里……明知道这样面目可憎,可偏偏就是妒忌……”
‘叮!系统提示,皇帝好感度+3。’
陆清霜一喜,只道是皇上听闻她嫉妒后心情颇佳,不免又自得起来。果然,只要她稍稍纡尊降贵地放低姿态,皇上还不是会像狗一般摇着尾巴扑上来。
两人同坐软榻之上,她趁机往皇帝怀中靠去,芊芊玉指在对方胸前划着圈:“臣妾这些日子,特意准备了一些玩意儿,只等皇上来……”
“哦?”
陆清霜羞涩地坐起身:“您先转过去。”
见皇帝挑眉一笑,她心里忽然有些羞涩,不知怎的一阵悸动,于接下来的事多了几分期待。今夜,她必须留住他。
陆清霜慢慢解开外衫和里衣,颤抖着唤了声“皇上”。
俆妙君一回头,就见眼前佳人赤着胳膊,双手护在胸前,丰满的胸脯并非藏在肚兜中,而是穿着一条黑色细带文胸,右边的肩带稍稍滑落,衬得雪肤更白。
“皇上,太医说……已经四个月了……不妨碍的,只要轻一些……”陆清霜羞得几乎说不出话,这可是她花了五百积分特意向系统换购的,据说能增进双方情趣,让她的身体更具魅惑,她可连九郎都没让看过呢!便宜皇上了!
俆妙君:“……”
一个直女,见到美女在她面前展示文胸,会有感觉么?至少俆妙君只觉好笑。
她慢慢靠近陆清霜,呼吸倾吐在对方脸上,见对方浑身红得仿佛煮熟的虾子,于是故意邪邪一笑,恶趣味地将她滑下的肩带提溜上去,几乎贴着对方耳朵,低声道:“爱妃身体为重,别心急。”
说罢,起身离开。
任殿中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
那日与皇上不欢而散后,陆清霜便病倒了。她这一病十分凶险,整个人神志不清,忽睡忽醒,可太医院却始终诊不出病因来。
皇上接连几日来探望,宸贵妃总是昏沉沉的,好在还能喝药,可再这样下去,便会危及腹中胎儿。太医们各个心力憔悴,宸贵妃很有可能怀的是皇上的长子,其中意义无需多说,要真出了事,别说掉脑袋,他们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坎儿……
“皇上,您救救娘娘吧!”殿内,脸伤终于恢复的泽兰匐地大哭,刚刚转醒的陆清霜阻拦道:“咳……泽兰,别……胡说。”
通常情况下,皇上一定会寻根究底,可俆妙君就那么坐着,面无表情。她再清楚不过,陆清霜是在系统中兑换了某种丹药,看似凶险,实则是在杀死宿主体内病菌,对身体有益无害。
面对皇上的沉默,陆清霜难堪无匹,不得不自行解围:“本不愿让皇上操心,可臣妾的病总不好,皇上每日朝事繁忙,还****陪着臣妾,臣妾心中着实难安。”
“只是……臣妾这病来得蹊跷,每晚噩梦连连,身上时而如针扎般疼痛,时而如被巨石镇压般胸闷无力,就像……就像……”
“就像中邪一般。”俆妙君替她说出。
陆清霜脸色一变,慌张道:“臣妾并非指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只是太医们何等本事,竟遍寻不着病因,此事又实在有违常理,这才……”
“砰——!”房中传来东西倒地声,一位脸生的丫鬟正跪在横倒的花架旁,眼底尽是惶恐:“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俆妙君:“……”
群演好歹请敬业一些。
好在再拙劣的演技都有人来配合,泽兰一把掐住对方:“你知道什么?!说!”
总之双方你来我往纠缠半天,丫鬟终于吐露出无意中见到映翠宫的山茶,半夜鬼鬼祟祟的在内湖边烧纸钱,那火盆中分明还有个用草扎的小人,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记得小人身上穿着宫妃的衣服。
“哦?你的意思是德妃要害你家主子?”
“奴婢……奴婢不知……”
陆清霜见皇上神色不愉,忙道:“就算,就算此事为真,也未必是德妃妹妹指使,或许她也被蒙在鼓里。不过清者自清,皇上只需派人去查一查映翠宫和那个叫山茶的丫鬟,哪怕找不到任何线索,也能为德妃妹妹洗清嫌疑。”
一万条省略号犹如弹幕化过心间,俆妙君实在纳闷,像陆清霜这般漏洞百出的“阴谋”,换了她曾经浴血征战的后宫,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原身好歹也曾英明过,为何会心甘情愿被她蒙蔽,甚至为她去死?气运这东西实在毫无道理,似乎能夺走所有人的智商。
但此时她依旧配合道:“爱妃言之有理,李十全,给朕好好地查。”
随着皇帝的诏令,映翠宫中一派兵荒马乱,慎刑司不顾德妃的阻拦强行将山茶带走,李十全也带着侍卫将映翠宫上下搜了个遍。而芳华宫却始终静谧一片,皇上陪在宸贵妃身旁,似乎心事重重。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清霜精神一振,刚要说话,皇上已经猛地站起,疾步走到门口。李十全小跑而来,满头见汗道:“皇上,山茶招了,说是德妃娘娘指使她这么做的,除了那日烧掉的小人,映翠宫中还埋着两个,都给找着了。只是……”
“两个?!”
“只是什么?”
皇上与陆清霜同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