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过人生的月缺花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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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愿意丢掉一条腿

有一天,他忽然就想去山上转转,而且不想去城市周围的已经开发成旅游景点的山,要去远处最原生态的山岭。他一说,妻子就同意了,于是两人乘车来到山间公路的尽头,那里有一座长满各种树的山岭。当年,这是两个曾多次一起来的地方,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上了山,正是初秋,满山的树渐渐显出五彩斑斓来。艰难地登山,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切,他们都颇有感慨,已经有七年没来了。终于来到半山腰的一棵树下,那是一棵极高大的松树,冠盖如云,松塔如星。两人站在那里,仰头去看那些松塔,一如当年般诱人。妻子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他面带微笑,妻子却眼圈泛红。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事,在两人心中各自翻涌,却是有着不同的思绪。

就在两人缅怀过去的时候,危机悄悄来临。一匹狼悄悄出现在林中,慢慢向他们靠近。男人很警觉,他忽然发现周围有些不对,转头一看,狼已经从那边的林中走过来。妻子这时也发现了,两人有了瞬间的慌乱,眼看狼越来越近,他一推妻子:“你快跑,我拦它!”妻子却说:“你跑!”他怒了:“我又没你跑得快!”妻子干脆说:“咱们谁也不跑,上树吧!我先帮你爬到树上去!”他知道妻子的脾气,只好试着去爬树,这棵树多年前他能极顺利攀至顶端,可今天却是吃力无比。妻子用力抱着他往上托举,可是他怎么也难用腿盘住树干。那狼仍慢悠悠地走来,似乎毫不在意他们能跑上天去。费了很大劲儿,他终是颓然从树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上。

他气喘吁吁,汗出如洗,对妻子说:“你快跑吧,再不跑谁也跑不了了!”妻子并没有吱声,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狼,狼已经做出扑击的姿势。他大骇,破口大骂妻子,妻子只是站在他身前,不言不动,紧盯着靠近的狼。他挣扎着站起身,狼已经扑了上来,他身体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妻子拽到了身后,然后搬起自己的一条腿伸向巨大的狼口。狼咬在了腿上,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猛一甩头,那条腿竟被它生生扯下吐到地上。然后狼的血盆大口直奔再度倒在地上的男人而来,妻子尖叫了一声,猛冲到男人前面,同样的动作,把自己的腿送向狼口。他拽了一下妻子,狼咬下了妻子腿上一块肉。他怒极,捡起地上自己掉了的那条腿狠狠打向狼头,那狼受了几击,有些退缩。此时,女人的尖叫声引来几个采山人,看见那些人的身影,狼终是逃了。

在医院里,他狠狠呵斥妻子:“你是不是傻了,就你那细腿,狼一口就能咬断!”妻子说:“那你不也是把腿给狼咬了吗?”他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的腿和你的一样吗?我那是假肢!”妻子却不服地说:“假肢已经咬掉了,再咬,你拿什么喂狼?再说,那年咱们在那里打松塔,你都为我丢了一条腿,我也愿意为你丢掉一条腿!”

他便不再言语,回想曾经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温柔的感动。如果可以重来,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为保护妻子而不惜摔断一条腿。妻子忽然说:“你说,那个地方是不是对咱们不祥呀,这么多年去一次,还能遇见危险!”他却深情地说:“不,我觉得那是咱们的幸福之地,虽然在那儿发生两次危险,可是我们都好好的,虽然受了些伤,可是只要有你在身边,再失去一条腿也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