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杰不知身旁开车的是谁,但却闻出一股芳雅的高级香水气味,使他知道毫无疑问的是个女人!
他不由得暗自一怔,诧然急问:
“你是谁?”
开车的女人冷声反问:“你认为我会是谁呢?”
罗文杰一听这声音,不禁惊喜交加地说:“你是黄小姐?”
开车的果然是黄小莺,她故意幸灾乐祸地讽刺说:“我们的大英雄,今晚怎么也栽了筋斗,变成虎落平阳被犬欺啦?”
罗文杰顿时面红耳赤,只好强自一笑说:“就算我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吧!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黄小莺仍然冷冷地说:“我还没有这种料事如神的本领,怎么想到你去找胡艳艳,结果竟被人抓到了这里来。老实告诉你吧,你应该谢谢金露,要不是她打电话通知我来,只怕你还有苦头吃呢!”
“是她通知你的?”罗文杰诧然一怔,随即忿声问:“那么刚才我是在熊飞虎家里罗?”
黄小莺“嗯”了一声说:“他总算还给了我个面子,万一真不买账的话,我也无可奈何呀!”
罗文杰急问:“你知道他们也在找曹家两兄弟吗?”
熊飞虎的住宅在西环,距离南湾不远,黄小莺未及回答,车已到了那别墅下的斜坡。
她把车停住了说:“我们回去再谈吧!”
于是,她当即动手替他先解开蒙住眼睛的手帕,再松开他被反缚的双手,相偕下了车。
关上车门,他们便匆匆走上斜坡。
罗文杰忽说:“你的车被人戳破了轮胎,还停在胡艳艳的家门口……”
黄小莺置之一笑说:“车倒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其他的车可用,只要你今晚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啦!”
罗文杰尴尬地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说,要不是金露通知你及时赶去,熊飞虎就当真会置我于死地?”
黄小莺正色说:“你以为他不会?我对这家伙看得很清楚,他跟你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他的野心很大,过去有我父亲在,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头的。如今我父亲已死,褚万全吃上了官司,曹家两兄弟又不敢再露面,正好是他难得的机会。一山难容二虎,你们在澳门一旦得势,势必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所以今晚你落在他手里,自然就决心先除掉了你再说啦!”
这时他们已走到了别墅门前,黄小莺自备有大门钥匙,不必再捺铃叫人开门。
她从皮包里取出钥匙开了门,忽说:“噢,我还忘了告诉你,刚才你走了不久之后,罗小姐也出去了……”
罗文杰顿吃一惊,诧然急问:“她上哪里去了?”
黄小莺回答说:“她说是找姓范的那些人了,不过据我看,很可能是去找你了吧!”
罗文杰不由得紧张说:“那我得赶快去找她……”
黄小莺一把拖住了他说:“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暗中跟踪她去了,他们会保护他的!”
罗文杰仍不放心地说:“我看还是我自己去……”
黄小莺忽说:“刚才熊老五告诉了我一些消息,是有关‘宏盛记赌场’关门的事,难道你不想先听听?”
这倒是个极有力的诱惑,罗文杰犹豫了一下,终于跟她走进了别墅。
进入宅内,碍于客厅里有几名大汉在场,说话不太方便。她把罗文杰一直带回自己的卧房,关上了房门,才招呼他坐定下来说:“熊老五刚才告诉我,前几天,就是曹大宏参加豪赌的那夜。深夜大约点把钟的时候,曹大宏突然跑去找他,说是赌场里临时周转不灵,需要两百万现款应急,要求熊老五设法转动一下,答应最迟第二天银行一开门就如数归还。当时熊老五家里的现款也不多,只有四五十万,可是碍于情面,尤其曹家两兄弟从来没向他开过口,所以只好另外拿出些美金,连同现款凑足了数交给曹大盛带走,借条都没要他写一张,完全表示对他绝对信任。谁知第二天‘宏盛记赌场’就关了门,两兄弟也不知去向,显然是存心避不见面的。熊老五当然于心不甘,这些天派人各处在找他们,同时请了跟他交情不错的骆老大协助,派人日夜在赌场附近守株待兔。没想到今夜正好你跑去,那些人都不认识你,所以把你带回去见熊老五……”
罗文杰打断了她的话,诧异地问:“这么说,那夜的赌局,熊飞虎并未参加罗?”
黄小莺摇头说:“据他自己说是没有参加,也正因为他连赌都没赌,就更不甘心白白损失两百万了!”
罗文杰颇觉失望地说:“如果他没参加,那他就不知道其他的八个人是谁了,我这顿苦头岂不是白吃啦!”
黄小莺困惑地问:“你不是去见胡艳艳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跑到了‘宏盛记赌场’去?”
罗文杰不便隐瞒,只好把前往胡艳艳那里的情形,不折不扣地全部告诉了她。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女郎听他说完之后,并未对他幸灾乐祸。居然把眉一皱,一本正经地说:“熊老五又不清楚那八个人是谁,那你怎能知道胡艳艳是落在了什么人手里呢?”
罗文杰沮然说:“所以我说这顿苦头是白吃了,否则的话,早知这条路走不通,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黄小莺想了想说:“我倒有个想法,无论把胡艳艳劫持去的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必然是逼她说出胡娇娇的行踪,以便找到姓曹的两兄弟……”
罗文杰接口说:“这点我也想到了,胡小姐既跟她姐姐见过面,并且送了二十万元现款去应急,很可能真知道他们藏匿的地方。如果她被那些家伙带回去,被迫说了出来,那些人会立刻按址找去。可惜我们不知道姓曹的藏身地点,否则就可以抢先一步赶去了!”
“你打算通知他们?”黄小莺颇不以为然,似对那夜曹家两兄弟所执,强迫她负责赔偿损失的事,仍然耿耿在怀。
罗文杰强自一笑说:“我跟他们倒没这份交情,犯不着为他们操心。不过,如果我们能先找到他们,至少可以问出‘宏盛记’关门的真相啊!”
黄小莺笑笑说:“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认为‘宏盛记’的关门,可能跟你们的事有关,所以希望从这方面查明一切。其实呢,我倒觉得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反正我们已经有现成的线索。只要等后天设法参加那个周末舞会,见到舞会的主人,查了那姓汤的身份,不就很容易使真相大白了吗?”
罗文杰却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那是后天的事,现在既有新的线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放弃,白白浪费两天的时间呀!”
黄小莺轻喟一声说:“可惜熊老五也不知道那两兄弟藏在什么地方,而胡艳艳已经被人家抓了去,即使你真有办法查明他们的行踪,恐怕也已被别人捷足先得了吧!”
罗文杰站起身来说:“所以事不宜迟,我得立刻就去……”
黄小莺急加劝阻说:“你要去找他们我不反对,但你头上受了伤,总得先把伤口洗干净,擦点药包扎起来呀!”
对这女郎的关切,使罗文杰倒不忍违拂她的这份心意,只好接受了她的劝告。
黄小莺芳心大悦,忙不迭亲自去取来一盒急救的药品,这是别墅里随时准备着的。因为黄老邪是黑社会里的人物,他的手下经常在外惹事生非,随时都可能负伤挂彩回来,所以这盒东西绝对必须的。
她也不需找人进房来帮忙,亲自动手为罗文杰洗净了头顶的伤口,发现头皮划破了一道长达两三寸的创痕,不禁吃惊地说:“你这一下挨的不轻嘛!”
罗文杰是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有报以生涩的苦笑。心里却是暗自愤愤不已,决心只要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矢志非报此仇不可!
黄小莺冷眼察言观色,已然洞悉他的心情,又故意笑问:“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呀?”
罗文杰忍心住恨声说:“哼!除非永远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就替我当心他的脑袋!”
这时黄小莺已替他在伤口上,用药棉沾上碘酒在擦,痛得他直叫起来:“哎哟!好痛呀……”
“忍着点吧!”黄小莺继续替他在擦,一面含情脉脉地笑着说:“小心发起炎来,那可不得闹着玩着的,照说应该送你去医院才对!”
罗文杰只好忍住痛楚说:“那倒用不着小题大做,这点小伤,凭你这位‘蒙古大夫’已经足可胜任啦!”
黄小莺突然住了手,故作娇嗔地把嘴一翘说:“既然你把我看成‘蒙古大夫’,那就另请高明吧!”
罗文杰忙陪笑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措词不当,其实凭你的经验,比起真正的护士……不,比外科医师也毫不逊色呢!”
黄小莺把手向他面前一伸,一本正经地说:“那么拿来吧!”
“拿什么?”
黄小莺若有其事地说:“既然我不比外科医师差劲,就不能白替你治疗,难道不该向你收取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