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胡艳艳离开了快子基五二八坊,并不立即赶回“宏盛记赌场”,却急于前往南湾,那么她是急着去南湾干么呢?
事有缓急之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自然以向曹家两兄弟说明一切为最急,以免迟则生变。而她却急于赶到南湾去,难道是她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并且有一点更引起了罗文杰的怀疑,那就是胡艳艳发觉被他跟踪时,为什么马上吩咐司机改变行驶路线,不去南湾而绕向了那条狭巷?
同时她一下车,就仓皇奔入巷内,眨眼之间不见了人影。要不是作贼心虚,又何必如此!
莫非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文杰一向认为自己是料事如神的,想不到却被这女郎出人意外的行动,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就算暂且不去解这个谜,先去救出那三个女人吧,这似乎也并不太简单。纵然已知道她们是在黄小莺的手里,但绝不会藏在那别墅里。
何况对方已有前车之鉴,无论把她们藏匿在什么地方,必然防范严密,加强戒备,绝不会再让他有昨夜趁虚而入,轻而易举救出罗小萍的那种机会。
面前的三条路既无从选择,而胡艳艳到现在尚未回去,也始终没露面。曹家两兄弟必然以为她还被罗文杰所劫持,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另外还有黄老邪生前的手下,褚万全的残余党羽,以及当年幕后主使人方面……这几方面都对他志在必得,很可能尚在分头搜索他的行踪。
在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情势下,可说是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杀身之祸,教他如何能展开行动?
无可奈何之下,他突然灵机一动,决定去西湾向金露求助。
他曾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俞若兰一命,使她得以死里逃生;并且从古堡里救出了金露。这对母女如果有心感恩图报,即使她们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他爱莫能助,至少会教熊飞虎助他一臂之力吧!
念及于此,他立即雇车赶往西湾。
熊飞虎这里自从跟潘玉琨抓破脸后,唯恐对方寻仇,不顾一切地大举来犯,日夜都严加防范,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罗文杰来到宅前,只见门禁森严,如临大敌似地严密戒备着。
他向把守在大门口的两名大汉表明了身分,由一名大汉通知了里面的人,并不开门而由里面的人再进去通报。
等了几分钟,始见侧门开了,一名大汉执礼甚恭地说:“请进!”
他一进内,侧门立即关上,由那大汉带着他走向客厅。
罗文杰暗将眼光一扫,只见花园里散布着一二十名大汉,三三两两地在各处走动。
见了他这不速之客,不约而同地朝他看来,个个均投以诧异的眼光,向他不住地打量着。
走上屋前的平台,两名把守客厅门口的大汉立即上前,其中一个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五爷交代过,任何人进去都得先搜搜身……”
罗文杰不等他动手,就自动掏出枪说:“那就麻烦代为保管一下吧!”
大汉接过了枪,但仍不放心,照样向他全身上下搜索了一遍,才歉然说:“请多包涵,这是五爷的命令……”
罗文杰置之一笑,故意说:“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那大汉说声:“请!”忙不迭执礼甚恭地替他推开了门。
罗文杰曾随同金露来过这里,已欣赏过这客厅里气派十足的豪华布置。
这时熊飞虎在两名大汉的随护下,已迎向了门口,乍见化了装的罗文杰走进来,不由得一怔,诧然问:“你是……”
罗文杰急加说明:“我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稍加化装……”
熊飞虎这才释疑,不再追问,哈哈一笑说:“罗兄是大忙人,今天难得大驾光临,使寒舍蓬壁生辉,实在万分荣幸!坐!坐!兄弟不会招待客人,罗兄不必见外,越随便越好,哈哈……”
罗文杰却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的非常冒昧,一则是来看看嫂夫人的伤势是否复原,另外有件事想……”
熊飞虎把手一摆说:“罗兄有话坐下来说吧!”
罗文杰只好随同他走过去,在那精致华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熊飞虎径自坐下了,一面递烟点火,一面笑笑说:“上次承蒙罗兄全力相救,使拙荆和露露得以生还,实在感激不尽,可惜始终未能向罗兄当面致谢……”
罗文杰哂然一笑说:“五爷说哪里话,事情既然让我撞上了,怎能见危不救?何况嫂夫人所提供的有关洪阿凯的 数据,使我们能事半功倍,省了不少时间和人力,我们才应该专诚来向嫂夫人致谢呢!”
“罗兄找到那家伙没有?”熊飞虎问。
罗文杰听他的口气,大概尚不知道洪阿凯已遭毒手,只好沮丧地轻喟一声说:“根据嫂夫人提供的线索,我们总算查明了洪阿凯现在的身分,可惜在找到他以前他已被人杀了灭口!”
“哦!”熊飞虎惊诧地急问:“他被什么人干掉了?”
罗文杰恨声说:“就是我们要找的真正罪魁祸首!”
熊飞虎追问:“罗兄查出他是谁了吗?”
罗文杰摇摇头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熊飞虎说:“罗兄,有件事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姓曹的两兄弟,也好像急于要找洪阿凯!”
“他们也在找洪阿凯?”罗文杰对这消息颇觉意外。
熊飞虎“嗯”了一声说:“前两天的晚上,曹大盛突然亲自带了个姓姜的来,那家伙是个专门制造橡皮面具的。当时曹老二向我表示,他们已得到有关洪阿凯的线索,知道他几乎每晚都混在各大夜总会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只是没人能指认出谁是他。所以曹老二想出个主意,跑来跟我商量,打算照拙荆的脸型,让姓姜的制成几个同样的面具,然后找几个体型跟她相似的女人,戴上面具化装成她,分别故意到各夜总会去亮相,暗中派人跟着监视。认为只要被‘姓洪的’发现拙荆,以为她是于心不甘,亲自出马在找他,必然会作贼心虚暴露痕迹,甚至对那冒充的女人采取行动。这样一来就不难被暗中监视的人看出破绽,识破他的身分了。本来兄弟不想答应的,后来拙荆听说这方面可以查出洪阿凯,不怕罗兄见笑,女人家到底是女人家,她挨了那两枪实在不甘心,所以当时就毫不考虑地一口答应啦!”
罗文杰不屑地说:“这个主意倒不错,可惜是枉费心机,‘姓洪的’自己不出面,投资开了家夜总会,根本就不必上其他的夜总会去花冤枉钱!”
“那么他们没有找到‘姓洪的’下落?”熊飞虎问。
“当然没找到,”罗文杰说:“我是最先查出洪阿凯身分的,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连他的面都未见到,他就早已遭了毒手!”
熊飞虎矜持了一下,遂问:“罗兄刚才说,另外还有件什么事?”
罗文杰既已来求助,只得简明扼要地说明一切,告诉熊飞虎全部的情形。
首先他说出诱擒褚万全的经过,以及发现原在这家伙手里的罗小萍和另外两个女人,又被别人劫持而去。
当时为了他们的安全,范元桐等人被迫只好暂时离开了澳门,而罗文杰则悄然留下了。
他本来也认为,劫持她们的必然是当年的幕后主使人,否则就不至于威胁他们离开此地。
但经过一波三折,直到最后从黄老邪的别墅里发现罗小萍,把她救出之后,罗文杰才知道自己的判断错误,结果这一切竟是黄小莺捣的鬼!
现在真相既明,证实劫持罗小萍的是黄小莺,那么马大姐和咪咪,以及吴美娜,毫无疑问的一定是在她手里了。
因此罗文杰最后说明了来意,他郑重其事地说:“五爷跟黄小姐比较熟,她也许会卖你的面子,或者能听你的忠告。所以我想请五爷出面,不妨告诉她,如果她一定要把她父亲的死,归咎在我头上,尽管向我报复。可是她手里的那三个女人,跟这件事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希望她立即释放她们!”
“这……”熊飞虎面有难色地说:“这绝不是兄弟推辞,实在是那鬼丫头令人不敢领教。大家都知道黄老邪是邪得出奇的,却不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而且女儿比父亲更邪!兄弟如果真能劝得动她,就算亲自跑一趟也愿意,只怕这个钉子是非碰不可……”
罗文杰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不见得,她能想出这个主意,而且安排的头头是道,想促使我跟曹家两兄弟个两败俱伤,作为向我们两方面的报复,可见她并不笨。现在她的阴谋诡计已败露,假使她够聪明的话,就犯不着留住那三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替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
熊飞虎犹豫了一下,忽问:“罗兄,万一她拒绝,你看用什么话可以吓唬她,迫使她就范?”
罗文杰轻描淡写地说:“狠话倒不必说,只要告诉她一点,那就是曹家两兄弟损失惨重,于心不甘,目前正找不到主儿,把昨夜的那笔烂账算在了我头上。如果她逼我去向他们说明一切,她就别想轻松,即使我不找上门去,也会有人去找她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