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桐接口说:“一早我已派人去接班,换回昨夜守侯在褚万全那里附近监视的人了。刚才我正在跟小罗商量,认为我们目前除了暗中监视之外,实在不宜采取任何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只好等他们有了动静再说吧!”
罗小萍忽然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们来澳门已经这么多天,几乎闹得天翻地覆,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仅仅知道当年在赌场玩弄手脚的是洪阿凯,却查不出他现在的身分。即使劳师动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明,他也只不过是受人买通的,还是没能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呀!”
罗文杰正色说:“既然他是被人买通的,如果能找到他,还怕他不说出一切真相?”
罗小萍却并不乐观地说:“那可不见得,譬如胡三麻子和马大姐吧,他们都是在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替人背了黑锅的,实际上他们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是谁了。再说褚万全吧,他是受雇接下这两次‘生意’的,结果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充其量也只知道他就是当年的洪阿凯。如果我们真能查明洪阿凯现在的身分,并且顺利找到了他,万一他也像胡三麻子和马大姐一样,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我们不又白忙了一场?”
罗文杰不以为然地说:“洪阿凯的情形不同,他是直接参与其事,在赌场里当众玩弄手脚的,自然跟买通他的人有直接的接触。同时,由他雇凶手害金露母女末逞,又再花钱雇褚万全向那三个女人下毒手,就足以证明一切啦!”
罗小萍这才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再加以反驳。
其实这少女经过一连串的几场轩然大波后,她矢志报仇的决心虽未动摇,却已不像从新加坡出发时那样的一切在所不惜。
由于她已亲眼看到罗文杰的出生入死,几次都几乎把命送掉,使她不时想到了他的安全。
因为黄老邪既死,罗文杰等于大仇已报,如今却是为了报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一心要为罗小萍报仇雪恨,查出当年迫使她父亲自杀身死的罪魁祸首。
而她已深爱着罗文杰,万一把命送在澳门,岂不使她抱憾终身?
可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当年受害的尚有范元桐及其他人。纵然她为了罗文杰的安全,宁愿就此放弃报仇的意念,也无法遏阻这已燃烧起来的复仇怒火。
范元桐早已看出这对年青人在互相深爱着,只是在罗文杰这方面,始终认为欠缺着罗小萍什么。在她父亲的大恩未报答之前,绝不愿把自己的感情,毫不保留地流露出来。
为了让他们有单独相处,谈谈儿女私情的机会,范元桐很知趣地借故离开了房间。免得有他在场,使他们因‘公’忘‘私’,不便倾吐彼此心里的私话。
但他们却辜负了范元桐的一番苦心,两个人关在房里仍然谈的是“陈腔老调”仅仅罗小萍表示了她对罗文杰安全的关心,不愿他太过于冒险而已。
这整个的上午,监视褚万全方面的人没有消息回来,其他方面毫无动静,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吃过午饭以后,罗小萍刚回崔老七那边去休息不久,这边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打份得花枝招展的妖艳女人,突然找上了门来,她居然指名道姓地要见罗文杰!
守在门口的大汉不敢擅自作主,立即吩咐另一大汉上楼去通知罗文杰和范元桐。
“小罗,”范元桐突然急问:“来找你的这女人会是谁呢?”
罗文杰也无从回答,却向那大汉问:“你们没问她姓什么?”
那大汉茫然摇着头说:“她不肯说,说是你见她就会知道的……”
范元桐忽说:“小罗,会不会是黄老邪的女儿,或者是金露?”
罗文杰尚未开腔,那大汉已肯定地说:“不是的,那两个女的我们都见过,怎么会认不出!”
罗文杰立即起身说:“范大叔,不管她是谁,我们下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相偕出房,来到了楼下。
那妖艳女人已进了屋里,罗文杰和范元桐乍见之下,是位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不禁又为之一怔,更感到诧异起来。
“这位女士要见我?”罗文杰只好上前问。
那女人嫣然一笑说:“你就是罗先生吗?”
罗文杰把头一点说:“请问你是……”
“我姓沈,”那女人说:“罗先生,我这儿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今日特地来告诉你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罗文杰“哦?”了一声说:“那要看是什么消息了,沈女士如果愿意说明的话,我们自然将洗耳恭听!”
那女人又笑笑说:“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而且这不是当街买狗皮膏药,不能当众叫卖呀!”
罗文杰说:“那就请沈女士跟我们到楼上来谈吧!”
那女人没有表示异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着罗文杰和范元桐上了楼。
来到房间里,罗文杰招呼她坐了下来,遂问:“沈女士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们?”
那女人并不急说说明来意,先表明身分说:“你们一定在感觉奇怪,又不认识我,我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的,是吗?其实你们不用怀疑,早些年俞若兰还没跟熊飞虎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的,情同姊妹,你们大概总认识她吧?”
罗文杰点点头,代替了回答。
那女人接着说:“今天上午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她受了伤,躺在家里养伤。在电话里她告诉我一切,并且表示不甘心,希望我能协助你们查出洪阿凯的身分……”
罗文杰诧然问:“你真能协助我们?”
那女人笑笑说:“虽然我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听说根据‘姓洪的’身上一个胎记,也许能查出他现在的身分。而我记得在不久之前,就曾见过这么一个人!罗先生,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吗?”
罗文杰和范元桐都喜出望外,他们互相一望,争着说:“你认识他?”
那女人故意说:“说认识嘛,也可以算是认识。说不认识嘛,也可以算是不认识。因为他自己说是姓高,虽 然他身上有那么一块胎记,但可不一定是那‘姓洪的’呀!”
既然姓高,身上有那块胎记,不是洪阿凯还会是谁?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罗文杰不禁振奋地问:“沈女士,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他,或者告诉我们他住在什么地方,现在用的是什么身分?”
那女人笑笑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协助你们找到他,不过……”说到这里,她却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起来。
罗文杰迫不及待地问:“沈女士还有什么顾忌?”
那女人回答说:“顾忌倒没有,只是我有个要求,就是如果真能查出那个‘姓洪的’,人可以交给你们,但得让我从他身上先弄出一笔钱!”
罗文杰不假思索地说:“这当然不成问题,但你有把握迫使他就范吗?”
范元桐也附和地问:“沈女士是否需要我们相助一臂之力,使他不敢不乖乖地拿出钱来破财消灾?”
“那倒不必,”那女人说:“只要他确实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罗文杰不禁笑问:“沈女士能不能把你的办法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或许有不妥的地方,也好提供你一点意见作为参考?”
那女士犹豫了一下,始说:“听说‘香怡馆’的马大姐那里,有三个女人就是因为曾见过他身上的那块大胎记,结果被他花钱买凶杀害了。如果他想起了我,当然也不会把我放过的。所以我一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去找一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希望他派几个人暗中保护我。谁知天下的事竟有这么巧,姓洪的所雇的人,居然就是我去求助的那位朋友!”
罗文杰暗自一怔,跟范元桐交换了一下眼色,诧异地问:“沈女士的朋友是不是褚万全?”
那女人点了点头说:“本来我不该把他的事告诉你们,可是俞若兰又要我协助你们,设法找出那‘姓洪的’。经过再三考虑,最后方才决定来找你们。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明,那就是想趁机会向‘姓洪的’弄一笔钱,这个主意是褚万全替我出的。因为据他估计,‘姓洪的’并不知道他跟我认识了很久,假使要杀我灭口,大概还是花钱去雇他们。所以褚万全不但可以使我不致遭到毒手,同时决定故意狮子大开口,开出‘姓洪的’舍不得付的价钱,迫使那家伙不得不派自己的人来向我下手。这样一来,只要抓住他派去的人,就不怕找不出他来啦!”
范元桐忽问:“沈女士,褚万全知道你来找我们吗?”
“知道!”那女人说:“他非但没有反对,而且很赞成。只是要我跟你们来个君子协定,就是‘姓洪的’绝对交给你们,但必须让我们先把钱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