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铁南见孔振天回来立刻道:“老伙计,你的霹雳如雷的脾气随着你的岁数是越来越大啊。”孔振天怒道:“你这个臭叫花,我接到你们丐帮弟子的传书,提前下山去迎接你,你却先跑山上来了。”雷铁南道:“咱老哥俩的事慢慢在说不迟,你先把贵会的事处理干净了。”
孔振天道:“青云,你何必骗他,即使他说了事情的始末,咱们也不能就此罢休,这畜生弑父杀母,手上三十五口人命,虽说全是他自己家的,可也不能饶了他。”白青云叹道:“是,孔老爷子,是青云的错。如果君儿肯说,我的意思是寻找真正的凶手才是重要的,然后将君儿废去武功,免去一死。给沈家留一条香火。”
孔振天道:“沈大哥有孙如此,真是……该杀,怎么说也不能绕过他。”口气从惋惜立刻转变成严厉,玉贞不由的感觉,此事孔振天才是最大的阻碍者,相救沈誉君,首要的便是说服孔振天。
白青云道:“既然如此,咱们以众议决定此事如何?”孔振天道:“什么意思?”白青云道:“龙门会众人均可参加,是赞成孔老爷子的多,还是赞成我的多,一分便知,让众议决定此事。”孔振天道:“如此最好,但是青云,我事先声明,如果这小子不肯说,那咱们还是要将他处死。”
白青云深切的看了沈誉君一眼道:“就这么决定。”吩咐下去,拿了一个大箱子上来,让龙门会众人均找个纸条,写上赞成谁的做法,不到一个时辰,便收集齐了,将纸条放进大箱子中。
白青云道:“请雷前辈和师太一起拆阅如何?”雷铁南哈哈大笑道:“看来也只有如此,来玉贞掌门。”玉贞应声走了过去。雷铁南道:“同意白总舵主的,由你来拿,同意孔老儿的,由我来拿。”玉贞道:“尊前辈之意。”雷铁南便一张张的拆开来看,众人目不转睛的观看。这时沈誉君已经被白青云扶起,白青云让他坐下他却不坐。
玉岚甚是关心,眼看着雷铁南手里的纸条越来越多,玉岚的心不由的往下沉。待二人分完,雷铁南道:“我看不必数了吧。”只见雷铁南这边的纸条足有半尺厚,玉贞手里的纸条却连三寸都未到。
孔振天道:“青云,你看吧。”白青云叹道:“既然如此,只能按着孔老爷子的办法来了,君儿弑父杀母,满门三十五口性命,立即到沈氏满门墓前执行家法,以平众怒。”沈誉君一言不发,目光痴呆。
玉岚见众议已定,手心里不禁出了汗。雷铁南听白青云说完,叹道:“走罢,我也到沈大哥牌位前上一炷香。”众人见气氛紧张,并无人在说话,众人出了大厅。
沈誉君重伤之下,走路艰难,由玉岚搀扶,龙门会中人也不怕他跑了。
出了大堂,向沈家大屋走去,白青云解释道:“沈家满门上下,尽皆葬在黄山祖坟处,离此甚远,众兄弟和孔老爷子在沈家大屋安排了牌位,早晚上香,大伙去那里祭拜吧。”
不一会,到了沈家大屋跟前,却见门庭冷淡,毫无生气,却打扫的干干净净。众人推门进屋,沈誉君情绪激动,眼含热泪。步入厅堂,沈誉君见到沈氏满门牌位,其中包括新添的父亲母亲,以及沈家各人牌位,悲从中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行走,爬到了牌位之前,哭道:“沈誉君愧对先祖,愧对沈氏一门,愧对父亲栽培,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万死莫恕其罪。”说着连连磕头。
孔振天怒道:“小畜生亲手灭掉沈家满门三十五口,现在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然后允你自刎,以谢其罪。”沈誉君回头道:“孔爷爷,我已无颜苟活人世,请爷爷亲手了结我的性命,为沈家满门报仇雪恨吧。”孔振天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其中缘由吗?”沈誉君面上肌肉抽动,可是目光笃定,看着沈家的牌位,愣愣的留下眼泪。
白青云温言道:“君儿,你把事情的始末说给大家知道,此处并无外人,大家一定替沈家满门报仇。否则你以身顶罪,真凶岂不是逍遥法外?”沈誉君道:“此事乃是沈誉君一人所作,与他人并无干系,也无从说起报仇之事。此事既由我一人而起,便随着我一人身死而了吧,君儿有一事请求白叔叔。”
白青云道:“但说无妨。”沈誉君道:“君儿死后,请白叔叔将君儿火化,骨灰扬在这黄山云海深处,牌位不必立。更不用放在沈家牌位之中。”白青云含泪点头答应。玉岚听到这里早已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孔振天喝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沈家满门侠士的牌位立在一起吗?”沈誉君道:“孔爷爷,君儿多谢您老人家。”孔振天一愣道:“你谢我什么?”沈誉君不答,起身对玉岚道:“沈誉君身犯重罪,承蒙姑娘不弃,视之为友,沈誉君感激不尽。”
接着对玉贞一鞠躬,道:“沈誉君承蒙师太厚爱,愧不敢当,请师太转告无欲大师,就说沈誉君罪深难恕,有负大师期望和嘱托,无面目再见大师之面。”面对着沈家满门牌位,垂泪道:“沈誉君身犯重罪,请掌管刑法的孔爷爷执行死刑,沈誉君死而无怨。”
孔振天道:“你是决意不说事情原由了?”沈誉君点了点头,此时玉岚早就泪流满面,纱巾已经湿透了。玉贞看在心里,心中暗叹。孔振天道:“青云,你看到了,这畜生临死仍不悔改,留他何用?我要为沈氏满门报仇了。”说着走上前去,玉岚的心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已经暗自运了功力,准备孔振天动手之际就上前解救。
就在此时,玉贞道:“孔老爷子请等一等,贫尼有话说。”孔振天道:“师太如果想维护这畜生就不必说了,想我兄弟三人行走江湖之时,与尊师交好。玉贞掌门受峨眉门规严教,师太想必不会违背武林规矩吧?”
玉贞听他连续抬出师父和武林规矩两顶大帽子来,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看来孔振天是决心要杀他的了。”玉贞道:“老爷子有所不知,先前沈公子曾和星象神宫鬼目书生有所接触,不知道大家是否知晓此事?”孔振天道:“这畜生不仅丧尽天良灭自家满门三十五口,还勾结星象神宫妖人,如此大罪,是谁也维护不了的了。”玉贞道:“此事大家能否听我慢慢道来?”
峨眉在武林中声名甚隆,和少林、武当、青城、龙门会同为中原鼎足之五大势力。玉贞身为峨眉掌门,话说自然有威严和信誉。
待所有人都点头,玉贞就把沈誉君接触鬼目书生和少林寺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玉岚和无欲在佛堂中发生的事。众人听完,白青云立刻接口道:“君儿自小就宅心仁厚,受沈氏双雄熏陶,自然侠义心肠。”
孔振天道:“此事不能不说是他勾结星象神宫谋取我中原武林的计划之一,此人忘恩负义,弑父杀母,罪大恶极,他的所作所为,尤胜金麟妖人。”玉贞道:“此事无欲大师和两位首座高僧,均可作证。”孔振天摇头道:“并非我老头子不相信你玉贞掌门。只是此事关乎我中原武林兴亡荣辱,只是不能轻易相信这小畜生。”
玉贞叹道:“我也知道不能凭着沈少侠通风报信这一事就可以赦免其罪。但是众位可曾知道,鬼目书生乃是金麟手下得力助手。他出现在中原,就证明了金麟近期必然有所行动。目前中原武林人士并无人可以抵挡金麟,沈少侠更是难得的人才,正值用人之际,应该让沈少侠戴罪立功,为中原武林出一份力。”
孔振天道:“难道就因为他武功高就可以让他为所欲为吗?”玉贞道:“既然沈少侠练成沈氏三绝,有望打败金麟妖人,自当别论,待他为武林立此一功,便可如白总舵主所言,允其隐居,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雷震突然道:“众位感觉我老头子比金麟妖人如何?”众人尽皆默然,玉贞明白雷铁南的意思,便道:“既然沈公子武功不如雷老前辈,那咱们可以将沈少侠作为秘密武器,好好栽培,就算打不过金麟,也可以做突袭之用。”
孔振天道:“恐怕这小畜生在练十年,也不是金麟的对手,须知金麟妖人二十年前已经可以和狼神前辈打个平手,狼神前辈也是尽了全力,最终才打败金麟。经过这二十年,金麟的功力又提升不知道多少,更是练成了透心掌力,这小畜生连我都打不过,怎么能打败金麟妖人?”
玉贞道:“众所周知,金麟武功中原无人可敌,既然如此,沈少侠可以与之一敌,为什么不一试?”孔振天道:“其实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金麟二十年前荼毒我中原武林人士,存留至今的人都是心有余悸,大家不过在欺骗自己,期待沈誉君练成沈氏三绝,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可能打败金麟妖人,只不过是在自己骗自己,缓解一下心头对金麟的恐惧罢了。”孔振天急怒之下,说出了这一番话,众人皆是一惊。一时间大厅并无人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