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罗安邦忙对着刘如意一拱手,“国公爷,献贼此人阴险狡诈,可谓来无影,去无踪,虽然他昨日还在兴山县附近出没,但此时,卑职倒真不知道他的具体动向!他的身边,咱们的探子很难打进去啊!”
“这倒无妨!”刘如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罗将军,我来问你,依据你对献贼的了解,他此时既然已经进入了湖广腹地,那下一步,他究竟会去哪里?”
罗安邦没想到齐国公居然会问自己这些,思虑了片刻,这才小心道:“国公爷,就目前卑职得到的情报来看,献贼似乎对襄阳城有意图啊!不过,这事情卑职也说不好!郧阳府、归州府这一带山区,献贼极其熟悉,加之地势险要,比较适合他此时的境况,而襄阳城毕竟是大城,以献贼的能力,怕是不可能太容易的拿下!卑职断定,他很有可能选择前者!毕竟,献贼以狡诈著称,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断然不会轻易攻打襄阳城!”
刘如意点了点头,“此次我彩石军进入湖广,除你之外,可还曾有别人知晓?”
罗安邦赶忙道:“国公爷,此事事关重大,卑职连自己的婆娘都没有告知,麾下弟兄,也只有几个心腹将官知道!不过,国公爷,您这一路行军……”
刘如意一笑,“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不过,现在,我倒是真有几件事,要你去做!”
“愿为国公爷效死!”罗安邦忙跪倒在地上。
湖广之地,兵勇本就孱弱,加之罗安邦本人也并无过甚之才,面对眼下的这种大环境,湖广本土将勇的苦,只能有自己知道。
他虽是参将,但本部却只有不足千人,战力更是岌岌可危,基本就属于只能在湖广‘打酱油’的角色。
好在,罗安邦运气好,早年曾与刘如意接下过善缘,靠出卖一些情报,从刘如意手底下换些银子,刚好养家。
但随着刘如意的兴起,彩石军逐渐名扬天下,罗安邦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了刘如意的身上,只盼着刘如意早日来到湖广,可以将他拯救出‘火海!’
此时,刘如意已经来到,并且亲自吩咐交代他任务,他怎的能不欣喜若狂?
“事情也很简单!”
刘如意看了罗安邦一眼,郑重道:“湖广之局,我毕竟是个外人!所以,我的到来,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你是此地土著,襄阳城里关系,便交由你来打点!此事你需记住一点!”
刘如意招手示意罗安邦靠近身边。
罗安邦忙附耳过来,连连点头,“是,是!”
言罢,刘如意摆了摆手,“此事你尽快去办!不要怕花银子!襄阳城里能打点到的将官,不要漏过一人!但此事却必须问问拿下!彩石军不会在襄阳城外扎营,所以,罗将军,你的责任重大啊!”
“是!卑职誓死完成国公爷交代的任务!”罗安邦忙用力磕了头。
“恩!下去吧!先去营中支取二十万两,务必要将此事办妥!”
“是!”
罗安邦走了,刘如意却缓缓陷入了深思。
湖广此时之局,其实最关键的,就是一个人,便是献贼!
只是,这几年来,前前后后,刘如意也与他交手几次,击溃他、击败他,对彩石军而言,毫无压力!
可要想将其扼杀,难度却着实不小!
关键是这厮太能跑哇!
湖广西部本就是华夏最深的深山区,他随便找个山脚旮旯钻进去,想要再将他揪出来,着实是困难!
而且,他的麾下,李定国,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等等,皆是当世之战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想要诛除献贼之患,最关键的,还是要从根子上做起啊!
这其实也是大明对抗流民军最无奈的现状!
官军对阵流民军,不是没有胜迹,相反,一开始,官军的胜迹还是不较多的,只是,除贼而不尽,斩草不除根,这导致官军越打越弱,流民军却是越打越强!
毕竟,官军虽胜,却是没有捉到流民军匪首,朝廷难免要问责,这一来,主帅的位置必定不保,转而又换成新的主帅!
如此周而复始,让那些丝毫不知兵、不了解情况的文臣来领兵,这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毕竟,人之能力有限,总不能幻想着是个文臣,都有于谦、张居正这种力挽狂澜的能力吧?
这其实也是崇祯皇帝的悲哀!
居然会碰到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华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打不死的小强!
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就算是当年的‘教主’张角,以及杀人如麻的盐贩子黄巢,怕是都没有这两人的能量啊!
若是再早上二百多年,太祖朱元璋若是碰到这两人,那怕也是要头疼无比吧?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刘如意绝对不会允许献贼再这般‘逍遥法外’下去!
小冰河时期,本就极其难熬,民不聊生,大明不能再这样持续内乱下去了!
只是,想要诛除献贼,这又谈何容易?
这厮比泥鳅还滑不溜手,想要让他上钩,那必须先要画一张弥天的诱人大饼啊!
刘如意轻轻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嘴角边却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事情,说难是真难,说简单,却是也极其简单!
眼前的襄阳城,不就是最合适的那张大饼么?
这时,董小宛披着裘衣走到刘如意身边,楚楚可怜道:“夫郎,这里的天好冷啊!咱们不进城休息么?人家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刘如意不由摇了摇头,女人真是麻烦啊!
不过,为了布局湖广,董小宛代表的彩石商会,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刘如意也只得抛弃了规矩,将她留在身边。
“呵呵!小宛,我早就说过了!行军太辛苦,这下体会到了吧!稍稍忍忍,咱们马上扎营!”刘如意笑着将董小宛搂在怀里,摆手招过亲兵道:“传我军令,全军后退十里,去西面的山区中扎营!”
“是!”
保康县,常平堡!
这里群山环绕,河流交汇,已经进入了襄阳府腹地。
此时,在一条大河边的空地上,张献忠的万余大军,便在这里扎下营来!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一直是张献忠做人的最根本信条。
这还是当年他还陕北当大头兵时,一个算命先生教给他的,张献忠奉若真理!
虽然击溃了猛如虎、刘士杰,但张献忠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喜悦,对他而言,两人只不过像路边的杂草一般普通,随便一脚,便能轻轻踩过!
他此时在意的,却是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襄阳城!
只是,杨嗣昌出走四川之时,虽然带走了一部分兵勇,但左良玉与贺人龙却是就在距离襄阳不远处的宜城。
张献忠心里也没有把握,能不能一战而下襄阳城!
他小时候,跟随别人做些小买卖,虽然眼下已经是‘一方诸侯’,但他的身上,这种小买卖人的精明,却从未丢失!
吃亏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做的!
占不到便宜的事情,他同样也不会去做!
襄阳城虽然美好,但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他绝对不会贸然去尝试!
不过,听说今年西南五省的税银,刚刚送抵襄阳城,要让他就这般放弃,他还真不舍得。
看了看身边两个白花花的女人,张献忠也没有了丝毫兴致!
昨日血洗常平堡,虽然得到了不少粮饷物资和女人,但却丝毫提不起张献忠的兴奋点。
这些个乡野村妇算什么?
若真能攻下了襄阳城,那里面王府里的女人,那才叫够味啊!
凭什么这天下间最好看的女人,都要让他们姓朱的睡,老子就不能睡了?
这时,门外却传来亲兵兴奋的禀报,“大帅,大帅,好消息,好消息啊!前面的弟兄刚刚传来消息!他们,他们抓到了一个刚从襄阳城出来,准备去四川给杨嗣昌送信的官军信使!”
“什么?”张献忠瞬间来了精神,“人在哪里?快给我带上来!”
“是!”
片刻,七八个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官军骑兵,被带到了张献忠面前。
“你们是从襄阳城里出来的?”张献忠如鹰一般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几人。
话说这几人也是太过倒霉,他们根本不知道常平堡已经被献贼攻下,路过此地,只想讨口水喝,却不想是自投罗网!
领头军官忙道:“爷爷饶命啊!小的几人确实是从襄阳城而来,正要去重庆为阁老送信!信件,引信都在这里!还请爷爷看在俺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绕过我等一条贱命啊!”
张献忠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想活命么?这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是穷苦人出身,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苦楚!不过,我要先问你们几个问题!若你们回答得好,能让我满意,我非但不杀你们,还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衣食无忧!但若你们不能让我满意,那……”
张献忠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几个官军信使不由又惊又怒,领头军官忙道:“爷爷,有什么话,您直管问就是!小的几人,但有所知,绝无不言!”
“很好!”张献忠一笑,“我来问你,此时襄阳城兵力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