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过:每一个人的不幸缘由都是不一样的,但每一个幸福都是大抵相同的。
或许是他说的,或许不是他的,这不重要。
在车撵中的美好对洛桑榆而言,在于这方天地是她主宰的地方,在这里,只有她一人,侍女进不来,在外面候着。
她即将前往沧浪平原,带着青玉案。水月并不在苑川城,自己叔叔的反应并不慢,但他没有去过沧浪平原,他以稳为主,注定输了。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现在的苑川城不能继续下去,必须改变。在仙君还能压制的四方的时候进行变革,才能在新的时代活下去。
叔叔或许知道,她这样想。但随后表示不屑,很多时候,知道不代表有能力,意愿改变这一切。大多时候,改变都是艰难的,在旧的地方,一点点变更太慢,她等不了。
“你是纯粹的冒险者。”洛伤秋是这样对洛桑榆说话的:“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变化,但不需要急切,一切都急不来。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一点点改变。”
“对对对,我们可以改变。”洛桑榆不愿意委屈自己,继续敷衍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心乱如麻,在车撵上也能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跟沧浪平原无关。
未来的事就先放在未来,现在的事才是关键,她想,该如何才能在沧浪平原占据主动。纯粹的仙君压制不可能,那里葬送的仙君足以让西荒色变。以至于让临川城,剑兰城都有大势力加入其中,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现在被针对。
他们的心是好的,趁你病要你命。可远道而来,受到主人的热切欢迎之后,瞬间哑火,灰头垢面的离去。
苑川城附近的势力衰弱了不假,但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是好欺负的。讲道理,大浪淘沙,剩下的角色,都是狠茬子。
苑川城乐得他们吃了大亏,才反应过来,笑眯眯的说:“过来,我们一起合作。”
这算是迫不得已,又是请君入瓮。沧浪平原成了硬骨头,里面的核心,沧浪宗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一次大规模的偷渡居然让一群仙君折戟沉沙,战死其中。
这固然有队友下黑手,更多的是阵法限制住了他们。
洛桑榆不止一次想,是不是就这样中止,她有些畏惧沧浪宗隐藏的东西,她不过是大罗金仙,沧浪宗不过是给小辈修炼的地方。但数千年过去,里面都有仙君了,现在适不适合自己这样的修士进去,谁也不知道。
可现在,上面要求了:“我们的未来就压在沧浪宗上!”
她看不上的城主对他们这样说,这或许是有史以来,地位最低的一位苑川城城主,从他到他的副城主,都不算强,根本压制不住苑川五卫。
因为,他不是仙君。
苑川城的城主不是仙君不奇怪,就像世家的家族大多是大罗金仙一样,这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洛家实际上的主事人是仙君,只是他很少发表意见。能够主宰苑川城命运的仙君如水月,如长孙德都很少出现在大众的面前,没有时间管理苑川城。于是乎,洛家将这一位置职业化,每一代都是洛家的人直接进行管理。
洛桑榆跟洛伤秋的矛盾点也在这里。前者想把苑川城的所有权收纳在洛家手上;而洛伤秋想要把苑川五卫收纳在手中,这并不矛盾。矛盾的是两个人,而非观点。
平心而论,洛伤秋也想做洛桑榆想做的事,但很多事,不是现在就能做到的。洛家的仙君不足以做到这样打的事,即便水月,长孙德支持洛家。
可这可能吗?
他不信,因为长孙德就在他的面前。
“上一次我们这样喝酒是什么时候。”长孙德占据主位,他的实力和身份都比洛伤秋高。唯独,他们的出生不一样,一个洛家,一个长孙家。
“大概是三个月前,当时你刚刚归来,庆功宴就是在东坊的碧海酒肆办的,我记得有不少人到了,尤其是各族的小辈,他们几乎都来了。”他一一细数,不再去看长孙德脸上淡淡的伤痕。他似乎刚刚历练过来,身上的伤痕还未清理,光洁的衣服也满是灰尘,这是常见的事,修士,不可能就在洞府当中闭关。
一口温酒下肚,在这深冬,这是很有必要的。
长孙德轻笑着说了几句,方才岔开话题:“我听说就在不远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就在沧浪平原上,你侄女现在赶去了。”
洛伤秋眉头一挑,他不明白长孙德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准确说,一个眼高于顶,一个站在地上。上一次相见是在一群人中,这一次相见倒是对坐,但他总觉得对面的人有意无意的压着他。
这并非不可,洛伤秋可以忍辱负重,也可以肆意人生,只要利益足够,他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乎,他听到了长孙德的话:“我想一个人死。”
洛伤秋眼皮直跳。
“那个人是你的好侄女——洛桑榆。”
洛桑榆眼皮不跳了。
“怎么,不敢?”他轻笑。
洛伤秋摇头:“不是不敢,而是......”
“你别拒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错罢了,不存在的。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前提是让她死。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可惜,我不能对她出手,找杀手未必能让她死,最后,我想到你。”他一个劲的说,点明了来意。
“所以”
“所以,我认定你能做这件事,能光明正大的让她失去一切,从而死掉。”他再一次确认了隔音结界的存在,刚刚进入的时候,他就重新布置,只想安静的讨论仙子的死亡方式。
“可是,她跟一些人的关系十分密切。”洛伤秋轻叹一声,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跟他做出决定无关。
“我可以帮你料理。”
“你从常章那里回来,想来是失败了,可惜。”
一提常章,长孙德就脸色不好,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这未必是坏事,他跟洛桑榆已经形同陌路,否则也不会有我出马。”
“这跟他们关系无关,我纯粹想要他死。”
“现在不行,他背后有人。”长孙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