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章已经收回了长剑,冷冷的问:“罗汉?”
长老并不惊讶,口颂“阿弥陀佛”,不紧不慢的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佛说,你有罪!”
常章看着烟雨朦胧的广场,似乎所有人都被镇住,愣愣的看着那长老化身的罗汉。
禁飞法阵覆盖的广场,所有人都被限制,他们原本是来祈雨的,却看了好戏。
蛮荒宗出名的长老并非一二,但像“罗汉”一般低调的,却是没人见过。
他们刚才议论纷纷,想知道这人身份,现在又闭口不言,愣愣的看着半空中对峙的两个人。
“你若是佛,又怎么会罗汉加身。你若不是佛,又为何说我该死。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假,可守规矩的和尚是愈发少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原本想好好辩论一番,却听执法长老传音,言宗主下了格杀令。
他轻叹一声,似乎是不忍,他双手掐动佛咒,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雨雾凝结成降魔杵,被他握在手中,杀了过去。
他再无佛陀的模样,成了怒目金刚,降魔罗汉。
一缕青烟飘过,常章连退数步,挥出的剑气被降魔杵一一击碎。
他真的很强。
姜维道:“我发现,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常章问他:“是谁怂恿我来斩草除根的?”
姜维道:“蛮荒宗上上下下皆是插标卖首之徒,唯独这罗汉跟徐明。徐明行事霸道,又极为自信,万万不会与人一道出手攻你。原本,我认定在这里除了徐明,你并无威胁。”
常章冷笑道:“那还不是失算了!”
姜维面不改色的问:“除非他,蛮荒宗上上下下可有错漏?”
常章这下说不出话了,即便心中对姜维不满,他仍旧打起精神,连续三剑,如波浪一般,一剑强过一剑。
第一剑算得上精妙,无论是威力还是角度,都算不错。不过,执法长老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还不速速拿下,杀了祭旗!”
第二剑引动烟雾,化作巨剑,带着天地之威而来。
“三叠剑!”有人惊呼。这并非多么高深的道,而是一种对天地的感悟。接连三剑,每一剑都借用天地之力,最后一剑的威力因人而异,有的能屠戮真仙,有的不如顽童随手一击。
“天地之力,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领悟到了!”罗汉一边说,一边催动护体佛光,脸色不比刚才轻松,也不在口颂佛号。
常章如燕子一样掠过烟雨,不等第三剑立功,便朝着北边一路疾驰。
蛮荒城不小,禁飞法阵覆盖之下,只能步行的时候,凭空大了几分。
蛮荒宗的祈雨很成功,整座城池都笼罩在烟雨当中,街上的垂柳还抽出新枝,任由风雨拍打。
街道上的人不多,一把把油纸伞在房檐下移动,远远近近的,马蹄声不绝于耳。他们回首去看,只见一匹枣红色的异兽奔驰而过,有眼尖的知晓这是火龙驹,顿时惊呼。
火龙驹繁衍困难,数量并不多。毛发上的红色越多,实力就越高。
火龙驹一闪而过,这是姜维的准备,难得的他做事靠谱起来,凭空变了一匹火龙驹,给他当做坐骑。
百里距离对火龙驹而言转瞬即逝,马背上的常章留意着身边的一切,心说改日一定要杀了那罗汉!
他言之确确,对那人上了心。
又前进了一百里,常章刚刚下马,就听到一个声音:“你,不错。”
声音很是生硬,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活像机器人说话。
那人披着斗篷,踩着银白色的长剑,静静的站在常章跟火龙驹中间。
“你,不错。”他重复了一遍,“我很看好你,自己回去,面壁五年。”
常章压住心中的不安,问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个人露出脸庞,肯定的说:“回去,面壁五年,我收你做弟子。”
常章一听,乐了:“你听见没,有人要收我为徒。”
那个人正是徐明,语调僵硬,却十分诚恳:“天下之大,人才几何?少侠天资虽未旷古烁今,却潜力十足,比得上大宗门弟子。”
常章道:“那又如何?”
“既然少侠不愿意回去面壁,那在下就得罪了。”
他动了。
他的剑了不得,银白色的剑身薄如蝉翼,似乎是冰山银打造,质地坚硬。
他出剑很快,剑仿若从九幽刺出,冷的常章后退不及。
“铿!”
苍狗剑崩毁,一柄仙兵碎裂成几块,被白色的霜覆盖,仿佛陷入沉睡。
常章冷冷的看着他,苍狗剑这样的仙兵都一触即溃,更别说自己孱弱的身体。
他心神恍惚,觉得此人不能战胜,呆立荒野之上。
面对徐明,姜维都得说一声后生可畏,单单是一个化身就有种种手段,一时间压得住常章。
常章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也不提醒,就那样看着。
这徐明只是化身,不会反派的嘴遁,所以收拾主角如此快捷。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脚边的花骨朵绽放,娇艳的花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徐明伸出手,接下来带他回蛮荒宗即可,倘若他仍旧冥顽不灵,杀了便是。
蛮荒宗不需要通过杀人立威,同样不需要不受掌控的人。
“我,不大喜欢你们这样的人,总是喜欢掌控一切的,到头来,其实更容易失去一切。”鼻尖上的花香让他醒来,不再摄于徐明的气势当中。
气玄之又玄,跟实力关系不大。但实力超强的人,气势便能镇压九州。
徐明道:“弱者是没有选择权利的。”
常章问“即便我有很好的天赋。”
他点头:“即便你有很好天赋。”
他的语速一如既往地慢,说的话又一如既往地无趣。
常章想:若是徐明也跟他的化身这样无趣,不提面壁五年,即便……没有即便,更别想让我面壁五年。
他依旧没有动用武器,跟苍狗剑差不多的炎龙剑肯定不是这把剑对手。若是让他用那把剑——几乎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