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斯文在兹:《论语》讲读
21432000000012

第12章 能近取譬,立己达人——《雍也》讲读(上)

上篇《公冶长》的主要内容是“对号入座”,对照“仁”的标准,对古今人物之贤愚得失进行评价,进而彰表孔子的价值观、是非观、荣辱观。本篇则主要讲述“仁”是为了实现什么,包括如何实现“仁”。

“仁”是为了实现“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目的。要做到此,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要“有”才能施于民,济于众,需要“己立”“己达”。如何实现“己立”“己达”?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般看来,“立人”“达人”是实现“己立”“己达”的原动力,是起点,也是目的地。这就是我们先祖的思维逻辑了,天道圆圆,复归于朴,走了一圈还是要回到出发点,出发点就是目的地。正因如此,那些身边事、那些最小的事,往往是通往最高境界的良方达道。所以,如何实现“仁”?即为孔子所云“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本篇末章点题。首章,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孔子认为冉雍可以面南而坐,出任一方长官。接着问题就来了,出任一方长官到底是要做什么?为官一任,自是要造福一方,末章提到,要“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要“立己达人”。实现此,需要“能近取譬”。至此,首尾呼应,一脉相承尽在其中。

仁者当是要追寻“仁”。井中有“仁”,要不要跳下去追寻呢?宰我就假设了这样一种情况,问孔子。孔子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君子可逝也。可以为其大,可以为其远行,还可以再次返回来,总之就是无可无不可,但是有一点,追寻不代表盲从,不能诱人落入陷阱。作为仁者,行仁是本分,但不做无谓的牺牲。

本篇还有个有趣的话题:“子见南子。”在当时的卫国,南子是个有绯闻的女子,子路不高兴,老师为什么要去蹚浑水呢?孔子认为君子可以通过“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做到不离经叛道,增强被人信任的能力。但真的能为人所信任吗?如果真的是,子路就不会生气,孔子也用不着解释。孔子郑重其事,并且发了毒誓,若是自己做了出格的事,那么连自己最为敬奉的上天都要放弃自己,还不停地重复。孔子倒也有几分可爱,难道是真的动了几分情?无论如何,值得信任、经得住信任,被信任、信任别人,皆是可贵。如荀子所言“一个人能够做到品德高尚被人尊重,但不能要求别人一定、必须尊重自己;能够做到诚信而被人信任,但不能要求所有人一定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有能力而可以被人任用,但不能保证别人一定任用自己。君子不被荣誉、夸赞所诱惑,飘飘然忘乎所以,也不被诽谤所吓退,遵循道义做事,端然正己,不被外界事物弄得神魂颠倒,这叫作真正的君子”。如此,才可真正立得住。

问题索引——

孔子与仲弓讨论临民之道,要简,又不能太简,到底该怎么做?

冉子主动为出使齐国的子华的母亲申请安家费,孔子给的少之又少。原思任孔子家的总管,孔子给的俸禄是多之又多,原思推辞,孔子还不答应。为什么会这样?

古时侯,作为一头牛,它最“光荣的使命”就是作为牺牲,在祭祀时使用。牛也讲究根正苗红,亦不是随便一头牛愿意作为牺牲,就能成为牺牲。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的牛(犁牛之子),可以光荣地成为牺牲吗?

孔门多英才,当是要抓住机会,一展身手。但是,做官机会来了,季氏希望闵子骞出任费宰,却遭到闵子骞的拒绝,这是为何?

伯牛生病了,孔子认为“亡之”,既无得此病之道,而又此病在身命将亡,孔子将此归于“命”,是不是悲观主义的认命?

孔子问道:“人外出怎能不经过门户?”由窗子里跳进来或者跳出去,成何体统?对此,孟子写下了“读书笔记”,他怎样看?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知之”“好之”“乐之”,这里的“之”是什么?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此话怎讲?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有人认为这段话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怀疑应把“觚”读为“孤”,认为孔子是自问自答:“我孤独吗?孤独呀!孤独呀!”果真如此吗?

仁者当是要追寻“仁”。如果井中有“仁”,要跳下去追寻吗?

孔子认为“中”是至高的德,至高就是至远吗?就是遥不可及吗?

有条路径可以通达“成仁”,进而“成圣”。这条路在何方?

6.1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雍:姓冉名雍,字仲弓。

南面:面南。古代以面向南为尊位,天子、诸侯和官员听政都是面向南方而坐。

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从政者都面南而坐。孔子认为冉雍可以面南而坐,出任一方长官。对君子来说,具备才能,正是要为政,造福一方。

6.2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子桑伯子:鲁人。

简:简明扼要。

居:依于,止于。

无乃:岂不是。

大:通“太”。

上章言孔子认为冉雍可以出任一方长官。接着,孔子与仲弓借点评子桑伯子来讨论临民之道。仲弓围绕孔子所回答的“简”字,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仲弓认为为政临民,当是要心中居于敬,在此基础上追求无为而治,简明扼要,果断利落,不烦琐,不拖拉。不过,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要因一味追求简要而心存简慢,导致做事草率、鲁莽,那就实在是太简了。孔子认为仲弓说得很有道理,对其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6.3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迁:迁移。

贰:再次,重复。

在自己的诸多弟子中,孔子认为颜回是真正的好学。孔子认为,评断好学的标准并非对《诗》《书》《礼》《乐》的精通与熟读,而是“不迁怒,不贰过”。在孔子心中,确立“高尚的人性”永远都是第一选择。

关于“不迁怒”,朱熹注曰:“怒于甲者,不移于乙。”不将自己之怒迁于他人,不将因此之怒迁于彼,不将今日之怒迁于明朝。不是没有怒,而是不在怒中不能自拔,不沉溺于怒。如此,方可由怒而归于平。心平之,气和之,进而心正身修。佛家言,“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若“前怒、今怒、后怒,你怒、我怒、他怒”,相续不断,没完没了,同为系缚。

关于“不贰过”,孔子说“能够看到自己的错误便进行自我责备的人,我没有见过”。认知自己的“过”难,在认知的基础上,自责、自纠更难。因为难,所以可贵。唯有这样的自知、自责、自纠,方可做到“不贰过”。

佛家讲求忏悔。何为忏?何为悔?忏者,忏其前愆。从前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悉皆尽忏,永不复起,是名为忏。悔者,悔其后过。从今以后,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今已觉悟,悉皆永断,更不复作,是名为悔,故称忏悔。凡夫愚迷,只知忏其前愆,不知悔其后过。以不悔故,前愆不灭,后过又生。前愆既不灭,后过复又生,何名忏悔。

此与“不贰过”对读,更知“不贰过”之可贵。对照“不迁怒,不贰过”这两项标准,只有颜回可以对号入座。遗憾的是他短命早亡,现在找不到“好学”的了。

6.4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

请益。曰:“与之庾。”

冉子与之粟五秉。

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子华:即公西赤,字子华。

冉子:即冉求,姓冉名求。

粟:在古文中,粟与米连用时,粟指带壳的谷粒,去壳以后叫作小米;粟字单用时,就是指米。这里指俸禄。

釜:古代计量单位,六斗四升为一釜。

益:增加。

庾:古代计量单位,二斗四升为一庾。

秉:古代量器名,一秉等于十六斛。一斛等于十斗。五秉,相当于八百斗。

乘肥马,衣轻裘:坐着由肥马驾的车辆,穿着又轻又暖的皮袍,比喻生活富裕。

周急不继富:君子对人当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周急,救济困急,补穷迫之不足,相当于雪中送炭。继富,接济富裕,奉富人之有余,相当于锦上添花。

本章言子华出使齐国,冉子为子华的母亲申请安家费,孔子说“给她一釜吧”。古代,六斗四升为一釜。这一釜也就相当于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按理说是不多,所以,冉子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加一庾吧!”一庾就更少了,才二斗四升。冉子干脆就不再请示了,自作主张为子华母亲安排了五秉,也就是八百斗的安家费。孔子为何要这样做呢?因为子华这次去齐国,乘着肥马,穿着轻裘。这说明子华并不缺钱,那为何要接济他呢?君子应是周济穷急之人,而不应接济富人,孔子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教育弟子,君子应做“雪中送炭”之事,“锦上添花”之事少做。

6.5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原思:孔子弟子原宪,字思。

为之宰:为孔子家宰。

九百:钱穆认为当是九百斛,略相当于上士的俸禄。

辞:推辞。

本章与上章有着鲜明的对比。上章,孔子认为君子应是周济穷急之人,而不应接济富人,“锦上添花”。本章就是孔子周急的故事。原思任孔子家的总管,孔子给予九百斛的俸禄,相当于今天四百八十亩地的产出,实在是不少。原思也认为多,所以推辞。但是,孔子告诉他不要推辞,多余部分可以分给自己的乡里邻居。

老子曾讲天之道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与孔子所言“君子周急不继富”说法不同,理归于一。但是,老子还讲人之道则不然,人们往往是“损不足而奉有余”,所谓“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有时,人之常情与天理当然背道而驰。人道理应仿效天道,如此才能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6.6

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读本章可知,不仅人间有着门第的概念,有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之分,牛竟然也有。犁牛与用作牺牲之牛同样也有门第的区别。

古时候,对一头牛来说,最为“光荣的使命”就是成为牺牲,在祭祀时使用。牛也讲究根正苗红,亦不是说随便一头牛愿意成为牺牲,就可以成为牺牲。可是这头牛不同,虽然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犁牛之子),却长着红色的毛,有一对整齐端正的角,按门第来讲,它没有资格成为牺牲,但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山川之神当然舍不得。牛都是如此,何况人乎?不忧没有位置,无处可用,需要忧的是是否才高质厚,这才是根本。

所以,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不担心别人不知道我,只担心自己有没有能力。恰是因为不担心别人不知道自己,只担心自己有没有能力,所以孔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君子首先要自信。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与其出身并无必然关系,重要的在于本人是否具有高尚的道德和突出的才干。只要具备了这样的条件,就会在应有的位置上充分发挥作用,得到人们的认可和尊重。这段话是孔子对仲弓的评价,孔子不仅客观地认同仲弓的才干(“雍也,可使南面”),还鼓励仲弓自信。

6.7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上章言一犁牛之子长着红色的毛和一对整齐端正的角,喻示一平民百姓拥有着高尚的道德和突出的才干。可是,这高尚的道德与突出的才干是天生的吗?当然不是,它们源于学习,源于修养,源于一以贯之的坚持。本章所言颜回便是杰出代表。他三月不违仁。三月,泛指多月,日积月累,岁岁年年。在《中庸》中,孔子夸赞颜回:

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将善奉持于心胸之间,期月守之,便是不违仁。一时做好事、一时做好人没有问题,天天如此就难了。颜回可以做到,其他人就难说了,在日月之间,在旦暮之间,在顷刻之间,如此而已。

6.8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

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

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果:有决断。

达:通事理。

艺:多才艺。

读本章,可见孔门弟子于从政均各有所长,大可一展身手。其中,仲由的突出优点是“果”,即果决、果断;子贡的突出优点是“达”,通达者自然达于四方;冉求的突出优点是“艺”,即多才多艺,于从政多能胜任。

关于仲由的“果”,孔子曰:

“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子路对于许诺之事,从不拖到第二天,没有不抓紧去做的,因此受到人们的信任,人们不欺于他,故“片言可以折狱”。

关于子路为政的成效,在《孔子家语·辩政》有这样的记载:

子路在蒲这个地方做了三年父母官(蒲在春秋时期属于卫国的地盘,在今河南省长垣)。孔子正好经过这里(也许就是专门来视察),刚到城边,就开始夸起子路。

入其境,一夸子路恭敬以信;入其邑,二夸子路忠信而宽;抵达官署,三夸子路明察以断。

子贡不服气,一把拉住马缰绳,问道:“老师您都还没见子路是怎么治理的呢,就三次夸子路做得好,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子贡认为子路还没有向老师作工作汇报,无论是书面的报告,还是口头的汇报都没有,怎么能对他的政治成效作出评价呢?但是,孔子并不这样认为。孔子说自己都看见了。孔子看见了什么,会有此般的评价?他说:“来到边境,一看田地整治有序,荒地得到开垦,田间水道深治,由此知子路恭敬以信,百姓有精力用到农事上,并愿意竭尽全力;来到城里,二看墙屋完好坚固,树木繁茂,由此知子路忠信宽大,百姓不苟、不怠惰;来到官署庭堂之上,三看庭上甚是清闲,没有人排着队打官司,让政府解决纠纷,诸位臣下都很服从命令,各负其责,由此知子路明察以断,其政无劳烦之事。如此这般,虽三次称善,我看还不够,这哪里是能用语言夸赞的呢!”

看来,评价为政成效不是看汇报材料写得好不好,更不是看口头说自己做得好不好,而要看实际成效好不好。政治也好,管理也好,企业文化也好,最好的载体就是民风。品评政治要看那田地整治是否有序,荒地有没有得到开垦;看那墙屋是否完好坚固,树木是否繁茂;看那庭上是否无事无诉;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到了企业,品评企业文化,要看作风、看氛围,看员工的一言一行,看做事情的效率和成果。切莫空谈圣贤道,不能策一谋、做一事。

读这个故事,可见仲由在政治上的确有一套。

子贡口才出众,最善于从事外交活动,曾在齐、吴、越、晋诸国间游说,使吴国攻齐,从而保全了鲁国。他善于经商,家境非常富有,是春秋时期著名的富商。

冉求,曾做过季氏的家宰。孔子晚年能返鲁,冉求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各有所长,是不是代表能够通行大道,这还要画一个问号。

6.9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闵子骞:孔子弟子,姓闵名损,字子骞,鲁国人。

费:季氏的封邑,在今山东费县西北一带。

善:婉言,好言。

复我:再来召我。

汶上:水名,即今山东大汶河,当时流经齐、鲁两国。

上章以仲由、子贡、冉求为代表,言孔门多英才,要抓住机会,一展身手。本章接着言,这做官的机会来了,季氏希望闵子骞出任费宰,却遭到闵子骞的拒绝。闵子骞还说,如果再来召我,我就跑到汶水那边去了。看来,闵子骞的拒绝不是客套,是出自内心的果断拒绝。这是为何?

一名品德高尚的君子,具备为政的才干和能力,并不意味着必然要出仕为官,如孔子所曰“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志同道合者,定是要全力以赴,以效犬马之劳。反之,道不同,不相为谋。季氏自身就不守臣道,对鲁君不敬,结果是自己的臣属同样不守臣道,费邑的长官屡叛季氏。季氏是“身不用礼而望礼于人”,自己不厚道,却希望找个厚道人为自己尽忠。闵子骞不接这样的活,即使是面对唾手可得的利益,也如如不动。

6.10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伯牛:即冉耕,字伯牛。

牖:南面的窗子。古人居室,北墉而南牖,墉为墙,牖为窗。

斯人:这样的人,这里指伯牛。

出不出仕、从不从政是很重要,但并非生活的全部。有没有才干是君子应该基于自身反省的问题,但遇不遇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不仅出仕、从政如此,生命本身也是如此。对于命,人真的就能够完全把握吗?

伯牛生病,孔子前往探望,在屋的南窗外握住他的手。关于“自牖执其手”,朱熹注释为:“礼:病者居北牖下。君视之,则迁于南牖下,使君得以南面视己。时伯牛家以此礼尊孔子,孔子不敢当,故不入其室,而自牖执其手,盖与之永诀也。”另说冉耕患了传染病之类的“恶疾”,只让他从窗口探望,这是对孔子的尊重和保护。孔子并不因为对方有恶疾而远远避开,却紧紧拉住冉耕的手,这正是师生之间真情的体现。

但这次探望,却是永别。关于“亡之”,有人认为是伯牛无得此病之道。又一说,亡,丧也,其疾不治,将丧此人。既无得此病之道,而又此病在身命将亡,只能归于“命”,这就是命啊!

知晓命的无从把握,不是悲观主义的认命,而是对于命的理性认知。如此,才可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无论现实怎样,接受就好了。不仅要接受,而且要生活得美好,随所住处恒安乐。颜回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