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睛,进卫生间冲澡去了。我任由温水冲刷着身体,大脑里的东西暂时被清空了。我现在除了去找美拉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了,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去过美发店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当我拉着行李箱去找美拉时,她正在办公室里登记着资料。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想着编一个什么样的谎话比较好时,她就已经开口了。
“咱们也就几天没见而已,你就过来看我了呀,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心情应该也不错,如果她知道我的处境的话,会不会又将我教育一顿。
我抿了抿嘴唇,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儿后拉着行李箱进去了。
“你先等一会儿啊,我马上就把东西弄完了。下班以后咱们就去吃饭,我前几天找到一个味道特别正宗的面馆,做得面特别好吃。”一说到吃的,她就变得眉飞色舞的。
以前我也会和她一起讨论,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情。我也就是低头嗯了几声,绞动着食指。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呀?”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变得凌厉了很多,“你怎么还拉着个行李箱?!你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
她的反应比我还大,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分贝。我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其他人,和他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们看了我一眼后,就忙低下了头,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我却觉得脸火烧火燎的,揪了揪她的衣袖,示意她说话声音小点儿,不要被别人听见。这件事本来就不光彩,如果再让其他人知道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啊。
美拉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手指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在找她之前,我就想过她的反应,也最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之前做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她阴沉着脸脱着护士服,声色俱厉地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带你去找他们算账去!再说了,我活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
她瞪着我,将最后几个字重复了好几遍,也没有说完整。最后她说了一声算了,拉起我就向门口走去。
一听她要去找那些人,我就开始抗拒。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不想再让他们羞辱我。就算这这次他们让我重新进了家门,但是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将我彻底扫地出门。
我不想再回去过那种生活了,我不想再被他们折磨了。我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我的余生,给自己再留一点尊严。
而美拉的做法就像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最后一点遮羞布都给撕扯开了。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儿笑料一样,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消遣。
我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哭腔祈求道:“美拉,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找他们了,好不好?你相信我,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可以吗?算我求你了。”
可能是我当时太紧张了,说话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心疼的神色,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看了她的同事几眼,慢慢将我的手松开了。
“你先回我那里吧,我中午回去找你,你可不许给我做出什么傻事来,要不然我肯定不会原谅你的!听到没有!”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关心我。
她已经成了我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她帮我的话,我早就崩溃了吧。
我拿着钥匙点了点头,在一行人的注视下低头出去了。其实我是羡慕美拉的,她一直都活得很肆意很潇洒,从来就没有为那些烦人的事情纠结太长时间。
我也想像她那样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是注定学不会敢爱敢恨的。
我在她的床上滚来滚去,将她屯起来的零食都翻找了出来,通通堆在了床头柜上。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暂时处于死机状态。
我听到了开门声,想爬起来迎接一下美拉,却怎么也起不来,就像是被床紧紧黏住了似的。
“我给你打包了一些吃的,我过来填填肚子吧。”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的,我勉强撑起了身子。刚爬起来,美拉就进来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沉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撇了撇嘴唇。床上已经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了,桌子上堆了许多零食,有的拆开了口子,零食散落在桌子上,地上也有许多包装袋,还夹杂着食物的残渣。
“唐蜜,”她挑了挑眉毛看着我,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似的。我已经低下了头,准备硬着头皮来迎接一场狂风骤雨。她一般都不让别人在床上吃东西,而且最受不了房间乱糟糟的。
我现在算是在她的雷区上狠狠踩了一脚,就算是被炸得粉身碎骨,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唐蜜,你是想弄死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也就几天没见拍,你就瘦了整整一大圈!你现在又暴饮暴食!是不是就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折腾啊!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养好身体,赶明儿老娘……我给你找一更好的!”
美拉进来后将那些零食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垃圾桶里,拽着我进了客厅。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但是我知道她其实是真的为了我好。
她一直盯着我把那些饭吃光以后,才去收拾房间了。从她进家门到现在,她没有问过我一个关于王亦寒的问题,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