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飞扬: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范本【B卷】
2132900000004

第4章 上海纪行 (4)

关于九届的回忆,想起来也愈发稀薄了,毕竟时间横亘了那么久远。

汉庭小骚

跳过一年,到了十一届,这时候我已经是大学生了。我在十一届比赛结束后为《萌芽》官网“新概念之星”栏目的文章里写到,九届的时候参加比赛,还是高三的小孩子,与大多数人一样,更在乎的是得失与得到的多少。但是十一届参加比赛,就会发现无论是与人,还是对事,自己都能骄傲面对两年前的自己了。我们就是这样成长的,在追梦的旅途上愈发成熟,在离愁别绪的磨砺中坚强起来。

高三的时候参加新概念,是追梦,大学时候参加新概念,是温习自己年少的梦想吧。记得当年的参赛文是《想起寝室206》,严重地模仿韩寒的笔迹,十一届参赛文是《被雨困住的城市》,是尝试自己从未有过的风格。说到复赛,不妨插入说几句,九届的时候,我复赛无视考题,因为那时候收获了一个知己漫岗嘛,开心得不得了,文字在那时候对我来说就是表达情感用的啊,于是我就写了一篇文章叫做《蓬门今始为君开》,是完全写给漫岗的,只是现在再难默写出来。到了十一届,在考场上,写出来的文章不堪入目,完全狗血的剧情。颁奖前天晚上,大家一起看话剧,心里也是挂念比赛结果,我忍不住发信息给编辑问结果,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所以十一届颁奖也没去,就逃回浙江了。只是我临走了也不告诉他们,我是已经知道了结果。我无法直面的并不是只拿了二等奖,而是我拿了二等奖朋友给我的安慰。谁也要懂,有些得失,不说是最大的说。

九届的时候叫做九届八君,十一届我们的团队叫做汉庭小骚队。因为复赛考场易地,泰安也不方便了。我们选择了汉庭。比赛前就好起来的是我们三个上海的参赛选手,我,杨雨辰,李超。杨雨辰与我一般是九届的,那时候并无相识。李超是十届的。十届我缺席。

我们三个第一次约会是去我学校看话剧,那天我去静安寺地铁站接他们,李超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国栋。这话说得莫名极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学校旁边的餐厅吃饭,李超人大胃口小,匆匆了事,我也刚好一碗饭就饱,谁也没在意杨雨辰。后来熟悉了之后,杨雨辰说:其实那天菜还很多,我还很饿。她自诩自己为大胃王杨雨辰。我便认真记住了。她又说:她男人说得最让她幸福的话就是,丫头,放开吃,多吃点。我也记下了。后来有一次出去吃饭,我便拿了大盆的饭横在杨雨辰面前,杨雨辰幸福得眼泪也要掉下来,又有一次吃过饭,杨雨辰没有尽兴,我便带了她去吃鸡公煲。也被她常常提起。其实是很细小的事情,但是她感谢我为她做,我感谢有她让我可以温柔至此。

说起鸡公煲,是杨雨辰的最爱,怎么吃也不厌,我后来为了骗她帮我博客写文章,诱之以鸡公煲,慢慢算下来,竟然欠了她七顿。那时候我们三个,可以说是吃遍上海的鸡公煲,有一次出来玩,李超给我们讲鬼故事,把我吓得半死,当晚我是一个人住宾馆的,回去的时候,雨辰说:“别怕,我给你讲一个笑话,你就不怕了。”于是她就讲了,这个笑话我之前就听过,但是雨辰的讲述,别有情趣,那晚睡觉的时候,傻乎乎的自己笑了好几回。

李超被我们称之为浑身闪烁着理性光辉,他确实也是。他们两个,总是百般迁就我,文人相轻,这个道理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因为文字相识,却互相都是重重地看守住这份不易的感情。我们常常聊天到深夜,虽然有时候所谈论的都是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是却用着最单纯的激情与感动。我常常敲打键盘,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觉得新概念认识的,竟然还有两个对我那么好的朋友呀,便又要笑出来。我为《萌芽》写的《小白很乖》与《小黑很酷》就是记录了我们的开心时光,主人公也是用着他们的名字:杨雨辰,李超。我常开玩笑说:你们两个结婚吧,这样我们三个就能长久,或者是我们三个结婚吧。三个人聊天的时候,总是他们两个突然就心有灵犀了,李超就说:你看,杨雨辰,我们结婚吧,我就在那里哭,他们又转来安慰我,烦了就说:你哭什么哭,年龄还没有到呢!

我们一起去上海书城,三个人不约而同,竟然都穿了粉红色的T恤,为这样的心有灵犀又觉得神奇不已。照片拍出来,却被我弄丢了。一起出来玩,超超总是要引诱我们去书城买书,我们都嘲笑书城是给了超超回扣的!现在想起来,人与人真是变化无常,我们都还活在一个世界,却从此陌路了。我与超超倒好,也不再照面,无须念想,倒是雨辰,两面我们[Q1],我想来她是不时想起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光,又是女孩子,难免心里悲伤。只是这些悲伤,也要经历,这些尚是我们自己决定,而人生多为不由自主。

我们吵架,都是太看重彼此,往往是我刁蛮,惹起事端,于是吵架的时候就是以一敌二,他们都知道我有一群朋友,总是对我百依百顺,他们苦口婆心与我说:以后到了社会,没有人会由得你这般任性与刁蛮!这样吵过,于是又赶紧好回来,蓄力准备下一次吵架。我们准备了好久,打算以后住在一起,不过这样的美好期望总是要落空了的。杨雨辰在上海读一个自考的大学,也许她自己算来就是没什么用处的,便打算要退学回石家庄去了,临走前最后一夜,是我在学校演话剧,我让她来,她的前男友得知她要走,也要她去陪,雨辰大概是铁了心要来看我,后来她前男友陪着她一起来的。我在台上演戏的时候,也是清楚听见雨辰的雨辰式的笑声,心里开心极了。

看完话剧,我们去雨辰学校旁边吃鸡公煲,我那晚也早约好一个朋友的,但是我只能陪着雨辰,于是让朋友一起过来,朋友学画,我叫他给雨辰画了一张,可爱极了,只是站在雨辰旁边的那个男孩子,我看不出来是雨辰的前男友呢还是我。我们去唱歌,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先要走了,送朋友回去,也留他们一点时间。

上学期期末,与李超又认认真真吵了一回,不过之前他就答应好第二天前来送我的,第二天他还是来了,并且给我带早点,我那么多行李,他也一一承担下来,给我送到车站去。也没有什么话说,最后只是说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再也不见也是幸福,最怕的是再相见,心里锣鼓喧天,脸上却无半点涟漪。十一届新概念的时候,是七个还是八个人来送完,大家彻夜聊天,送我之后还要去领奖,那么接下来就又说十一届李超雨辰外这些可爱的朋友们吧。

先说与我同床的谢添,也是广东来的,小小的,我与陈焕文一起去虹桥机场接他,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子,那时候几个女孩子总要玩笑我与他之间是否清白,我便说:昨晚你没睡安稳,半夜我给你盖上被子呢。大家都信以为真,拿来笑我。就笑去吧。谢添来上海前,我就答应他要请他理发的,他也兑现了去,不过那时候我人与陈焕文一起,没能及时赶回来,让马儒轩埋单了。关于谢添还有就是,后来在他空间看到,那天送我后回去,他在车窗上用手指于雾气中写下了我的名字,你看,有时候人生就会撞上这样无可救药的浪漫!临别的时候我送谢添衣服,小家伙还要了我的鼠标,他说那个有点破,回去要给我寄新的来,我一直等着,一年了,春风起,秋叶落,他还欠着我呢。

与我们住一个房间的还有马儒轩,东北人,就这一点足够让我中意。他一个人单睡了一张床。我喜欢叫他马子。他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东北人,年少老成。阳光大气,男人味十足。他爸爸派警卫员与他一起来,警卫员住在延安饭店,我们这边吵,有时候马子也去那边补睡。我陪马子逛街,也与他一起看话剧,在传说的羽·泉开的饭店吃饭,临走前那一晚,两个人去给大家买吃的,走在华山路安静的街道上,我矫情了,说: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再无了。那灯影也愈发陈败。马子便叫我暑假去他那里玩。

那时候对琥珀与月明还有周晓燕的印象并不深,只是记得晓燕也是艺考,她心里向往的是北京,我只是劝说:为了果冻,来上戏吧。最后她终于是来上戏,当然绝非为我。当年琥珀,小丫头,也许被我花言巧语所骗(我是对谁都要表述衷肠的),总之我后来得知她也许对我有了别样的好感,觉得很是惶恐,小家伙又要高考,于是便与超超雨辰商量,欺骗她说:雨辰是我女朋友。就这样将事情敷衍过去。后来她与我说:为此她纠结了半年。我也觉得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她说她先前喜欢的一个男孩子百分之八十像林宥嘉,说我有百分四十像。这话我喜欢,因为我也很喜欢林宥嘉。

十一届新概念结束,我给《萌芽》官网写了一篇文章,后面附上一组名单,是我们汉庭小骚队,我把毛尹航的名字写错了,被他说过一回。毛毛是一个传奇的人物,比如他读了很多个大学,处事他是老到得很,不像我,小孩子一般,没心没肺的。这次拿奖,毛毛也发信息来祝贺我,雨辰帮我回的信息,让毛毛放鞭炮祝贺,录视频来看,毛毛还真的去借了摄影机,给我录制了视频,想来真是觉得他们的可爱。

也不能忘记了才女刘文,现在她在巴黎读书了,我从来以为她是我在新概念认识的人中读书最好的,她也是才华横溢。我们一起为《萌芽·下半月》写稿子,刘文要与我比发文的篇数,有一期她竟然一共发了三篇文章,别人笑我是《萌芽·下半月》小王子,那么她就是女王。

人淡如菊

这样又过了一年,我竟然又参加了,且又进了复赛。网上流露出来消息,许多朋友便来祝贺我,也有一些老朋友笑我,我自己突然也觉得好落寞,心里堵得厉害。这种情绪后来在复赛考场上也被我写进了作文中,是较为接近的描述。摘录如下:

三年前我参加新概念,心中装着一个梦,到现在,这个气球梦干瘪了,这朵鲜花梦枯萎了,这只饿狼梦也脱掉羊皮还原成羊了。活到这个岁数,我也不惊恐自己的梦想成了太监。

关于功名,我是追求的,但是我的淡然在于,关于功名的得失,倒是显得平静。此番又去了青松城大酒店,主席台上宣读一等奖名单,说到我的时候,我的朋友们为骚骚的我大叫,场面热烈,我却也波澜不惊,即使装的,也有些功力!我只是听见名字后面的学校时候,上海戏剧学院,心里有点起伏,当年考上戏,全部信心在于我进了新概念。那是当年我的梦想最为充沛的时刻。一辈子再无那样的纯烈。

网上名单出来后,我又仿照十一届建立了一个群,呼吁大家都来住汉庭,与果冻一起玩,只是再无当年神气。觉得一张张脸,一句句话,都无比陌生,之前遇见的那些人,总觉相见恨晚,而此次,真的是味同嚼蜡。我索性就将群给解散了。自己也去网上订了另一间汉庭,谁也不想遇见了,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淡淡地去,淡淡地回来。

去上海,坐火车,大软、孙瑜、包包一众人开车送我去,大软不明就里,问我去做什么,我也实在无脸回答,孙瑜只是偷偷与我说:再不一等,就不要回来了。只身去上海,雨辰却领了一票人等在地铁站,还有我的好朋友翠翠与她弟弟也在等待。想起十一届煽情到不行,也是七个人去车站送我,现在又是七个人来接,人要找轮回,要找巧合,有时候真的是不难。我以为看见他们,会飞奔过去,扑到他们的怀里去,但是我也只是停在他们面前几米,笑着看他们,真是淡极了。

进了地铁,雨辰与我说话,我也只是语调平缓,她说了几句,便要抓狂,说:金国栋,我不要与你说话了。我一身装扮,确实很MAN,比起去年紫色布裤,红色包包,简直是判若两人。说好要住在一起的,但是我又偷偷变卦,雨辰听说,也只是吃惊,并不生气,就是生气,也迅速调整了,还是前来接我。他们给我看地铁站上买来的一篇文章,几张纸,要五块钱。说:也就是我们这些,才会体会到他们所想,雨辰常做这样的事情,以前也给我与超超买过一本在天桥叫卖的小说。我们一起敬畏他的精神,同时都揶揄说:不要以后也混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