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也没有管我就连忙离开了——她可不想做小夫妻吵架的炮灰。
据她的了解冬雪和主任都不是脾气特别差的人,这才新婚第二天,怎么就吵成了这样?
难道是因为艾琳吗?
我一手搭着门框,偏过脸去看被护士长扔到垃圾桶的纸袋子,上面写着某药店的名字。
脚转了方向,我俯身弯腰去捡,手还没有摸到男人冷漠嘲弄的嗓音就响起了,“捡什么?被人看到说我杨泽毅的老婆要在垃圾桶里面捡东西?”
没有在意他刻薄的语气,我还是把那袋子捡了起来。
“扔了。”又是那两个字。
我抿唇,“你已经扔了就不是你的东西了。”
“这间办公室里什么东西不是我的?”他坐上了凳子上,生气的拿起一支烟点燃。
我看他一眼,抱着纸包的袋子低着脑袋就出去了。
手关上了门。
办公室内,杨泽毅英俊的一张脸阴沉得能渗出水,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忽然抬手将办公桌面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呵。
薄唇溢出一个音节,的确真******犯贱。
我抱着纸袋子经过护士站,碰到拿着玻璃杯准备倒水的护士长,因为出神差点撞到了她的身上,“冬雪。”
我抬头,看了眼淌在地上的水,很不好意思,“抱歉……”
“没事没事,”护士长笑着说道,她看了眼我手里的纸袋子,有意无意的道,“主任今天早晨一到就问我……女孩子第一次受伤了会不会很严重,看起来有点懊恼……”
护士长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觉得简直毁三观的,但是她是过来人,说要买一些洗液洗一下会缓解。
虽然我觉得压根没什么受伤不需要买药的事儿,哪个女孩子第一次都要遭那一次疼的,护士长笑着说道
我呆住。
他问护士长女孩子第一次受伤了会不会很严重?
我不知道在他冰冷的外表还对我这样的细心。
我坐刘助理的车回别墅里。
我坐在后座,手握着自己的手机,要打个电话道歉吗?
那些话很难听很伤人不用艾琳说她都知道,更何况,她也没有资格说那些,承受债务和恩惠的是她,杨泽毅对我仁至义尽。
他们之间……也不合适谈爱这个字眼。
手指捏着唯一没有被撕掉的照片,镶嵌蓝色宝石的婚戒。
流落到黑市……那是他爷爷的挚爱。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可心老公的电话。
“可心的老公,你好。”我笑着这样称呼他说道。
“冬雪,你妈妈的身体好点了吗?”
“恩,马上要做第一次移植了,谢谢您的关心。”
“最近有时间吗?我正在拍那个养生节目,现在总体来说就你讲的那集收视率很高,你抽的出时间的话我还想请你讲一期,价钱可是第一期的两倍呢。” 可心其实一直在和她说这个事情,因为事情忙就耽搁了,没有想到可心的老公竟然打电话过来了,恐怕是真是让他老公缠烦了,所以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了。
毕竟是好姐妹的事情
我想也没想的回答,“好啊我有时间,什么时候去啊?”
可心老公笑了笑,懒懒道,“随时,你闲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
“还是在电视台拍吗?”
“是啊,你能过来吗?”可心小心翼翼的问我
只要有了工作,我原本闷闷的心情一下就变好了,笑眯眯的朝前面道,“刘助理,我先不回别墅了,你送我去电视台吧。”
刘助理为难,“可是二哥说让我送您回家。”
“没事,我晚上回去会和他说的。”
我走进电视台的时候,就看到演播室里已经满满都是人了,
旁边一个演播室不知道是哪个大明星,众多的粉丝都在周围耐心的等着,手里拿着牌子。
“冬雪,这里!”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我一眼看到朝我招手的男人,回了一个笑容她就很快的跑了过去。
直到走进了才发现站在一侧背对着我跟导演对话交谈的女人背影很眼熟,放慢脚步,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果然,下一秒,艾琳回过头看向我,“冬雪。”
她的面容寡淡,眼神带着不可名状的复杂,“刚刚导演说你会来,我以为不是你。”
导演坐在那里,“你们应该认识对方,冬雪,今天主讲是艾琳,艾琳,冬雪是你今天的副讲,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艾琳淡淡的笑,“副讲吗?”
她撩了撩长发,仿佛失笑,“冬雪,我的存在真的让你这么介怀吗?你永远都在我的脚下。”
在的同一个圈子,总是不可避免的要遇到。
我蹙了蹙眉,随即也淡了脸色,挂着官方式的微笑,仿佛一个小时前那场争吵和那个巴掌压根不存在,“艾琳姐,合作愉快。”
其实拍养生节目很简单就是讲的通俗易懂就可以了,导演找来化妆师让她给我化妆。
“艾琳,现在很多电视台的养生节目都在找我,说我节目上的美女医生是谁,我都没有告诉他们呢,艾医生,你一定能红的。”
导演笑着吹捧着她。
我懂导演的意思,艾琳是身份很特殊,听说她的父亲是政府官员,把她捧红了,他的路自然好走,然后再慢慢扩展,一步步的走。
抬手比了个OK的姿势,艾琳身边的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急忙有补了补妆。
整个过程拍摄得还算是顺利,艾琳对这次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她很敬业所以很配合,整整一集下来,我根本没有说什么话,只听她讲。
拍摄的时间一直延续到傍晚,还有一个收尾的时候导演叫了停休息。
洗手间,我站在盥洗盆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洗手,门被推开,她抬起头就看到艾琳走了过来。
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补妆,边淡淡的道,“我看你什么都没有讲啊,何必在这里当副讲呢,在这里浪费时间。”
“还好,我不觉得浪费时间。”
“冬雪,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这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侧过妆容精致的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捏着眉心,“你可以对他好一点吗?”
我拿梳子出来重新整理头发,对着镜子没有回答她的话。
艾琳转过脚,面对着我的侧身,“我可以告诉你,我爱杨泽毅八年了,我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戒指的事情,他只是纯粹的帮我一个忙而已,即便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便是因为爷爷,他也照样会帮我的你懂吗?”
将长发拢起,挽好,我抽出纸擦了手,同样淡淡的笑,“好,我会考虑。”
扔了纸走了出去,休息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将剩下的部分拍完,天色已经差不多都黑了下来。
导演叼着烟朝我走过去,“有点晚了,要不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想了还是微笑着拒绝,“不了,我先回去。”
现在七点左右,不知道杨泽毅有没有回家,如果看到我不在指不定会觉得我耍脾气,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任何的来电显示或者短信。
导演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好,我晚点让人把资料发到你邮箱,你准备下,还有一些没有拍呢。”
我浅浅的笑,“好的,有事我给你发短讯。”
我拿着包转身离开,还没走出片场迎面就走过来几个很年轻的女孩,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一眼就知道来者不善。
“你是冬雪?!”其中领头的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孩指着我,恶声恶气的问道。
冬雪扫他们一眼,浅淡的笑,“我是。”
“听说你最近跟杨泽毅结婚了?”黄发女双手环胸,一副大姐大的派头,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然后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尽快给我离婚!”
我的肩膀上挂着包,闻言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淡淡的应了一句,“哦。”
说完就要走。
几个人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相互对视了一眼,再次挡住她的去路,横眉竖目的看着我,“你什么意思?打发我们吗?”
我眉目不动,展颜笑了笑,“我都哦了还不行,那你们要怎样呢?”
我淡然的态度,看上去就像是面对物无理取闹不懂事的小屁孩,仿佛在我面前说什么都只是跳梁小丑。
黄发女脾气一上来,就忍不住推了我肩膀一把,摆出自己最凶神恶煞的表情,“这一次是警告,如果下次在看到或者让我们知道你和顾杨泽毅有什么牵扯,我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最后,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谁都知道,艾琳才是杨泽毅的老婆!”
我虽然也年少轻狂叛逆过干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曾如此脑残。
挽起唇角勾出笑容的弧度,清清淡淡的微笑,“哦?我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你们偶像的。”
我以为是杨泽毅的脑残粉,原来并不是。
“艾琳姐姐是我们的偶像,杨教授是我们心目中的爱情神话,就像一百年前的金岳霖,痴情一个人为她终生不娶。”
说这话的时候,黄发女脸上带着某种陶醉和得意。
我觉得少女天真起来也蛮好笑的,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你们觉得为了你们心目中的爱情神话,杨泽毅应该终生不娶,守护着你们心目中的女神?”
“是,所以像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离他远一点,尤其是你这种矫情没有个性的千金小姐,杨教授不会有兴趣的。”
她是矫情没有个性的千金小姐,非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我抬手将长发拢到一边,朝她们笑,“嗯,你们艾琳女神魅力足够的话,即便以后嫁了人结婚了,也能让杨泽毅为她终身不娶。”
说完我准备离开,挡住我的那几个女孩中有一个的手机忽然响了,那出来低头一眼,立即愤怒的叫了出来,“今天送她过来的那辆车,之前不是让人查了车牌号吗?那是杨教授另一辆车。”
黄发女很震惊,一把就拽住我的手腕,“你为什么会坐杨泽毅的车过来?”
“可能他喜欢我这种矫情没有个性的千金小姐。”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激动得如同受了什么打击集体炸毛已经引起很多旁观者注意。
我想把手收回来,抓住她的女人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一把狠力就直接用力的一推我猝不及防也没料到对方力气会这么大,就这么摔了下去。
片场的道具等东西都还在收拾,她不知道自己摔在什么东西上,脑袋和膝盖同时传来阵阵的剧痛。温热的液体,我下意识抬手去摸,手指都是血。
旁边有距离近的人看我摔倒连忙过去扶,导演本来在交代事情远远看见,眉头一皱,扔了嘴里叼着的烟走要走过去。
一抹颀长笔挺穿着加长的黑色西装身影突然而极其不协调的出现在视野里。
气场在某些时候就是无法忽视的存在感,黄发女看着被推倒在地上额头上淌着的血也被吓懵了——
她只是随手一推的,她真的没怎么用力,怎么会摔出血呢祧。
背脊一凉,被召唤了一般的转过身,一张英俊而极端冷漠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温和的五官明明面无表情,偏偏轮廓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愠怒。
杨泽毅出现在这里,整个场子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珐。
黄发女身边的另一个女孩被他的脸色莫名的吓得躲到身侧的肩膀后面,呆呆弱弱的道,“杨教授……你来探艾琳姐姐的班吗?”
杨泽毅看都没看她一眼,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去,皮鞋踹翻挡在他前面的一张椅子和一个气垫。
我正要把手搭在跑过来扶她的手臂上,熨帖得笔直的西装裤映入我的眼帘,下一秒俯身的男人已经将她从一堆东西里打横抱了起来。
已经有些熟悉的男性气息将我包围,我诧异的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
导演也立刻跑了过来,因为这个养生节目还有杨泽毅大半的赞助费用,导演那个时候才知道,杨泽毅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正想着要不要趁机套套近乎,
还没走到他跟前就听到男人低沉淡漠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不紧不慢的吩咐着,“这个赞助撤了,把动手的人扔进警局。”
对着身侧的助理很随意扔下这么一句话,他抱着手里的女人没有赏任何人一个眼神准备直接离开。
导演正寻思着要怎么奉承杨泽毅,还没斟酌好这么一句话就砸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如果没有赞助,他的节目就要停拍了。
冬雪受伤他也不想的啊。
我看着他深沉冷漠的俊脸,一下竟然忘记了脑袋上的疼,“你怎么来了?”
我心底的台词是……你怎么又来了……
杨泽毅瞥都没有瞥我一眼,冷淡的道,“你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是仇敌遍布满天下?结婚两天我就要替你收拾人还打架。”
末了不等我回答,又兀自的冷笑了一声,“也是,像你这种不识好歹得厉害的女人是很容易得罪人。”
我无言以对。
我抿唇,手环着他的脖子咕哝道,“才不是,人家是你和艾琳姐姐的学生加上粉丝,所以看着我碍眼。”
“杨教授,”导演心里打鼓要怎么让这个金主消气,一边小跑了过去,“那个……杨教授,这个节目现在收视率很好,你不能撤资啊…”
看了眼被他抱着的冬雪,导演有意道,“而且这节目里很多观众都十分喜欢冬雪的讲课……”
“是吗?哪里喜欢了啊,我看着刚才那期节目里只有艾琳一个人再讲,我老婆就是舞台上的布景罢了”
这边还没有说完,那几个被吓懵了的女孩几步走过去,“杨教授,我们不是故意的……”
“发生什么事了?”艾琳远远就看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艾琳老师,你跟杨教授说说吧……”黄发女身后的女孩一见救星到了,眼泪哭花了妆容。
艾琳看着我额头上的血,她刚没有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蹙眉问道,“冬雪,你额头怎么了?”
黄发女咬牙,“我就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倒在椅子上的……我根本没用那么大的力气……她是故意摔倒的。”
看到艾琳皱眉不赞同的眼神,她低头不甘的道,“艾琳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杨泽毅压根就没有要听的意思,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刘助理已经打电话给警局,“这里是……”
“毅哥,”艾琳迫不得已的开口,“她们还小,受点教训就好了,都是学生……还在念书的小姑娘闹到警察局去太难看了,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高抬贵手?“
“年纪小,才有被教训的价值。”
一句话表决的态度很清晰明了,艾琳只能转而看向他抱着的女人,“冬雪,”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轻声道,“算我求你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让杨泽毅告我的学生,她们进了派出所就完了,行不行?”
我还没表态,黄发女就已经倔强的出声了,“艾琳老师,我不用你向她求情,去警局就警局没什么大不了,有些人分明是自己变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艾琳脸色一变,“够了,”她沉着脸,语气重了很多,“无论如何推人就是你不对,给冬小姐道歉。”
“我不,我不会向她道歉的,她是自己摔上去的。”
我的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面上在笑,但是温凉的语调沁人心脾,“真是有气节,哎,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把我形容一个坏女人,好吧,那我坏人做到底吧,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我看着她,像是轻而易举的堪破了她心里的想法。
艾琳很头疼的看着他们,“冬雪……算我麻烦你了,小姑娘不懂事,你不至于要计较到……”
“我也觉得,年纪小的姑娘需要一点教训,否则走了歪路以后会更吃亏,你觉得呢?”
如出一辙的台词,艾琳怔怔的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毅哥……”
导演抓了抓脑袋,“冬雪,这个节目赞助……”话没有说完但是很容易听懂,导演拼命的朝我使眼色。
谁知道刚上节目的时候,杨泽毅对我的态度冷若冰霜,可是这次多长时间啊,我就成功上位了。
我也不懂他为什么第一句话就要撤了这个节目的赞助,“杨…”
“你的脑袋还是没有磕的太厉害?”
“啊?”她轻声道,“这个节目…”男人瞧都没有瞧我一眼,不咸不淡的道,“这个节目一共三个赞助商,不差我一个。”
中午办公室的事情,他还在生气吗?
只是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杨泽毅见我乖乖的闭嘴了,这才抱着我直接离开。
一路上,他也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抬起眼眸,看着男人线条完美侧脸,慢慢的问道,“你是过来……接我的吗。”
“不是,”他干脆冷淡的回答,“我过来散步。”
夜色笼罩,但是晚上的光线很明亮,我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胸口的那一处无法控制的慢慢的软了下去,“这个导演是可心的老公,他人蛮好的……他需要这个机会,可心知道我需要钱,导演可能是以为我需要工作,才打电话给我,我有时间,所以就去了。”
杨泽毅没有搭理她。
一言不发的抱着我上车,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买了药,“二哥,药。”
他关上车门,接过药,英俊的脸面沉似水,满脸都写着老子不想跟你说话的意思,淡漠的命令,“头发撩起来。”
“哦。”我伸手去撩自己的头发。
清洗伤口,消毒,上药。
他脸上的神色很冷淡,但是手上的动作熟练而温柔,车内的光线很柔和,落在他脸上的光线晕开,柔和了脸部的凌厉气息。
我忽然觉得无法呼吸,慌忙的偏过自己的脸——
“动什么?!”
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刘助理同时看向后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