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扶起筷子淡淡的道，“待会儿吃完饭你们就回去。”
齐瑞问道，“那你呢？”
杨泽毅没有抬头，“医院很多事等着我处理，你们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你先睡一觉吧，医院那边我已经帮你盯着了。”
“没事。”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不让其他人说话的可能。
吃完饭他们率先走了，杨泽毅打了个电话让林妈回来，然后自己换好衣服。拎起西装开车去了医院，这段日子医院领导班子重组，他已经升为副院长了，只是冬雪一直对他冷冰冰的，这件事情，他也就没有兴趣说了。。
眉眼疲倦，却无困意，很清醒。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事情，而耽误了医院的事情。
冬雪失踪了三天。
手下派出去找的人依然都是了无音讯，好像她真的就这么消失了一般，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杨泽毅除了第一天没有出现在医院，第二天下午便恢复了工作。
自己还做了一个大手术。
下午六点，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这几天他因为太累了，吴帧怕他出事，所以刘助理开车接送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男人闭目养神，又不断的捏着眉心的动作。
刘助理还没有发动车子，前面就有两道身影忽然很快的从另一道方向冲了出来，挡在了前边儿，阻止了发车的动作。
皱着眉头正准备等他们让开，然而一路踉踉跄跄过来被拖着拽着走过来的两个人还没站稳就已经开始吵上了。
方玲的手腕被齐瑞大力的手捏得通红，几乎要把她的手拧断了一般，好不容易等她站稳抽回自己的手，却撞见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人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或者不仅仅是冷漠，还混杂着嘲弄，鄙夷，和几缕咬牙切齿的恨意。
后退了好几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她才冷冷的道，“齐瑞，你疯了是不是？”
齐瑞的眼神比她的更加的冷，盯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方玲，”这声音带着厌恶又带着忍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搬回家住，我给你安排好了一份医院的工作，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可能辞掉我的工作，”方玲想也不想的回答，嗓音清晰肯定，“我现在做护工很好，你不用为我废心。”
她笑了笑，“搬回去也可以，如果你跟我结婚，我可以回去做齐太太，不然，从今天起我们就互相都不认识。”
她竟然说的如此的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半点留恋。
除了平静，便是笃定。
齐瑞看着她的清秀婉约的脸庞，悠然的冷笑开，“方玲，我不碰你让你想男人想的厉害，有个肯要你的男人你就迫不及待的当个宝了是不是？”
方玲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问什么，遂随口回答，“即便是这样，那也不奇怪，”她淡淡一笑，“我活了二十多年，想要个男人不是人之常情么。”
“不然，”她眉头动了动，看着面前男人曾经熟悉到骨子里，“如果你相当我的哥哥？很明显你是一个伪君子……啪。”
响亮的巴掌声突兀的截断了她的话。
刘助理惊讶的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齐瑞竟然打了女人，他皱了皱眉头，回头道，“二哥，我们要不要叫齐律师上车啊？”
杨泽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双幽深的眸暗得不见底，“不用。”
方玲脸上挨了齐瑞手劲极大的巴掌，瞬间就肿了起来。
她呆了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齐瑞，这多年来，他是第一次打她。
这些年，他对她或冷言冷语，或恶言相向，动手打她，看来他真是对她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了。
齐瑞看着她肿起来的脸和表情，有瞬间的后悔，心里有一种想上去抱着她的感觉，他看着她蓄满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的眼睛，“我以为你是一个自爱的女人，脑子坏掉了吧，我是你的哥哥——你上医学院，我给你安排的医院你不去，竟然跑来当护工，还和这里的病人拉拉扯扯的，你还要点脸不？”
她咬着唇，面无表情，半边脸都已经麻木了。
连着眼泪都在眼睛里干枯了。
“这个巴掌，”她抬起脸，望着他，“是你用哥哥的身份在教训我吗？还是以情人的身份呢？”
齐瑞一愣，犹豫的着说道：“当然是哥哥了。”
“啪。”方玲毫不犹豫一个巴掌甩回去了。
“收起你那副伪君子的脸，我们两个早就没有关系了，我就算每天换一个男人你也没资格来我面前管我，”她落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透露着极力压抑着的颤抖彰显着她的忍耐，但是脸上冷静得面无表情，“我和病人拉拉扯扯怎么了，你管的着吗，我爱和在一起就在一起！”
杨泽毅眸色暗而淡的看着方玲踩着大步狼狈却故作镇定离开的背影，开腔问道，“方玲在这里做护工吗？”
“我打电话问问下面的部门。”
医院护工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他还真不知道方玲来医院做护工过来，。
“嗯。”他掀起眼眸，“顺便问问她的地址。”
“好的。”
三分钟后，刘助理照着电话那端的声音报了一个地址，立即说道，“这个地方好像有点耳熟。”
“是耳熟，”男人低哑的嗓音没有情绪，“在方诺小区的那片地方。”
刘助理立即反应过来，“二哥，您的意思是嫂子可能在那里？要派人过去吗？”
“开车。”
杨泽毅从狭窄而光线极差的楼梯上来着面前除了长得老旧丑陋，防盗功能及其差劲的门，极其不悦的开口，“方玲住这里？”
刘助理低头确认了短信里的地址，“如果方玲给的不是假地址的话，是这里。”
这儿的确是跟方诺一个地方，不过不是一个小区，准确的说，隔了一条街，然后再转了一条街的廉价出租楼。他皱了皱眉头，低沉着开口，“把门弄开。”
刘助理看了一眼，“二哥，我不会。”他急忙继续说道，“是敲门还是让开锁公司的门过来撬锁？”
其实如果二嫂真的住在这里的话，她也跑不掉的，五楼呢。
正说着，后面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杨泽毅听到声音转头就看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方玲。
她的脸还明显留着被齐瑞扇了一个巴掌的红肿，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提着满满的食材，瞟一眼过去，有青菜，肉，和鸡蛋，很丰盛。
方玲看到杨泽毅那张俊美又戾气逼人的脸，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呼吸一窒，却想也不想的提着袋子就冲了过去挡在门前，“谁让你过来的，你不欢迎你，”她看着男人平静又深沉得令人畏惧的双眼，背脊贴着掉漆的门板，“你来我家做什么？我们这种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个菩萨”
杨泽毅言简意赅，薄唇吐出两个字，“开门。”
方玲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塑料袋，贴着门的身体没有半分的退让。
刘助理善解人意的提醒，“方玲小姐，您挡不住我们老板进门，而这个过程除了让您丢了现在的工作甚至可能在这里没有生存的余地，不会有其他的任何帮助，包括——对其他人。”
她当然明白。
想了想，还是仰头朝他道，“杨泽毅…我知道您来找冬雪的，可是请你善待她好吗，她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您能不能发发慈悲，先让她养好身体再说？”
身体不好。
四个字不轻不重的划过他的心头。
男人的声音更加的低沉，面色也愈发的冷了好几分，语气更重更冷漠，“把门打开。”
方玲出乎意料的固执，“杨教授，冬雪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好，您就算对她发发善心……至少在这个时候让她养好身体，她不想见您。”
她全程都十分谨慎，但是语气却半点没有恭敬的意思，更多的是反感排斥。
杨泽毅清俊冷沉的眉目已经是外露出来的怒意，他眯起眸，“静养？在你这个破得有双手就能破门而入的地方静养？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还照顾她吗？”
方玲被堵得哑口无言，却始终不肯让开。
僵持了大概五分钟，刘助理怎么劝都没办法，最后只好拿出手机作势要叫人，她才把门打开——进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她怎么都不愿意开门。
方玲租的地方很小，很拥挤，一室一厅，加卫生间和厨房，勉强能看的地方也就是收拾得干净整洁。
贵公子出身的男人一辈子都没踏进过这样破烂的地方。
这么小，这么拥挤，墙壁的油漆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方玲放下东西，急忙往卧室里面走，可是卧室那么小，推开门什么都看到了，只看到冬雪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