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研究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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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爱与恨

目送着沈婷爸拦辆出租车离开,小野长长的叹了口气,听着沈婷爸的话,仿佛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从小就失去母亲,再加上对父亲的仇恨,现在可以理解为何沈婷总是冷漠和伤感了,也能理解为何沈婷不愿意相信男人,恐怕幼年受到的伤害太过沉重了。想着总是一脸孤傲的沈婷,没来由一阵莫名的心疼,她得多么坚强才能承受着自己加在身上的痛苦,小野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拨出了沈婷的手机。

电话的那头沈婷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不用猜也能知道她也是没能睡个好觉。没说沈婷父亲的事,单单通知沈婷参加晚上的聚会,本来不打算去的沈婷也经不住小野的一阵劝告答应前来,小野也只能安慰安慰沈婷,嘱托她好好休息一下便挂了电话。

心情有些烦闷的小野决定会宿舍接着工作,刚到寝室楼下,便看到一身紫色外套的林昕儿站在那里,回想起上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良人当初怎么处理的。见小野走了过来,林昕儿微笑着点点头,小野也只好打声招呼,刚走过去便见到良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小野只好和两人打个招呼朝楼上走去,这个电灯泡还是不当为妙。

操场上良人和林昕儿一圈圈的走着,谁也没有打破僵局的意思,周围踢球的人不断奔跑着喊着各种进攻和防守的指令,和安静的两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扎起马尾辫的林昕儿显得灵动许多,刚上大学的她比起良人还是要小上几岁,此时的她低着头走在良人的身旁,不时的抬头看向一直走路的良人,随即又一次次黯然的低下了头。

“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是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解释呢?”又走了几步,林昕儿停下了脚步,大声的喊向走在前面的良人。

“不为什么。”站住身子,良人转过身看着满脸生气的林昕儿,随即低下了头淡淡的说道。

“你为什么拒绝我请你吃饭?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到底哪做错了?”回想起上次良人的爽约和这几天对自己的冷漠,林昕儿一阵心酸,摇着嘴唇大声问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是问题。”不再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良人转过身看起了操场边上的梧桐树。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呀!”林昕儿拉住良人的衣袖,看着良人躲避的眼神问道。

“我有女朋友。”良人回过身淡淡开口道。

“你骗人,你不是说过你没有女朋友吗?”愣在原地的林昕儿不解的问道,以前她听良人说过他是没女朋友的。

“她虽不是我女朋友,但除了她,我不想再和其他女孩有关联。”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嗯!抱歉。”

良人闭上了眼睛,听到林昕儿哭着跑开也没有制止,直到周围没了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掉干树叶的梧桐树寂寞的伫立在身旁,似乎诉说着又有一个女孩脆弱的心被伤害了,坐在树下,心情格外的乱,什么也不想理会,自己真的错了吗?良人又一次闭上眼睛,任凭冷风吹动发梢,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伤害的人和被伤害的人都如此的痛苦呢?

冬天的太阳早早的便落了下去,因为快要新年了,学校里也开始洋溢着节日的喜意。身穿正装的小野禁不住在女生楼外活动了起来,倒不是时间不够,而是天气太冷衣服又太单薄。虽说只是个聚会,但穿的太随便也不适合,只是这风衣还是不能抵抗冬天的寒冷。没让小野久等,沈婷从宿舍楼里款款而出,一向的黑色风衣搭配丝袜长靴,性感的不可方物。略施脂粉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份苍白,有些红肿的眼镜也被巧妙的掩盖了下去,但眼睛里的血丝和眼角的湿润还是难掩哭过的痕迹。

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城中心的一家火锅店里,外面是呼啸的冷风,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火锅,这种搭配也只有富有创造力的中国人才能想得出来。沐培风简短的总结了一年来公司的种种,简单的说了一下成就和不足,首先举杯祝福明年会更好,在一片觥筹交错声中宣告了晚宴的开始。

作为新加入的人员,小野和沈婷免不了和众人一阵熟识,在沐培风的帮助下也很快的和众人说笑起来。相比小野的热情,沈婷就明显冷淡了许多。坐在身旁的沐培风喝了几杯后便开始怂恿小野去追沈婷,用他的话说,别管是不是窝边草,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小野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就算自己有这个心思,沈婷也没这个兴致。

因为新年的关系,沐培风在聚会的最后宣布给公司全体放了三天假,这让到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欢呼,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沐培风敬酒,本来就有醉意的沐培风再也招架不住,最先喝倒在桌子上。见老板已经烂醉的起不来了,今天的聚会也画上了句话,几人把沐培风驾到车上后便相继离开,小野也陪着沈婷离开了饭店。

本打算回学校的小野见沈婷想在路边走走,也只好陪着沈婷压起马路来。虽然已经过了九点,但作为省会城市的西安,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闪烁的霓虹灯和店铺里的音乐宣告着喧闹才是大城市夜晚的主题。吹着扑面的夜风,身上的酒意顿时消去大半,小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陪着沈婷穿梭在人群里。坐在商场门前的长椅上,紧挨着沈婷坐下,小野也跟着愣起神来。

“小野,我是不是个坏女人?”坐了一会,沈婷看着不断飘飞的乌云痴痴的问道,喝过酒的她白皙的脸颊上涌起一片绯红,迷离的眼睛和鲜红的嘴唇,给她加上了一层妩媚,不少行人把目光投到了沈婷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裹在风衣里的小野睁开眼睛,呼出口中的酒气皱眉反问道。

“我一直感觉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叹口气沈婷低下头沉声说道。

“今天伯父把这都告诉我了,我也不是来替他劝你的,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看法。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其实你早就知道对错,可就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你到底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惩罚自己?如果这就是对他的惩罚,那你为什么还不快乐?血浓于水,他终究是爱你的,如果伯母看到你们父女俩成这个样子,我想她在天堂也会感到不安的。”注视着低着头的沈婷,小野轻叹道,像是说给沈婷,也想是说给自己。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倚在长椅上,任凭冷风拂面,沈婷伤感的喃喃说道。

“对错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不也一直守了你母亲这么多年吗?你这么聪明,你早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那何必再用爱的名义伤害呢?其实真没必要那么执着是谁的过错,我想伯母也会这么说的,因为你们都是她最爱的人。”沈婷一语不发的静静听着,瘦弱的身子也随着夜风而微微颤抖,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充斥着小野的内心,伸出手臂轻轻的搂住了沈婷。

“我想妈妈了。”任凭被小野揽入怀中,从衣服里拉出母亲的照片,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小野的身上,沈婷闭上眼睛低声的哭泣起来。

“婷婷,作为子女,可以怨父母,但不能恨父母,否则就是最大的不孝。这么多年你这样,我想伯母也不会心安的。退一步,给伯母一个圆满,也给自己一个解脱吧。”闻着沈婷头发里散发的幽香,想起沈婷爸临走时苍老的样子,小野还是忍不住出口劝道。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原谅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母亲就不会丢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渐渐止住泪水,依旧抽噎的沈婷挣扎着从小野怀里坐直身子,迷茫的看着小野问道。

“你明白这一切不能全怪他,他这么多年始终没找你原谅,我想他也是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这些年你们都不容易,只要回到他身边,我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回去吧,我想再想想。”沈婷站起身轻叹一声说道。

这么多年的恨也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虽然恨了这么多年,其实骨子里还是爱着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那么痛苦,只是不知道的如何面对恨了那么多年的父亲。感受到沈婷爱恨交加的过了这么多年,小野不由得一阵怜惜,也只有让她自己冷静的再想想了。

回去的路上沈婷一直保持着沉默,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再想些什么,路边的灯光照在脸上,看得出有几分的憔悴和哀伤。出租车里的暖气带给人一种疲劳感,加上身体里酒精的挥发,小野感觉大脑慢慢的沉了下去,不知不觉意识便模糊起来。迷迷糊糊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接着便涌进了一处芬香之中,小野睁开眼睛醒来才发现自己被沈婷扶到了学校门口。

“嗯,刚睡着了,现在没事了。”小野挣脱着站直身子,用冷空气揉揉脸伸个懒腰肯定的说道。

“你还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沈婷搓搓冰冷的手放进口袋,走在小野的身边柔声提醒道,自己虽然也喝了一些,但还是莫名的关心起小野来。

“我尽量吧,放心,一般都喝不醉。”呼出口酒气,喝酒伤身这个道理是懂的,但是要做到可不简单,而且对自己的酒量小野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

“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点,对肝胃不好。”看到小野不在意的样子,沈婷的心莫名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连自己都好奇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好的,你的话我会听的。明天一起出去转转吧,估计媛媛也会去。”和沈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说着便到了女生楼下,想起老八说的旅行,虽然不知道去哪,但的确是明天出发。

“我不太想去,我想在寝室里。”站在女生楼前,在小野的注视下,沈婷拉开了脑后的发卡,顿时一头秀发如瀑布般的落下,大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背上,配合着现在慵懒的气质一时间变得妩媚了起来。

“还是出去走走吧,全当散散心了,换个地方,换个心情,闷在寝室里也不好,见见外面的世界,有些事情可能就想通了。”暗暗咽了口口水,对于沈婷的样貌和身材,小野还挑不出有什么瑕疵,要说没想法那是假的。

“那好吧,我回去想想。你也快回去吧,别着凉了。”临上楼前,沈婷回身柔声说道,在小野诧异的眼神中快步朝寝室走去。

一路上沈婷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小野这么上心。站在过道的窗户前看小野一步步的消失在视线里,沈婷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真的被他改变了吧。满腹心事的沈婷走进寝室,媛媛立即围了上来,拉着沈婷走进了卫生间。

“婷婷姐,你怎么才回来,你这几天有时间吗?一起去旅行好不好?求求你了,就当陪陪我好吗?”摇着沈婷的手臂,媛媛急切的问道,乔羽可是嘱托自己一定要叫上沈婷的。

“那好吧,我去就是了。”想起小野临走说的话,那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好。

“婷婷姐,你是不是和小野去约会了?还打扮这么漂亮,莫非,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既然沈婷答应了自己,悬着的一颗心就算着地了,媛媛便开始打趣道。

“我怎么会喜欢他?只是没那么讨厌他。”沈婷老实的交待道。

“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很差吗?”发现有状况,媛媛紧追着问道。

“第一次在图书馆碰见他,那天他坐在地上看书,我要借的书在书架最上面,差点没够到。后来去还书,发现那一层的书都被搬到了中间,书的标签也对调了,从那时开始,感觉他人还不错。后来常常在图书馆遇到他,他也很努力的在改变着自己。前一阵子你和乔羽闹矛盾,他也一直在为你们费心,我早知道那个‘雨殇’就是他,其实他是个很纯粹的人,只是把自己装的无所谓来掩饰罢了。”沈婷摇摇头,回忆着和小野的点点滴滴,真没想到,对原来那么讨厌的人会转变的那么快,真不知是小野在变,还是自己在变。

“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想起乔羽的分析,沈婷是那种表面上冰冷,实际上却善良细心的人,缺少朋友的她自然会注意作为对手的小野,好奇心会让人主动的去了解,了解的过程正是发现小野优点的过程,这种心态的转变也会改变情感。

听到媛媛的话,沈婷不置可否的低下了头,想想这几天陪着自己的小野,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有他的陪伴,似乎在他身边就会有安全,所有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送完沈婷,快要冻感冒的小野急匆匆的朝宿舍赶去,身上的酒气虽然散了一些,但现在迫切需要睡个好觉。走到宿舍楼下,远处的身影让小野停下了脚步,从身形和走路的姿势来看,和良人出奇的相似。好奇心的促使下,走到了那人身后,男子也正欲转身,小野顿时看清了男子的样貌,犹如女孩子般白皙的脸庞,除了良人还能是谁。

“良人?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小野不由得好奇道。

“小野啊,你怎么来这了?”听到小野的声音,良人走进几步同意好奇道。

“我这刚回来,你怎么不回寝室,在这干嘛呢?”小野揉揉发凉的脸解释道,这大半夜的难道出来赏月?今晚也没月亮呀。

“心情不好,陪我坐会好吗?”走了几步到学校的花坛里,良人擦擦身下的石头坐了上去。

“我站着就行,你有什么心事,说吧。”这快11点了,两个大男人坐这里不知会不会被误会,这再坐会,自己铁定要感冒了。

“我还是放不下那女孩,所以今天喝林昕儿闹崩了。”良人淡淡的说道。

“你喜欢的那女孩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人家林昕儿也不错了,你干嘛不接受啊。”对于良人的感情史,小野谈不上有多少了解,但拒绝送上门的好姑娘,这可就有点奇怪了。

“我姓袁,我的母亲也姓袁,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从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小的时候和其他孩子一块玩,他们都嫌弃我是个没爸爸的野孩子,妈妈也总是忙着,所以小的时候,我一直很孤僻。月影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是个家教很严的人,但她每天都带着我玩,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从小我就依赖她。后来我们在一起上了小学,初中,高中,她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一个。她让我也开始交朋友,她也总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一直不敢告诉我喜欢她,我怕她会因此而远离我,我情愿就这么守在她身边。后来她有了男朋友,她男朋友对她很好,他们考到了同一个大学,我也渐渐的和她少了联系。虽然我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她,我只想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良人毫无焦距的看着花坛里落了叶的树木喃喃说道,与其是讲给小野听,更多的像是讲给自己听。

“喜欢就去追啊,你这么傻等着也没用啊,最终后悔的还是你。”快冻麻木的小野呵斥道,喜欢就去追求,不让自己后悔这是小野一贯的风格。

“喜欢就一定要拥有吗?我觉得就这样想着她就行,只要她幸福就好。”良人看着小野坚定的说道。

“受不了你,你不尝试着怎么知道不能给她幸福?听我的,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样自己才能说真正对喜欢的人负责。”虽然被冻的难受,但是思维还没有乱,小野反驳起良人的看法。

“我,我不知道。我还是想再等她。”良人低下头答道。

“好吧,随你吧,只要你不后悔就行。”面对这个偏执的家伙,小野也只好放弃了劝说。

“我们回去吧,也不早了。”深吸口气,良人抬头对小野说道。

“早该回去了。”快被冻僵的小野低声的说道,浑身都快不停使唤了,再不回去,明天也不用想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