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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故事·告别(2)

有天半夜,石榴姐回家晚,洗澡洗到中途的时候热水器突发状况坏掉了,出冷水不说,还关不上了。她恼怒地走出来,打电话给物业,发现这个点儿物业早就休息了。看着浴室地面的水越来越多,楼下的邻居估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来敲门了。没办法,只能自己修。石榴姐穿了件雨衣就奔向浴室。和热水器奋战了十几分钟,无果。似乎是动静太大,让一墙之隔的邻居男听见了。门铃响起,邻居男成功英雄救美。不仅手脚麻利地修好了热水器,还细心地帮她把浴室打理干净。可以算得上是居家好男人。为了表示感谢,石榴姐留下他的电话,说改天要请他吃饭。

邻居男羞涩地说不必客气的样子,让石榴姐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人的交际就变多了,出门上下班都会一起,进进出出聊得也多。石榴姐发现这个男人看似沉闷老实,实则是名游戏设计师,脑子里时不时地会有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冒出来。关键是人不浮夸、不油滑,踏踏实实地给了石榴姐很多温暖的瞬间。

确定在一起,当然是邻居男的表白,真诚而不失浪漫。一瞬间就突破了石榴姐内心设下的防线。

看石榴姐文字叙述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中一定有两人才能懂的美好细节。这种细节是外人看不见的,外人只能从表面来判断是非曲折,而真正去经历感情之人才有足够资格的发言权。我与西瓜所谓的不理解和不明白,以及那丝为石榴姐的不值,说白了都只是我们自认为的东西而已。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般配与否,只要你遇见了那个对的人,管他是国王还是乞丐,只要是那个人就对了。

忽然想起隔壁音乐编辑组的柳叶妹。初到公司的时候,我们有过为数不多的接触。每次聊天,三句不离她家男神。她的男神据说是网配圈有名的大神,微博随便发一条,就被各种转发上千。把他视为自己本命的妹子更加是多得数不胜数。柳叶妹就是其中之一。她为了追男神,从遥远的南方来到了北京,干着一份非自己本专业的职务,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离男神更近一点。

柳叶妹24岁的人生里,也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一颗纯洁的玻璃心全系在男神的身上。我问她:“你就不想在现实里面找个男朋友?”她斩钉截铁地回复我:“不会!今生今世发誓非男神不嫁。”是的,她说她家男神无论是各个方面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后来,我又劝她:“男神只是你活在二次元里的一种念想。你看你连他本人都没有见过,更别提认识他、与他生活在一起了。”

她冷静下来的时候会说:“那,我也要找个和男神一模一样的人才会结婚。”虽然一般都没有冷静下来的时候。

在我默默为她未来老公默哀之际,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公司刚刚开完年会,柳叶妹就宣布正式告别单身了!而和她在一起的,竟然是他们组的另外一个音乐编辑。一个平时看起来斯文淡定的刚刚大学毕业的还比她小两岁的男生。身上也没有她形容的男神万分之一的光芒。我非常不解,这两个人平时都没看出来有多少交集,怎么一下子就在一起了?

后来,柳叶妹请我们组的人吃饭时,才听她谈论起他们的故事。原来,在我们不为人知的加班夜里,两人培养出了感情。小男生看似斯文柔弱,其实很懂得关心人。加班晚了,会主动给柳叶妹订餐,贴心地送她回家。偶尔两人加班空闲的时候,小男生还会拿起自己的吉他,在办公室弹奏一曲,惹得柳叶妹兴趣盎然。小男生还会讲各种冷笑话,常常给她逗乐开心。男神只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梦中情人,而身边的这个才是长久相伴的贴心之人。柳叶妹认识到了这点之后,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关于之前说过的那些非男神不嫁,誓死捍卫男神的决心,也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后来想起来,都有点好笑幼稚的意味了。

事实可见,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是无法去预估和判断他是不是你心里曾经规划出来的百分百之人。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完美,那些完美只是你心中自己为自己构建起来的城墙。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他会用自己的一颗纯真之心,打破你的完美。让你心甘情愿地从城墙里面走出来。

莫名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我年少的时光里面,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我未来喜欢的人他的身高、他的职业、他的长相。然后用各种语言将他描述出来。

他要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长得最好能有吴彦祖那般帅气明亮,笑起来能够融化世界。穿着要干净斯文,性格要随和温柔。最好能谈一手好吉他,还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再到后来,我喜欢的男生,他要能懂我、知我、爱我,并且会做家务,能够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最好能有房有车,这样才不会觉得缺少安全感。

再后来,我喜欢的男生,只要他能珍惜我,时刻关心我,而且不能太丑就够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男生,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每一个都不一样。虽然我没有和其中的任何一个携手走完一生,但是至少他们都通通推翻了我心里曾经拥有过的一些既定规则。

而我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他们的不符合就停止了自己的喜欢,因而错过彼此,遗憾终生。

如何去选择一个人,并非是要你为这个人既定出所有你能接受的条条框框。他又不是数学题,要公式才能解得开。那些你所谓的心理设定,不过是你为自己划下的一个既定牢笼,困住你的思维,困住你的感情,困住你的选择自由。

现实不是处女座,非要追求完美。找一个能够给你带来正能量的人在一起。遇见了就赶紧抓住,不要觉得和你心中的设定不一样就是不对的。你总会遇见那个推翻你所有的论点,给你的论文结尾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人。

希望你过得比我好,但不要让我知道

飞行第十八站:过去

飞行故事人:小北

24岁生日那天,下了节目之后,西瓜和大象拉我喝酒庆祝生日。因为已经接近凌晨了,路边只剩下大排档依旧灯火通明。大象率先过去落座点餐,我与西瓜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西瓜见我情绪不是很高,拼命地给我讲冷笑话。其实那晚,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心情不佳。难道是因为今晚做节目的时候播的故事太伤感吗?还是因为过了生日代表我又老了一岁呢?也许都不是吧。

我们过去的时候,大象已经基本点好菜了,我们三个在公司关系比较好,平时出来吃饭的时间也多,所以都清楚彼此爱吃什么。大象特意为我买了蛋糕,虽然我们三个对甜食都不太热衷,但肉与酒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很能喝,也从来都没有醉过。西瓜仅次于我。唯独大象,三杯即倒。这会儿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我和西瓜并未醉,在意识尚且清醒之际,她开口问我:“小北,每次都听你在读别人的故事,这本新书里面可有你自己的故事?”

我笑:“有啊,前几天还写了一个暗恋六年未果的故事。自己的都写得差不多了。没啥可写的了。”

西瓜抬起头摇晃着食指反驳道:“No,No,No,还有一个人,你没有写过。就是那个给你设计‘一路向北’节目CD的设计师啊。我可不止一次听你说过他,为何不写你们的故事呢?我好想看!”

是啊,她不说,我都忘记了,如果不是她今日问起,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提起有关于他的一切吧。

但又似乎,我和他之间也并未发生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我轻描淡写地回复西瓜说:“他啊,没啥可写的,时间过得太久了,我都记不得了。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西瓜悻悻地摇摇头,一副失望的模样。我给她灌酒,希望把她灌醉,可没想到最后醉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阳光温暖,空气中有股甜甜的味道。不远处的草坪上,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脸上露出灿烂明亮的笑容,双手略显紧张地交叉在一起。草坪的座位上坐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三五个小孩在不远处打闹玩耍。不一会儿,钢琴声响起,喧闹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红毯的尽头,一身洁白婚纱的女子正缓缓朝着他走去,两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看不清新娘的脸,就在她走到他身边,刚要转身的时刻。梦醒了。

凌晨四点,我躺在自家的床上,窗外一片漆黑。我起身喝了口水,再躺下却是一夜无眠。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回忆,却发现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快得让我感叹时间的无能为力。

就连喝口水,也能绕几个弯想到你。

和他相识是在我表哥的一次游戏聚会上,那天我正好替我妈送东西给表哥,门敲了半天没人应。我一时火大,拿起手中的塑料袋准备直接扔到他脸上。结果,门打开,塑料袋伴随着里面的各种物品,一股脑儿地全砸中在“表哥”脸上,并且成功把他击落在地。正当我拍手叫好之际,地上的“表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接着喊了句:“大飞,你女朋友有暴力倾向吧!”

我一看,坐地上的哪里是表哥,是一个从未谋面的清秀小帅哥。他眨着无辜委屈的大眼睛盯着我,把我脸都看红了,对着他犯尽花痴。我表哥过来一把扯过我丢到他家沙发上,然后和地上这货又去大战三百回合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以后每逢周二、周五我都会找尽各种理由往表哥家跑,为了就是见他。没错,我打算追求他。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这话放在我和他身上一点也不应验。一个反应迟钝,一个追求有误。我追求的方式就是每天与他吵架斗嘴,各种捣乱。因为那时年纪小,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表白。而他也压根儿就没对我动过什么歪心思。

这样一来二去,男女朋友没有做成,反而莫名其妙地拜了个兄弟。我是“哥”,他是弟。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

我上大学,他工作了。其实他年纪不比我小,可是我性格要强总不喜欢叫他哥哥。他成了一名设计师,专门给各大网页设计logo。我大学开始组建电台,将他拉入到我们电台的美工组,时不时以工作的名义找他设计图标。

终于在我们认识整整一年的那个情人节,我鼓起勇气,在我们广播台给他点播了一首歌。打电话让他听,电话里的我说:“咳咳,那个谁,虽然认识很多年了,兄弟也做了很多年。但是今天,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们‘出柜’在一起吧。”

当时播这段话的是我大学广播台的一个学长,送完我的祝福后,据说连续三个星期,他都被学校的各个专业的各种男生追求与骚扰。

没想到我的表白,倒让他占了便宜。反而,我这个当事人,爱情之路百般崎岖。

那个晚上,我和我“兄弟”打电话聊了很久。他跟我说了一些担忧,说跟他在一起不是小说,而是冒险。问我有没有信心。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是谁啊,我是北哥,必须有信心。当然,那个时候,还没人知道我是北哥。”

后来我们就跌跌撞撞地在一起了。

他是我的初恋,区别于从前的一切暗恋情绪。我会为了他去到他的城市,他也会为了我来到我学校看我。我们不在彼此身边的日子里,互相打电话叫对方起床,各自准备着节假日的小惊喜。我把初吻献给了他,他买了很多零食给我吃,说为了弥补我被夺走初吻之痛。

好吧,当时年少不懂事,一颗吃货的心又实在蠢蠢欲动。所以,他非常容易投其所好。简简单单一包小浣熊就能扑灭我所有的怨气与不安。

在一起的时光,当然不会如此轻松。因为是异地恋,而且还是人生第一次异地恋。我非常喜欢同他分享我的生活,无论是他愿不愿意的情况下,都会打电话诉说我的喜怒哀乐。也许是说多了吧,他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一旦他表现出了这种情绪,那必定是引来一番争吵不休。电话费,几乎是一月交五次。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们之间好的时候能够一早醒来就直奔火车站,任性地买张车票,“漂洋过海”去看对方。坏的时候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吵架,闹过一次分手。又和好。抱在一起说永远不分开。

我们也曾在大长假的时候一起去旅行,尝试各种好吃的食物。

我陪他在两个不同城市熬夜看比赛。

他陪我在电话里听全程的演唱会。

再后来,他身边有一个女孩追他。他开始的时候就答应我不给女孩任何可能性,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终究还是聊上了。他起初说只是朋友,我信了。反正也阻止不了,不如看看那个女孩能弄出个什么名堂。也许,是忽略了这一份百分之一的侥幸心态吧。女孩终于还是完成了自己小三上位的大业。

在某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我失眠地进入了女孩的空间,不出意料地看见两人的亲密合照。

第二天他解释,说陪她过生日。我又信了,给了他一次机会。

后来,女孩竟然明目张胆地给我发短信,求我放手。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别人染指我的东西。我跟女孩说,除非你有本事让他和我说分手,不然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我冷了他一个月,他终于肯来找我了。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来我学校找我,竟然是为了乞求我的原谅。原谅他劈腿了。

那个冬天,他站在我寝室楼下的样子,莫名其妙地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有次因为某件小事大吵一架,他不远万里,在我们吵架的第二天站到了我寝室楼下,一守就是两天。见着我之后,一把抱住我,将包里各种零食肉类通通塞给了我。我破涕为笑,边哭边笑地骂他少买了一样我最爱吃的小浣熊。然后,我们和好了。

没想到一年后,他再次站在原来的位置,手里空空如也,心里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