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几天之后,篱落的已经可以下床了,她的左手已经恢复,但是右手却只能一直吊着,起初的那几天她是很难受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身上的伤也总不会一两天就好,但是虞染说好在篱落本就是伤口很容易愈合的体质,倒也还算恢复的比较快的。
篱落隐约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虽然公孙明朗没说,但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想不知道都难,最主要的是,隐藏在内心深处那颗不断躁动着的寂寞因子和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篱落早就不能淡定了。
要不是这几天被公孙明朗看得严,要不是因为她觉得还需要假装一下小淑女的话,估计她早就跑出去一看究竟了。
现在,毫不容易逮到公孙明朗不在,她立刻就怂恿着桃枝一起溜出来了,走的时候被虞染看见了,但是他乐得配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她也乐得开心。
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篱落的内心都是雀跃的,她转身,看着这几天自己居住的房子么,瞬间就觉得无比的亲切。
“啧啧啧。没想到公孙明朗一个看着那么老实的人也在背地里边干这些事儿?怎么,他是想谋权还是篡位呢?”
话还没说完,篱落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瞬间就被桃枝给扑到在地,手上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篱落疼得撕心裂肺的,小脸在那一瞬间就完全白了起来,“桃枝,你……”
“王妃,刚才那种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杀头的。”篱落得了空档,想问问桃枝究竟,嘴巴却再次被捂住了,两人倒在地上,还好是草地,不然疼的可就不只是手臂了。
“放手。”篱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会这么的流年不利。
“王妃。”桃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赶忙起身顺带将篱落给拉了起来,“对不起王妃,奴婢不是……”
“啊。”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篱落的叫声给吓住了。原因是,慌乱中的桃枝一把揪住了篱落受伤的右手,猝不及防的,篱落刚刚断掉连虞染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把她接回去的手就这么被桃枝逮住了。
汗珠猝不及防的滑落,桃枝立刻缩手,“还好奴婢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不然就、”
篱落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开口,“你特么有本事倒是让我扯一下啊。”妈蛋,真是够了,她也是脑抽了才会让桃枝陪她出来,自己一个人不就挺好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篱落狼狈的站了起来,再也不敢让桃枝靠近她半分,“要是故意你就死定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篱落活动了一下左手,右手撕心裂肺的疼着,虞染说他之前也没有接过断手的经验,具体要怎么弄特实在不知道,无奈之下,只好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新肉本就长得快,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之前断到错位的骨头似乎已经跟肉重新连在一起了,此刻被桃枝这么一扯,就像是又重新断了一下。
手臂上的鲜血不断的流出,将篱落出门前才刚刚换上的衣服染红,无奈之下,她们只好原路返回。
篱落心里都在滴血,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她最近好像一直都在流血没干其他的了,要是公孙明朗看到,又得心疼他那些名贵的药材了吧,这几天公孙明朗一直到处搜罗着补血圣品,据说那些药材每一样都贵到咂舌,所以每次吃的时候公孙明朗都要亲自喂,就担心其他人操作会不小心撒掉一丁点。
篱落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周围,她都能听到士兵操练的声音了,就这么回去的话,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王妃。”桃枝想搀扶一下篱落,但是碍于篱落那犀利的小眼神,又实在不敢靠近,自从一起经历生死之后,桃枝就决定要彻底背弃公孙明朗臣服于篱落了。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总喜欢瞎折腾的活蹦乱跳的娇俏少女被硬生生的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愧疚的厉害,而且,当初要不是为了接住自己,篱落也不至于会废掉一只手啊。
于是,她越看越是觉得心疼,篱落疼得呲牙咧嘴的,走路都在打颤,闻言,没有说话,只给了桃枝个眼神示意她有屁快放。
“王妃,奴婢是说万一,万一您的手真的再也不能恢复了,您……有考虑过以后么?”
篱落觉得还好自己心脏好,不然此刻一定会心肌梗塞,桃枝这丫的真的是公孙明朗说的那个聪明伶俐特别会看势头而且十分好用的小丫鬟么?她怎么觉得从认识她到现在,除了坑爹之外的最大一个功能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本来出去的也不远,鬼都还没见到一个就回来了。因此刚好遇到准备出门采药的虞染,看到篱落一瘸一拐还鲜血哗啦啦留着,虞染篱落丢掉手中的锄头就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儿?”
“都怪奴婢。”篱落没有说话,桃枝就先认错了,虞染白了她一眼,赶忙拉着篱落往屋子里边走去。
“你这手,是真的不想要了么?”
篱落皱眉,“问题是能要就可以真的留得住么?”
一句话可是把虞染给呛得不轻,“不行,手臂已经开始化脓了,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只怕以后找到办法也回天无力了。”认真的检查之后,虞染给出答案。
这一点,他不说篱落也清楚,“可你之前不是说,要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就这么直接接上的话,以后再想接回去也不行了么?”
“是这样没错,你现在除了皮之外,还好筋脉还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研究一下,说不定还有挽救的余地,就算…就算不能将你的手恢复如初,最起码……让你能够用也是好的吧。”
篱落抿唇思索,疼痛刺激着她全身,但是跟第一天比起来,这点疼她还是勉强能够忍得住的。
“所以,小老头你的意思是,现在只能就着这个样子包扎起来么?可万一它就这么长出新肉怎么办?”
虞染皱眉,“只要处理好了一包扎,长出新肉甚至长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它是畸形着长好的,但手依旧是废的对么?”
“是这样的。”
“那就彻底打断吧。”篱落沉思,片刻之后彻底得出了结论,可是语出惊人。“不行。”
公孙明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篱落就知道他这是又出去给她弄补药了。
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她总觉得一个王爷能够为了自己这么鞍前马后的,真的挺难得的。
“怎么不行?反正现在也是废手一只,废了跟没废有什么区别?”
“小皇叔不是正在想办法么?”公孙明朗在篱落跟前蹲下,说得苦口婆心。“篱落,咱们都在想想办法,万一真的可以复原呢?前提是你自己要有耐心,不能自暴自弃啊。”
篱落白眼一翻。“公孙明朗。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说出了现在的情况而已。”
看着几人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篱落只好继续解释,“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伤口总不能让它一直不好吧?就算你的补品真的是神药,我的体力也可以支撑,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若是都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就抱着这只手,那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
“若是像刚才小老头说的那样,把它包扎好,那它就不可避免的会长好,既然只是外表好了里边不好,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刚才说那些话也不是冲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做出的决定。”
篱落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既然注定要废了,那么我宁愿废得轰轰烈烈一些,你现在把长歪了的打碎,小老头直接接起来试试看吧,要是成功了,那算我幸运。要是失败了,那也没什么,总归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不是?”
“不行。”尽管篱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公孙明朗还是不同意,篱落也很生气。“那你说,怎么就不行了?”
“你正值花季少女,要是没了右手,你该怎么办?”公孙明朗不是不知道篱落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不敢尝试,重新打碎了接上,篱落已经承受过一次断臂之痛。怎可让她在承受一次?
“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篱落瞬间就叫了出来,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似带着无数的力量,“只是一只手而已,我就不信没了它我就不能活了,公孙明朗。我真的受够了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我受够了自己吃饭喝水都要人喂,走路都要人搀扶的日子了,不就是一只手么,要是彻底没了就没了,我还有左手,谁规定右手可以做的事情,左手就一定不行呢?”
篱落的话带着公孙明朗从未见过的坚定,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比的闪耀,她坚定,坚强,还勇敢,她说,没了就没了,我还有左手,似乎是不自觉的,他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他重新蹲下身子,终于做出决定,“那好,要是你没了右手,以后,我公孙明朗就是你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