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赐见白素娟头戴葛巾摇头晃脑笑道:“我柳某爱兄弟不爱美人,只要有二位兄弟长伴身边,此一生足矣,不过,我们上楼边吃饭边欣赏夜景也好。”
上官红打趣道:“柳兄不爱美人爱兄弟,我上官某可是爱美人不爱兄弟,我们上楼去边吃饭边等琵琶女也好。”
上官红把柳天赐的神态和语调学得活灵活现,引得白素娟和柳天赐哈哈大笑。
三人说说笑笑已上三楼。三楼是个大客厅,里面摆满了七八张桌子,临江的桌子已被客人坐满了,只剩下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官红说:“坐在中央,就是琵琶女来了也看不见,我们换个地方算了。”小二连忙说:“嗨,三位爷慢走,我给你腾出一张桌子。”然后又满脸堆笑的跑到临窗的桌子边,那张大桌子摆满菜,可桌前只坐着一个人喝酒,那个人显然已经独喝了好久。
柳天赐凝望那大汉,见对方满脸虬须,几乎遮住了整个脸,似乎跟眉毛连在一起,分不出哪是胡须和眉毛,圆眼,塌鼻,大嘴,整个形象给人一个粗犷的感觉,下巴的钢须上挂着酒珠,一个人旁若无人大大咧咧的夹菜喝酒。
小二点头哈腰的走到大汉桌前说:“大爷,你已经喝了一整天,可不可以添三双筷子挤一下。”
那大汉停下筷子圆眼一瞪说:“怎么,我钱小,他们三人钱大,这张桌子我包下来爱喝多长时间就喝多长时间,关你屁事,要你在旁边啰里啰嗦。”
小二腰哈得更低说:“这……这,对,对,不打扰你喝酒。”
白素娟俏脸一怒,准备破口大骂,柳天赐赶紧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们不能看到琵琶女,可以坐到中间听她弹琵琶。”说完拉着上官红的手三人入座,邻座的几人听得不明所以,哪有什么琵琶女弹琵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待目而视,只有那大汉眼睛盯着酒杯兀自喝酒,似乎其他人都不存在。
柳天赐叫小二点了几盘菜和一大壶酒,小二正要去端菜,猛听到那大汉叫道:“再给我打一坛酒来。”众人吓了一跳,因为大汉的桌下东倒西歪地放了五个空酒坛,再打一坛少说也有二十斤的酒,真是海量,人还是怕恶人,小二看到柳天赐似乎要好说话些,堆笑脸说:“三位爷稍等,我先去提酒。”说完“噔噔”跑下楼去。
上官红和白素娟正要发作,却见柳天赐使了个眼色,只好坐下,一会儿菜酒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谈笑,大厅里又热闹活跃起来。
柳天赐游目四顾,大厅里的八张桌子,除了钢须大汉一个独坐一桌,其余的六张桌子都坐得满满的,左边靠窗的桌子坐着六个人,一个穿青衫的老者坐在正中,其余的五个似是弟子模样的人正在眉飞色舞,高声谈论。
其中年纪最小、看起来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白净,脆声说道:“可惜中秋那天我没到天香山庄去看看热闹。”
柳天赐三人听到“天香山庄”四个字不由得心一震,留心听他们谈话。
“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天香山庄去,向天鹏不把你撕成两半才怪。”
少年边坐着一个年纪略大的青年,双颊无肉,脸色有点蜡黄,身体倒满健壮,神情满是睥睨。
“我就不相信向天鹏那么厉害,四个人就把各门各派的人打得无还手之力。”少年气呼呼的说。
“古大哥,日月神教的向教主我们都见过,可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说起来还救过我一命呢,再说日月神教在江湖也是威信颇高,能在武林说一不二,主持公道,惩恶扬善,这可是在江湖上有口皆碑的,怎么会在天香山庄杀戳武林,涂血江湖?要不是你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坐在少年对面的是个中年汉子,骨架粗大,身上每个部位似乎都比常人大,说话翁声翁气,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对着他左边的叫“古大哥”的人说。
被称为“古大哥”的人,个子矮小精悍,赤铜色的脸划了一道长口的刀疤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那天确出大家意料,向教主倒没动手,但手下的四大护法可出手凶残狠毒,武功又高深莫测,招招见血。”古大哥的人似乎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接着说:“说起来,还有更使你吃惊的呢,日月神教有一个小喽罗兵,站在巨石上一声长啸,那内力真是骇人,当场有许多同道被震昏过去,袖子一挥,把我及数十个剩下准备以死相拼的武林同道给震飞到十丈之外,凌空一拳把玄清道长给震成碎片,手、足、头四处横飞,真是没见过,后被向教主封为什么‘日月神使’。后来听说向教主已传他日月神教第二代教主。”
被称为“古大哥”的人绘声绘色的讲着,柳天赐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自己最多也只把他们震飞四五丈之外,也不可能把他们震飞十丈开外,玄玉清也是受伤后气闷吐血而死,我又怎么凌空一拳把他震成碎片,手、足、头四处横飞,连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在座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连坐在中间的老者也侧脸倾身,神情甚是关注。
“世上有这样的武林后辈?!不知是谁调教的徒弟?古大哥,那青年叫什么来着?”翁声翁气的声音大露诧异。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哪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等人物,后来还听说‘无孔四象门’的人,带了七八百武林同道到天香山庄报仇,被他一人杀得一个不留,据说天香山庄淌下的血把钱塘江都染红了。”那姓古的汉子见众人都张口结舌,凝神倾听,不觉越说越起劲。
柳天赐心想:这人看起来似乎很忠厚的样子,原来是个牛皮大王,不知他还会吹出什么事情来,上官红和白素娟也朝他挤眉弄眼,抿嘴而笑。
姓古的汉子看到大手大脚的汉子满脸疑问的神情,意识到还要回答别人的问题呢,就“哦”了一声说:“我听向教主称呼他叫柳天赐,至于师承来历就不得而知,肯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我看古大哥是言过其实,即使有那么厉害,想称霸武林,也要以德服武林,日月神教现在是江湖一大魔教,杀戳武林同道,像向天鹏、柳天赐这样丧心病狂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一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的中年汉子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向天鹏’是你说的吗?我看你倒像个魔头。”独自喝酒的汉子吼道,大厅里震得嗡嗡作响,说完抓过酒坛向头发蓬乱的汉子劲射过来,乱发汉子侧身想避开,但已来不及,酒坛挟着风声已抵面门,只好用手臂一挡,只听见“哗”的一声大响,坛子撞破,酒水泼了一桌,飞溅到相邻的几张桌子,乱发汉子被坛子的余力撞得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扒在地上,起不来,显然手臂撞断了。
少年和双颊无肉的青年赶快抢上去扶起乱发汉子,乱发汉子痛得龇牙咧嘴,大厅里一下子静下来,大家都齐刷刷的看着钢须大汉。
“有什么好看的!”钢须大汉余怒未消,喝道,大厅里的人马上又低下头吃饭,胆小的人匆匆的扒了几口,赶紧付了银子,围在门口,偷偷的向里看。
柳天赐想:“那六个人是什么角色倒不知道,但这个钢须大汉倒是日月神教的人或朋友。”柳天赐不由得兴趣大增,静观其变,把酒菜端到最北边的桌子上,使中间腾出一块空地。
果然,骨骼粗大、说话翁声翁气的汉子抄起身后的椅子,向钢须汉子砸去,这一掷力道甚大,挟着骇人的风声,钢须大汉伸出筷子头也不抬,竟把椅子夹住,放在桌上。
五人见钢须大汉如此了得,呼啸一声,抽出兵器,把钢须汉子围在中间。
穿青衫的老者身形一拔,飞掠到五人前面,用手挡住五人说道:“这位兄台,大家都是在这里喝酒聊天,冒犯你了,请多海涵,请兄台留过万儿。”
钢须汉子见五人围上来,仍坐在那里,神情甚是不屑,见老者说话才站起来,双眼一瞪,把洒在钢须上的酒水一抹说道:“我日月神教可是你们拿来喝酒谈天的,真是屁话连篇,要我留下姓名,老子就是日月神教‘白象堂’堂主吴浩,江湖人称‘风火雷’,现在我在你们面前,你们来得而诛之,嗯。”话一说完又坐下来,从酒壶中倒一杯酒喝下。
青衣老者双手抱拳道:“久仰,久仰,吴堂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虎威,今日一见,我‘九龙帮’弟子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吴堂主在这里等人还是有事?”
吴浩也感到奇怪, 这老头彬彬有礼的客套半天不知是什么用意,‘九龙帮’是九江口岸的一个大帮倒听说过。
青衣老者补充道:“哦,吴堂主不要误会,我们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的威名,要是堂主不等人或没事,我们想请吴堂主到敝帮小喝几杯,我们‘九龙帮’帮主‘九江龙’很喜欢贪怀交友,我们一定奉上最好的美酒佳酿,让吴堂主一醉方休。”青衣老者用余光窥视着吴浩。
白素娟附在柳天赐耳边说:“这老头是个老滑头,狡猾的很,不怀好意,吴堂主要上钩的。”
柳天赐看到吴浩说是日月神教“白象堂”的堂主,又如此神勇,为了日月神教的声誉敢站出来对着干,想道:这日月神教果然藏龙卧虎,实力雄厚。看到吴浩喝得豪放,说话不加掩饰,似乎很合自己的脾胃。
果然,吴浩听到青衣老者说有上等好酒喝,果然为之动心,嘴唇启动,差点要问什么好酒,却大笑道:“哈哈,那我倒要拜访拜访帮主。”笑得激越飞扬。
青衣老者身子一躬道:“吴堂主果是爽快豪勇!”然后又转头吩咐道:“张斌,刘超,快先行回去通知帮主,说今晚有贵客到,请帮主把他那瓶皇宫御酒拿出来待客。”向少年和双颊无肉的青年使了两个眼色,两人飞奔而去。
这些坐在窗边的柳天赐三人看得清清楚楚,白素娟小声说:“‘九龙帮’是长江沿岸的一个大帮,帮主‘九江龙’阮星霸,原是鹰爪门的帮主,后来势力扩大,吞并了‘九龙帮’自立帮主,为人阴狠毒辣,看来老头要耍什么花招?我们跟在后面,这位吴堂主艺高人胆大,但也太老实了,以后你这个教主要好好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