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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遇敏儿(2)

牧野静风心想:“看样子是这一家人救了自己。”

他挣扎着要起身,老婆子见状赶紧把他劝住,道:“莫动莫动……你的脚痛不痛?”说到这儿,赶紧又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你都痛成这样了,我还这么问你。”

牧野静风一阵感动,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得老婆子已对周围的人大声道:“苦瓜、宝儿,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那么大的一个人是白长的吗?”

这真是一个性急的老太太,被她喝斥的都是她的晚辈,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被称作苦瓜的人低声道:“又不是打柴下田,光个儿大就有用。”

他的声音不高,可老婆子却没有搭腔,她只“嗯”了一声,苦瓜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牧野静风赶紧吃力地道:“多谢诸位为我操心,其实,这只是皮外伤而已,没多大事。”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从床上强力支撑起来,却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牧野静风很是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中了一枚暗器,而且又不是要害之处,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会不会是中毒了呢?

但凭自己的感觉,他又觉得不像是中了毒,因为伤口处并无麻痒之感,而且既然这儿有一个郎中,那么如果真的中了毒,他不会看不出来。

众人都关切地望着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弯过身子,用手抓住了仍是插在右小腿上的暗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用力!

“啊!”的一声,牧野静风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但他却在以惊人的毅力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昏过去,千万不能昏过去!

他竟真的挺了过来!但他的牙根却已咬出了血!

这时,才见小黑子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大声呼痛!

原来牧野静风向后倒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右手,为了忍住可怕的剧痛,牧野静风不由自主地在手上用了三分内劲,这种时候他的一握之力该是多么可怕,无怪乎小黑子这样的大汉也消受不起!

老婆子不满地瞪了小黑子一眼,道:“很痛吗?”

小黑子赶紧松开左手,连声道:“不痛不痛。”可脸上却已是大汗淋漓!

而牧野静风仍是未拔出暗器——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枚暗器是不是已与自己的躯体连作一体了。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个稚气的声音道:“奶奶,你为什么不问问溜溜有没有办法?”

床前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八岁光景,虎头虎脑的,还缺了一颗门牙。

老婆子摸了摸他的头道:“到一边玩去。”

溜溜偏着头道:“不,我就要奶奶问我有没有办法。”

老婆子被他纠缠不过,只好道:“好,奶奶问你:溜溜,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叔叔的伤?”

溜溜道:“没有……”

苦瓜道:“没有你还让人问你干什么?”

溜溜道:“我没有,可是屈伯伯有。”

老婆子一拍大腿,道:“啊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本是愁眉不展的一家人这下子全都露出了笑容,阿七道:“还……还是溜……溜溜聪明,我……我们都急糊涂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人是谁,也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解除自己的痛苦,但牧野静风能看出这些人是真的为他高兴!

不知为什么,牧野静风觉得自己鼻子突然有些酸。

无论是谁,当他被一群素昧平生的人真诚地关切着的时候,他都会被感动的,何况牧野静风刚刚从霸天城那样的环境中出来?

老婆子道:“小黑子、苦瓜,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一副担架!”

小黑子道:“驾车去更快些吧?”

“一路颠簸,这孩子经受得起吗?跑十几里路就能把你累着?”

小黑子又不敢说话了。

老婆子道:“阿七,你给这位小兄弟的伤口上点止痛药,溜溜,你去跟你娘说一声,叫她烙几张饼,让你爹你叔两人路上带着吃。宝儿,去叫你姐把我屋中那床未用的褥子拿来,垫到担架底下,另外再找两盏灯笼,换上新蜡烛……”

她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一般指挥着众人。

牧野静风心知他们是要把自己抬到什么地方去医治了,如此深更半夜地劳动这一家子,牧野静风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他忙道:“如果……有马的话,我自己能够骑着去。”

老婆子笑道:“你弄成这副模样了,还要逞强?你放心,力气用完了是会长出来的,十几里路,他们俩走惯了,比骑马也慢不了多少。只要见了溜溜说的屈伯伯,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这人本事可大了,好像他比别人要多几个脑袋似的,什么事都会。”

果然如老婆子所说的那样,小黑子与苦瓜脚力极快,抬着一个人仍是一溜小跑,倒是在前面提灯笼照路的宝儿走得“呼哧呼哧”,就像拉着一只小风箱。

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向牧野静风袭来,他在内心深处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坚持住,不能晕死过去!

凭着如铁一般的意志,他竟把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抵抗住了。不过他心中却有不解之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这般弱不禁风,按理以自己的内力,流点血受点伤根本不会构成什么威胁的。

终于,只听得前面的宝儿高兴地道:“好了……终于到了。”说罢,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着嘴直喘粗气。

牧野静风看到了一座倚山而建的庄园,里边平静得很,只有冷冷清清的几盏灯笼还在庄院内亮着。

小黑子与苦瓜把牧野静风放下,然后走到庄院门前,叩响了门环。

少顷,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家人探出头来。

小黑子忙道:“老伯,打扰了。”

老家人揉了揉眼,道:“啊,是你呀,如此三更半夜的到这儿来有事吗?”

看样子他们本已相熟了。

小黑子道:“我这儿有一个人受了伤,想要求屈庄主帮个忙。”

牧野静风心道:“原来这庄主姓屈。”

老家人“哦”了一声,看了看担架上的牧野静风,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小黑子道:“多谢老伯。”

老家人转身进去了。

过了一阵子,老家人又重新走了出来,他道:“我家庄主让你们进来。”

牧野静风不由有些感慨,他心想:“怎么今日好人全让我给碰上了?此时只怕已是三更左右了,这屈庄主竟然也能答允。”

步入庄院内后,只听得小黑子道:“宝儿,跟在老伯身后走,别走迷了路。”

牧野静风心道:“就这么一个庄院,能错到什么地方?”

转了几个弯,便见前面有一盏灯高高挑着,灯下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雄伟,气宇不凡。

老家人趋步上前,恭声道:“庄主,他们来了。”

被称作庄主的人点了点头,对小黑子两人道:“快进屋。”

进了屋,牧野静风被轻轻放下,他有些吃力地道:“屈庄主,恕在下不能起身施礼了。”

他的确已起不了身,能够坚持到现在仍保持清醒,这本身就可以说是一种奇迹!

那人道:“不必拘礼。”言罢,他便蹲下身来,查看牧野静风的伤口。

少顷,忽闻他轻轻地“啊”了一声,显得极为惊讶!

然后,便听他问道:“小兄弟,你受伤已有多少时间了?”

牧野静风道:“大概有三四个时辰了吧?”

屈庄主连声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小兄弟,此时你是否有晕眩之感?”

牧野静风道:“不……不错!”此时,他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了,连眼前的人也分辨不清,感觉到身躯似乎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入一个黑洞中一般。

屈庄主道:“你放松些,不需要再强忍着了,晕眩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一种感染力,让人听了心中不由便升起一种亲切感,神经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牧野静风轻轻地道:“好吧……”

人一放松下来,他再也支持不住,立即晕了过去!

……

当牧野静风再一次醒过来时,除了觉得有些困乏之外,他的身体已没有其他不适,而右小腿处紧胀胀的,大概是用绷带包扎过了,创口处有一种清凉之感。

莫非自己所中的暗器已被取出来了?

牧野静风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从担架上转移到了一张宽大的床上,隔着帷帐,他看到屈庄主正坐在窗边的一张书桌前仔细地翻阅着什么,他便慢慢地坐了起来。

牧野静风的动作惊动了屈庄主,他赶紧走到床边察看。

牧野静风发现对方眼中血丝密布,容颜也有些憔悴,不由有些内疚不安,道:“在下恐怕害得屈庄主昨夜一夜不得安歇了。”

屈庄主哈哈一笑,道:“昨夜?小兄弟,你在这儿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

牧野静风惊诧至极!他不由疑惑地道:“我……我的身子本不应这么虚弱才是呀?”

屈庄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牧野静风,道:“你看看这个。”

牧野静风接过来一看,便猜知这就是射中自己的那枚暗器,只见它有一根筷子那么长,中间略粗,两端则如尖锥,上面还有乌黑色的血迹。

牧野静风惊愕地道:“就这么一枚暗器,为何嵌入我腿中之后,竟是那般厉害?”

屈庄主接过这枚暗器,道:“你看它模样很普通,是不是?”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

屈庄主轻叹一声,道:“这种暗器名为‘锁骨刺’,乃近几年在江湖中出现的一种极为霸道的暗器,它不是由人力所发,而是置于一个圆球状的容器之中,当这球状容器用力掷于地上,只要事先方向掌握得好,‘锁骨刺’便会被机簧弹出,射向目标。而这种‘锁骨刺’最可怕的是它并非是实心的,而是内有机括!”

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地用右手两只手指拈起那枚“锁骨刺”,然后两指突然一用力。

只听得“铮”的一声轻响,从“锁骨刺”中突然弹出两个尖锐的倒钩,各呈半弧状,钩尖正好相对!

牧野静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使“锁骨刺”无法拔出来的正是这一对倒钩!在进入自己体内时,受到肌肉的挤压,倒钩弹出,正好勾住了自己腿部的骨骼!

如此一来,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是无法取出“锁骨刺”了。

好歹毒的暗器!

可屈庄主又是如何把它取出来的呢?

屈庄主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道:“我试了几次之后,便猜出这枚暗器有机括,既然有机括,那么它的内部就应该是并不完全实心的,而是布置了精细的机簧。只有从内部着手,才能成功地取出‘锁骨刺’。”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道:“能想到这一点,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你看!”他用一只手卡住“锁骨刺”,用另外那只手的手指扣住“锁骨刺”的另外一端,然后用力一拧,竟把其中一端尖锥给拧了下来!

屈庄主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些,不过打开它并不等于就万事大吉了。在这么小的一只‘锁骨刺’中布置了灵动的机括,那么其中的各种机簧之精细便可想象而知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正确地拨动内部的机括,否则一不小心,也许就卡死了机括,那么这一对倒钩就再也别想让它收缩回去了。”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道:“按理它再怎么歹毒霸道,带给你的也只是外伤而已,可你却晕睡了三天三夜,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

屈庄主轻叹道:“坦诚地说,你能够活下来,都已是一种奇迹了。”

牧野静风失声道:“怎么会如此?”

屈庄主道:“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按理用机括弹射出来的暗器其优势之处在于它的力度大,但准头却相对欠缺了一些,而根据你所说的时间来看,当时是在夜里,就更是如此了。但这一枚‘锁骨刺’却是正正地射中了你的‘三阴穴’!”

“三阴穴乃是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及足厥阴肝经三经交汇之处,‘锁骨刺’射中此处,就等于一下子把这三股经脉封死了。如此一来,真气运行受阻,人若是真气无法运行,如何能够支撑?时间一久,势必会精元尽散,力竭而死!我看小兄弟身上是血迹斑斑,但除了右腿有伤外,其他地方毫发无损,脚下的血自然不会溅到头部、胸前,也就是说你定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而且还杀伤或者杀死了他人——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杀死了对方,否则你中了暗器之后,他势必会追杀于你。从你晕倒在地到小黑子发现你之间还有一段时间差,这时如果有人追来,你自然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