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正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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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范书之秘(2)

仿佛冥冥之中有股什么力量把他引到了这儿,这种力量,自然包含了好奇之心,但又远远不止好奇那么简单。

霸天城因为地理位置的优越,使得它的防守极易布置,背倚之三侧几乎不需要任何防守,只需要对正门一带作重点看守即可。同时城中设了四个瞭望塔,远远地高于其他建筑,四塔互为犄角,在瞭望塔上的巡逻人员,城内有任何变故,都能被他们迅速捕捉到。

如此一来,城内值守的人员相对就少了,其实值守的人员少了也有好处,那便是有利于瞭望塔上的人观察城内的情景,否则如果到处都是游弋之人,反倒给了敌人混迹其中的机会。

范书的屋子还亮着灯光。

但就在牧野静风有意地观察着范书的屋子后不久,范书屋中的灯光突然灭了,少顷,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穿窗而出。

牧野静风蓦然一惊,脚下一错,已以快捷无匹的身法闪入一片阴影之中。

这是一片长势颇为茂盛的夹竹桃。

穿窗而出的黑影伏于墙根,竟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是从窗户中穿掠出来的,准会以为那只是一堆杂物堆放在墙根下。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黑色的人影还是以那种奇怪的姿势静止于墙根处!

牧野静风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的耐性。

忽然,一朵浓厚的乌云飘过,将月色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月色隐去的一瞬间,墙根处隐伏的人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速掠出!

此时的光线极暗,若非牧野静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此人的身上,加上他的内功修为极其不俗,只怕也难以看清有人在动。

黑色人影的姿势颇为古怪,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臃肿。

牧野静风大惑不解,从身形来看,此人定不会是范书,但他又是从范书屋内掠出的,到底是何人呢?

牧野静风不假思索地跟在了此人的后面,他的轻功卓绝不凡,此时离黑衣人七八丈之距紧紧跟随,竟不曾让对方发觉!

疾行了二十几丈后,天上月亮又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就在光线变亮之时,黑衣人立即驻足,身形一晃,已闪入一堆假山之后!

牧野静风反应极快,他从对方的动作中迅速判断出此人的意图,亦准备隐下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侧根本没有可以躲藏之处!

路边倒有一片半膝高的草丛,但要隐于其中,就必须卧倒。

没有时间再作更多的考虑,牧野静风身形一变,就如同一根被风吹折了的芦苇般向右侧倒去。

侥幸!倒下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一下子仆倒在地,以免碰响了杂草,而是先用双手着地,再慢慢地压下身子。

然后他便发觉如此一来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他无法观察到黑衣人的动静!扑在地上,草丛挡住了他的视线!

怎么办?

牧野静风想了想,便将头低下,以耳朵紧贴于地面,他要借声音来分辨对方是否行动了。

细草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难受。

倏地,有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而且颇响!

牧野静风吃惊不小!一时不明白黑衣人怎么会发出这么响的脚步声,如此一来,他的行踪还能不暴露?

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一阵子脚步声并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身后,且他还听出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怎么办?自己如此躺卧于地面,行踪会不会被发现?

但事已至此,牧野静风只能静观其变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朝着牧野静风这边来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想象得出这两人目前还没有察觉出什么。

但牧野静风就躺在路边,当他们两个人走过这里,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发现牧野静风,那样一来,牧野静风自然再也无法跟踪黑衣人了。

蓦地,牧野静风的手触动了草丛中的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心中一动,赶紧暗扣于手心,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势,然后内力一吐,手中石块闪出一道弧线飞向西侧十丈之处!

石块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其速度极慢,慢得不可思议,以至于竟不曾有破空之声响起,悄无声息的石块飞出十丈远的时候,暗蕴其中的内力突然爆发,整个石块已碎成粉末,如乱雨般四射开来!

这样的手法,能够做到的人绝对不多!

“沙——”的一声,碎石末的西侧十丈处造成了惊心动魄的响声!

“什么人?”喝问之声立时响起,正是来自于他的身后。与此同时,衣袂掠空之声亦随之而起,定是那两个人循声而去了。

牧野静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黑衣人似乎也不愿让别人察觉他的行踪,警惕性也格外地高,这使得牧野静风跟踪起来颇为困难。若非因为职务之便而对霸天城之环境、防务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怕未必能够成功地追踪此人。

黑衣夜行人一路向南直奔。

南侧主要是一些身在霸天城内,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霸天城属众的人——比如在霸天城内的商贾工匠之流——所居住的地方。

对于这一带,牧野静风自然是不甚熟悉的。

好在这一带屋子低矮密集,巷子交错,可借以掩身之处特别多,加上霸天城在这一带并没布置很多防备力量,因此相对来说,跟踪起来反倒不是很困难。

夜色中的牧野静风如同幽灵一般,静时无声无息,动时则如鬼魅过空,快不可言!

黑衣人终于在一间破落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此时这边已是夜深人静,只有远处偶尔响起的狗吠之声显得十分的空寂。

黑衣人迅速地向四周查看一番,然后举手在破屋门上轻叩数下。

“笃——笃笃——笃!”

很有节奏感。

牧野静风心中惊诧不已,这间屋子的屋顶一角已垮了,一侧山墙又出现了一条宽大的裂缝,屋子四侧堆放的东西杂乱无章,无论如何,也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牧野静风以为黑衣人敲了门后一定会等人出来开门,没想到敲过门后,只听得“吱呀”一声,开启的却是旁边的一扇破旧木窗!

黑衣人身形一晃,竟穿窗而进了。

牧野静风见状暗自好笑,眼前此人先是从窗中出来,如今又从窗户进屋,也可谓另辟捷径了。

也许,屋中便藏着一个秘密?

牧野静风不敢跟得太紧,他隐身于黑暗中观察了一阵子,等到屋内亮光闪了闪,有灯光透了出来时,牧野静风方才选择了一条颇为隐蔽的线路,向那间破落的屋子靠拢过去。

屋内亮起灯后,从屋里向外看所能观察清楚的东西就不多了。

牧野静风飞速贴近屋子,双足一点,已如一片轻羽般翩然飞起,悄然落于屋顶之上!

屋顶上有一只夜猫子,牧野静风恰好落在了它身后,大概是牧野静风带起的微风惊动了它,夜猫子猛地转过头来,此时,牧野静风已在它的身后落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至于连夜猫子也疑惑了,不知道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影是一件物什,还是另一个生命。

它迟疑不定地低声叫唤了二声,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贴着屋顶的青瓦飞身蹿了出去。

牧野静风这才慢慢地俯下身来,如此破旧的屋子要找一条裂隙实在太容易了。

屋内竟有三个人,而且其中有两个是女人,她们都微微低着头,一时无法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而黑衣人正好是背对着牧野静风的视线,借着灯光,牧野静风这才看清黑衣人身上裹着一件格外厚实的衣衫——也许,它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衣衫,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块手工拙劣的棉垫子而已。

难怪他的身形显得如此的臃肿!

可他带着这样一件古怪的物什又有什么用处呢?

但见黑衣人解下“棉垫子”之后,将它递向了那个子稍长些的女人,但她没有接,反倒是她身边的另一位女人代她接下了。

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向窗户这边走来,看样子他大概是要去将窗户关上。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牧野静风已看清了此人正是范书!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那么出人意料!

看清了是范书,牧野静风自然明白了这块“棉垫子”的来历,它定是范书从被褥中抽出棉絮来然后缝制而成的。

只是它的用途有些难以猜透。

而这两个女人又是谁呢?她们与范书又是什么关系?

范书小心地将窗户掩好,这才回转身子,对那两个女人道:“二位姑娘先用饭,然后我们再慢慢商议吧。”

说着,他端起一个钵子,分别向一张古旧桌上的两只碗内倒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很像是粥。

牧野静风不由联想起小喜所说的范书一次能喝四五碗粥的事情,心想莫非那些粥全被他带到这儿来了?

是什么人值得贵为“霸天双士”之一的范书星夜来访?

看样子这两个女人已习惯了范书的这种照顾,她们很自然地接过了范书端来的碗。

个子略高些的女人撩了撩额前的发髻——就这么一个动作,已让牧野静风看清了她的脸且大吃一惊!

他已认出了这个女人,她显然是水红袖的师姐!那个冷若冰霜的姑娘!

牧野静风一动不动地伏在屋顶上,心中的吃惊程度着实不小!

既然此人是水红袖的师姐,那么另外一个十有八九就是水红袖了——可她们二人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范书与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却听范书道:“二位姑娘的师父之遗骸,在下已设法找到,并重新安葬了。”

个子略矮的女人抬起头来,牧野静风一看,果然是水红袖!只是牧野静风先前见她时她都是作男儿装扮,与今日的模样自然有些不同。

她感激地道:“多谢范大哥了。”

却听得她师姐冷冷地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们?”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很领情。

水红袖不满地道:“如霜姐,怎么到如今你还不信任范大哥?”

如霜沉默不语。

范书并不介意,他忙道:“如霜姑娘遭了这么大的变故,难免更为小心谨慎了。在下最遗憾的是没能在事前设法把真相告诉你们,以至于使你们烟雨门遭此大难。”

牧野静风心道:“烟雨门是什么门派?难道就是前几日进攻霸天城的帮派?如此说来,如霜、水红袖竟是冬丑的弟子了?”

但这似乎又有点说不通,冬丑是因为范书的突袭才受伤被擒的,他的两个女弟子又怎么会与范书在一起呢?

水红袖有些焦虑地道:“范大哥,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霸天城?”

范书沉吟道:“霸天城遭遇此变之后,这些日子的防务格外严格,一时半刻只怕不易出城,不过知道你们二位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人,这里又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方,你们呆在这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水红袖道:“范大哥,霸天城主的属下人员众多,你每天来这儿,若是被发现了,只怕连累了你,如果没有什么可行之计,我们……我们就直接杀出去,大不了一死!烟雨门数百人都可以死,我们为何要苟活于世?”

范书道:“你若如此做,我岂不是白白费尽心思救下你们?你们二人装扮惊魂、惊艳的模样,这就等于表明真正的惊魂、惊艳之死与你们有关,霸天城主自然欲除去你们而后快,若是你们沉不住气,反而自己暴露出来,那时即使我有心帮你们,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番话说得水红袖低下了头,少顷,她方低声道:“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明白范大哥的为难之处?可……可久居此地,不能抛头露面,如同见不得光的蝙蝠一般,这样的日子,实在难以忍受,更糟的是我师姐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