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行此大礼,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大将军,只是一介草民,何况今日是有事前来相求,怎能受小姐如此大礼?”蔡伤悠然道。
刘瑞平无论如何也无法跪下,心头微骇,细看蔡伤,确有几分神似蔡风和蔡念伤,只是更多了一些沧桑之感,两鬓也微白,双目之深邃,有若星河,似乎包容着整个天地。刘瑞平心头不自觉地涌出无限敬仰之情,暗想:“有这般父亲,难怪会有蔡风这般出色的儿子,只可惜蔡风此刻不知身在何处。”想到这里,心头禁不住一热:“蔡风会不会与他父亲同来呢?会不会就在外面……”
秋月在背后悄悄拉了一下刘瑞平的衣角,将她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想到刚才所思的神态被蔡伤看见,不由得俏脸微红,语调也显得极为客气地道:“请坐!”
“不知大将军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呢?”刘瑞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刘小姐与我儿念伤及蔡风都是朋友,我看就叫我一声伯伯好了,我已不是什么将军了。”蔡伤淡然一笑道。
“蔡大将军对我们刘家有大恩,已经是自己人,你就听蔡大将军之言吧。”刘承东认真地道。
刘瑞平知道刘承东绝对不会说谎话,虽然她并不知蔡伤如何有恩于她刘家,但自刘承东和刘傲松两人的神态可以看出来,这恩一定不同寻常,心头更是有些喜意地道:“既然是这样,瑞平今日之后就又多了一个伯伯了,不知瑞平能帮伯伯什么忙呢?”
“平儿可知道这次南行,路途极为危险?”刘傲松严肃地问道。
刘瑞平想了想道:“危险是有,可是咱们这么多的家将,而且南朝靖康王府又有兵马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危险自然可以少很多,但如果事实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般,结果又会是怎样呢?”刘承东吸了口气道。
刘瑞平幽幽一笑,道:“无论结果如何,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又能决定什么?我又能主宰什么?说白了,我仍不过得听命行事。若只是因为这些事,我不想知道和了解,那似乎没有必要,也不想去费这个脑筋。”
刘傲松和刘承东脸色微变,这几日来,刘瑞平的心情很不好,或是因为离蒙城渐近,抑或是即将进入南朝之故吧,使得她的脾气越来越坏,这当然不是因为一旦进入南朝,她就不能再如往昔一般自由,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的送亲,她便像是一件物品,这自然无法令她释怀。
蔡伤却似乎极为欣赏,很温和地道:“我很明白瑞平的心思,有些时候,命运并不是不可以逆转的定局,那只是看人如何去创造和把握。”
“可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又怎能改变,又怎能有机会改变?”刘瑞平有些气馁地问道。
蔡伤想了想,道:“我们今日前来,也就是关于如何改变这个定局,如何去创造和把握机会。当然,最后事情会发展到怎样一个局势,我们都无法猜到,这就要看瑞平有没有这个决心和胆色。”
刘瑞平眸子之中闪出了一丝光亮,若是此话是刘承东与刘承东所说,她或许根本就不用相信,但说话的人却是被公认为武林神话般的人物蔡伤,却有着一种不能不令人信服的力度。因此,她声音之中微带希冀地道:“愿闻其详!”
刘傲松和刘承东相视望了一眼,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够再瞒着你了!”
凌通一手拖着萧灵,身子依然捷若灵猫,刘高峰指点的那几个动作技巧,他很快就可以自如地运用于身法之中。
陈志攀竟也是个高手,但始终未能脱开凌通的视线。
凌通的确极为机警,竟真个把追逐野兽的本领全都用上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每一刻都处于紧绷状态,萧灵却是小弩上箭,也极为紧张,她没想到这个表现得如此亲切豪爽的陈志攀会是个可怕的人物,但凌通的话,她却信为真理,她相信凌通绝不会冤枉别人。
离开长乐王府之后,凌通就决定要一探究竟,否则日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做个糊涂鬼可也太不值了。
长乐王府的聚会是不欢而散,最终什么消息和决定都没有,使得众江湖人物有些失望,虽然王府招了一批人物,但凌通却没兴趣,是以早早离开了长乐王府。一入夜,便全副武装地跟踪陈志攀,今日白天没弄清那大胡子的行踪他还大叫遗憾,这一刻自然不能放过陈志攀。
陈志攀似乎没有考虑到有人跟踪的问题,竟连头也不回,很快就出了城。
那城墙对于武林中人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此刻亳州城还算是极为安定,守城的官兵都十分疏散,对于有人自城墙之上翻出根本就不可能察觉。
凌通微微有些迟疑地跟着翻出城墙,他身上带有钩索,做这种夜行之事极为轻松便利。他当然不能让萧灵守在客栈中,那样他更不放心,而萧灵也不会愿意,他们两人一起行走已经习惯了,似乎谁也离不开谁,反正两人配合杀敌也不错,因此凌通就带着萧灵一起出了城。
出城之后,他们的身形似乎更为隐秘,虽然寒风凛冽,可他们却有虎皮袄,更有搭耳帽,将自己保护得极为严密,自然不会害怕寒风的侵袭,更何况,凌通这般拖着萧灵飞奔,本身就有点发热。
陈志攀似乎对这里的路途熟悉至极,根本就不犹豫,一气长奔,若非凌通内力大增,耐力也激增,只怕带着萧灵早就已经落后很多了,甚至追丢也不为奇事。
萧灵更是轻松,她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虽然她的轻功也可以,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且,即使她全力急奔,只怕也没陈志攀的速度快。凌通这般拖着她跑,自是不用花力气,却比她自己跑的速度要快。
奔行了十余里,前方竟出现了一点幽幽的火光,似乎很远,却又似乎极近。
当发现火光具体位置之时,却是在奔行了数里之后,真有看山跑死马之说。
凌通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不由得放缓脚步,因为他知道,此处可能已是危机四伏,稍一不小心便会被对方发现行藏,那可就不妙得紧。若说只有陈志攀一人还好说,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比陈志攀更可怕的高手呢?抑或陈志攀根本就不是坏人,而自己这般不信任他,岂不是太过于小气?那他们以后怎能再做朋友呢?是以,凌通变得极为小心翼翼,借着茅草和灌木作掩护,慢慢向火堆逼近。
“根据可靠的消息,南朝的特使可能不再是靖康王的人,而是郑王萧百年安置的奸细,更有可能涉及到魔门中人,是以在蒙城接应我们的人不再是靖康王的兵马,而是郑王要命的队伍。”刘傲松神色凝重地道。
“啊!”秋月和海燕同时一声惊呼,刘瑞平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个消息的的确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太惊人了。
屋子之中沉静了片刻,刘瑞平才吸了口凉气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在蒙城调动兵马,将接应的假特使除掉呢?”
“不,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就算能够对付郑王,却也无法对付魔门中的贼人,而最可怕的并不是郑王的兵马,而是魔门高手,因为他们更防不胜防。”蔡伤断然道。
“可是,那我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再则萧正德本身就是存心相欺,我们又能如何解决呢?”刘瑞平担心地问道。
“萧正德倒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南朝皇室内部之争,这已经是矛盾的尖端。因为,萧正德派来的人已被萧百年的人在半路上截杀了,才会使他们获得了密函。萧百年以有心算计萧正德无心,加上内奸相应,这事本身的确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任何隐秘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我们早一步获悉他们的奸谋正是上天之助。”刘承东有些兴奋地道。
“最可虑的,乃是处在暗中的魔门中人,这批人的行踪便是我也未曾发现,但他们一定存在着。”蔡伤极为肯定地道。
“魔门中又是些什么人?”刘瑞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得过于详细,因为说来话就长了,总之魔门的实力可怕得能够让朝廷倾覆,当年慧远大师聚各路义士组织成白莲社,集佛道两教合天下之力才将魔门击溃,散布于江湖各处。而今,魔门又重聚为患,经过百多年的休生养息,其实力之强,外人根本无法估量。”蔡伤淡淡地道。
“我也曾听说过魔门之事,在很多年前仍然流传有天魔门之说,只是近年来很少听到,还以为绝迹江湖,却没想到又乘乱而出。”刘傲松吸了口气道。
“当年慧远大师结社除魔,正邪大战的确是惊天动地,若今日之魔门有昔日之势,天下又有谁能与之抗衡呢?”刘承东禁不住担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