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日就由尤大夫帮忙,与我们一起将这条大青鱼拿去祭祭河神好吗?”柳叔有些渴望地道。
“如果你爷儿俩愿意的话,我也不妨为你们跑一跑。”铁异游极为轻松地道。
“那太好了!明日一早,我就来喊你老人家。”愣三也欢喜地道,显然他对铁异游极为信任。因为铁异游以尤一贴之名在城中行医,知名度极高,人缘也不错,愣三对他向来是礼敬有加。
翌日,愣三果然一大早就来喊铁异游了,可当铁异游和柳叔及愣三三人赶到唐家村时,绝情竟已走了,村中人虽然极为惋惜,但谁都没办法。知道绝情走了的只有姜成大和姜小玉两人。当众人知道绝情走后,已经没有办法找回了。但众人对铁异游和柳叔送来的巨大青鱼却极感兴趣,这些小村庄中人近百年来都没见过如此大鱼,即使是村中年龄最大的老者,也是如此。这下众人可真将大青鱼当作是河神赐的,而且送来的如此之巧,与河神庙选址的时间相吻合,更与河神显法是同一天。这使得村人更加确信河神的存在,甚至有人怀疑,唐家村和朱家村之所以不和,定与这条大青鱼有关,这数代来,朱家村和唐家村都不能和睦相处,就是这条大青鱼在作怪,而河神一显身,一施法,这青鱼精就被人所捕,可见河神是多么神通广大。
这条大青鱼倒真似有数百年的年龄,也不知道它生活了如此长的时间怎么也不会老死,一条青鱼能够活这么久的确是罕事和异事。
鱼能有这么长的寿命的确少有,而青鱼更是少见,除非是异种。因此这些人的怀疑和推测似乎也真是有理有据,像模像样。说到最后,就是铁异游也差点相信这条青鱼就是一个十足的异物,是使得两村不睦的罪魁祸首。于是两村之人全都到场,还有许多由附近村镇慕名而来的乡邻,参加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大祭典。
由神婆宣读祭词,一阵乱跳之后,村中之人推选出由河神最亲密的人姜小玉操刀杀鱼,以示众人对河神的一种敬意。可是姜小玉却从来未曾沾过血腥,因此不敢杀,后来就推铁异游操刀。
铁异游却没有这般顾忌,他操刀的手法之高明,当然不是这些村人们所能想象的,就连那剁了几十年肉的屠夫也自叹不如。铁异游竟将这条大青鱼的鱼刺整条给擦得干干净净,青鱼之肉,一块块地堆在神案之上。这种将鱼刺完整地脱落之技的确神乎其神。鱼肉全部被割下之后,只剩下一具完整的鱼骨架子。这前后的过程,只不过用了几口茶的时间,而在铁异游剖开鱼腹时,却发现了一异样的东西,在鱼血之中依然亮晶晶的,似乎与血腥格格不入。那东西大如鸡卵,刀剥之不破,以铁异游的眼光,知道这绝对是颗异物,也就在众人毫不知觉的情况之下,将其纳入自己袖中。由于铁异游的动作的确很快,众人只见到血肉横飞,而不知铁异游到底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铁异游自鱼腹中得到异物,他们甚至根本不知这异物的存在。
铁异游神奇的刀法,的确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唯有姜小玉和姜成大在昨日见过铁异游的武功,并不惊讶。
铁异游当时并不知道鱼腹之物是什么东西,只是回到家中,在典籍中才发现这颗鸡卵大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真元或是什么内丹之类的,而是像佛经中记载的圣舍利。但他却难以想象有这么巨大的舍利,更不明白这颗不知名的东西怎会藏在鱼腹之中,难道这真是一条青鱼精?后来他在绝情走后的第十天,就离开了小镇,再入中原。在这十天中,铁异游传了姜小玉一些基本的用药方法。姜小玉因与绝情在一起十多天,每天都上山采药,加上铁异游稍作指点,也对医道粗通皮毛。铁异游在临走之前,又将姜小玉介绍到另一位老大夫的门下。
当铁异游赶到江南建康时,绝情说黄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萧衍的皇宫之中,而铁异游知道黄海的师妹叶倩香乃萧衍的妃子,就直闯入西宫,从叶倩香的口中得知黄海已经出宫,同时也得知蔡伤的存在与魔门的消息,于是他就潜入了平北侯府,最后探听到绝情会去洛阳刺杀蔡伤的消息,就匆匆赶到了洛阳。
铁异游在讲到南行建康之时,省去了与叶倩香见面的一节,因为叶倩香叮嘱他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当年铁异游与天痴尊者有些渊源,而又是黄海至交,与叶倩香自是极熟。
了愿大师听完这些,也大为惊讶,不明所以,他也想不到圣舍利怎会出现在鱼腹之中。
铁异游从怀中掏出那鸡卵般大小的晶块,问道:“大师所说的圣舍利,就是这一颗吗?”
了愿大师眼中露出一丝虔诚之色,双掌合十,认真地道:“这正是我祖师伯留下的圣舍利。”
“真是奇怪,它怎会藏在鱼腹之中呢?”铁异游大惑不解地嘀咕道。
“老衲也想不明白其中奥妙所在,但这的确是圣舍利,不会有错。”了愿大师眉头微皱,不明其中缘由地道。
其实,不要说他们想不明白,就是任何人都会想不明白。当日绝情坠入河中,由于在河中弄散了莫折大提头上的发髻,使得那藏于头顶的圣舍利掉入河中,而那条大青鱼正是嗅到血腥才追上来,可当快追上绝情之时,绝情却被姜小玉与她父亲救起,而那颗圣舍利却被大青鱼吞入腹中。
要知道,圣舍利乃佛门至宝,即使任何普通人物都会感觉得到,而动物的嗅觉比之常人却是更胜一筹。更何况那条大青鱼的确也是种异物,竟也知道圣舍利所蕴藏的天地灵性,因此就毫不犹豫地将之吞入腹中,才会使得人们难以置信。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之中的前因后果……
葛荣以衡水为中心,顺着滏阳河向两端扩展,起义军的队伍有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葛家庄的秘密高手更是四处出击,狙杀、暗杀朝中命官,使得起义军附近的各城中每个稍有声势之人,都人人自危。更可怕的,却是那些被鼓动的百姓,乱子天天都有。
游四可能算是极忙极忙的一人,葛荣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很多都忙不过来,游四便为之打理,为之代办。在义军之中,游四的确已成为了中心人物,而薛三和裴二却负责安排各路高手刺杀的事件。
杜洛周的势力也似乎是越来越猛,已于数月之间,就攻下了七八座城池,几乎可以垄断北方的路段,但杜洛周却绝不会对葛荣与北方通商的关卡有任何阻挠,那样对谁都不会有好处。更何况葛荣此刻的声望大增,就因为借给西方万俟丑奴五千担粮草,而且两人此刻已经同气连枝,合力抗敌。在所有义军之中,也只有这两路义军可以迅速相互援助,尽管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只是迟早的问题,但却不是眼下。
在表面上,或许杜洛周与葛荣之间平静得很,但只要稍懂局势之人,就会知道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即使葛荣与杜洛周自己也都清楚明白这之中的利害关系。
杜洛周需要南下,而葛荣正是他南行的最大障碍。当年曾有刘备借荆州之史,葛荣岂会如此大方地放开城门让杜洛周的大军大摇大摆地南行?若是葛荣不让出道路,那杜洛周必须领军西侵,翻越太行,攻入山西,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太行虽然可作为一个很好的屏障,可是也同样是一种阻碍,辎车和军备粮草极难运送,更可惧的却是将战线拉得太长,攻入山西之后,葛荣会乘机而入,夺去北方的各个重镇,将使得杜洛周成为一群流窜的残军,这的确是不能不考虑的问题。因此,摆在杜洛周眼前的矛盾,就是如何让葛荣腾出道路。
葛荣也深明其中道理,他也知道与杜洛周之争已是势在必行,抑或是迫在眉睫,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思量着这一件事情。因此,他才会要在今日作下一个决定。
他派人召来了游四和薛三,这的确是两个可以分忧解难的好帮手。
游四和薛三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因为葛荣此刻显得那般平静,往往葛荣在平静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高兴,一种就是有很重要的决定。
他们知道今日的葛荣并不是高兴,因为在他那平静的眉头上微微显出了一丝无奈。
“庄主有什么吩咐吗?”游四依然习惯于“庄主”这个称呼,这样似乎更为亲切一些,而葛荣也很喜欢听到这种称呼。
葛荣吸了口气,抬眼望了望游四和薛三,淡然问道:“你们以为眼前我们所面临的、必须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吗?”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一呆,他们也不明白葛荣意指何事,这种没有边际的问题,令人的确有些犯难,因为对于一支刚刚兴起的起义军来说,所面临的问题的确太多。
“庄主明鉴,眼下我们必须解决的事情,应该是将士们的冬衣,天气一天天地冷了下来,而仍有很多将士处在寒冷之中,这可能很容易削弱将士们的战斗力,甚至动摇军心。”游四想了想出言道。
“嗯,这的确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目前有多少将士无过冬之衣呢?”葛荣淡淡地问道。
“对于战士们的冬衣不能太过华丽,要朴实而耐用,且更能抗寒,最好的就是棉衣青布。而在各地的布庄之中,这种类型的棉衣只能找出两万来套,我已叫人赶做了,应该还差数万套冬衣,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游四回应道。
“好,有两万多套想来也不会差多少,因为很多家人都给他们上战场的亲人送来了冬衣,或是有些人已经准备了过冬的衣物。这样,没衣过冬的人并不是很多,明日你们去查一查,将具体没衣过冬的将士清点成册,再按单分衣。不过,我们仍要再多准备数万套冬衣。”葛荣认真地道。
“还要多准备几万套?”游四和薛三不由得微愕,不解地问道。
“不错,我们不仅要让我们的将士都有棉衣穿,还要让更多的人有棉衣穿。”葛荣意味深长地道,眼神之中显出狂热之情。
“我有些不明白,即使再有很多人投军,也用不了这么多的冬衣呀?”游四疑惑地道。
“哦,难道庄主想以冬衣来吸引更多的人投军?”薛三似有所悟地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