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元听了不由得惊骇不已,想不到伤心也会出现如此状况,不过,他并不敢多说,赶快走出并虚掩上房门。
五台老人摇头轻叹,扶正凌能丽的身体,五指如兰花般伸出,这正是他的独门“兰花流星手”,但手指所落之处却是凌能丽的手心,两掌的劳宫穴。
数道似虚无却有实的劲气,迅速地钻入凌能丽的手臂,再行进入身体。
蔡风心急如焚,但却又无可奈何,体内的真气并不听使唤,而且肢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似乎极僵,根本无法软化,他明白金蛊神魔田新球在他身上下了极为厉害的麻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在这种陌生而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他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虽然他心不死,可一切全都是徒劳而已。
这时候,蔡风竟隐隐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声音。
“呜……”一声低低的惨叫清晰无误地传入了蔡风的耳中,他不由得又充满了一丝希望。
“咔——”石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公子——”一声微带痛苦的声音传入蔡风的耳中。
“三子!”来人竟是三子,蔡风仅可扭动的头转了一下,却看到满身鲜血的三子,凄惨地立在他的床头。
“怎么会这样?”蔡风惊骇欲绝地问道。
“我们快走,公子,离开这里再说!”三子无奈而又微带痛苦地道。
“我无法动弹,这是什么地方?”蔡风焦虑地问道。
“我不知道,长生哥安排我与十二位兄弟护送你入关求治,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十几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后来竟与金蛊神魔田新球会合联手,有几位兄弟被害,而我们几个便被带了过来。来!我背你走!”三子急忙解释道。
“这可能是尔朱家族的重地,你一个人先走,赶快出去,通知我爹和师叔,他们会想办法来救我的!”蔡风急道。
“不行,你在这里他们会把你炼成毒人的!其他的几位兄弟全被他们折磨死了,我是借他们送饭的机会,装死才能够冲出来的。走!我背你!”三子固执地道。
“听我的话,快走!否则便永远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了,更不会有人为我们报仇!更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你快走,相信我爹会救我的。”蔡风急催道。
三子一呆,惶慌地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蔡风问道。
“我本来也是关在附近,到这里只想碰碰看,没想到他们还没将你换地方。”三子道。
“那你快出去,以你的武功连尔朱天佑与金蛊神魔任何一人你都敌不过,带着我只会成为累赘!听我的话,快走!否则几位兄弟都会死不瞑目,毒人天下间仍有陶弘景可以破解,你快走!明白吗?”蔡风急虑地催促道。
三子一呆,问道:“毒人可以破解?”
“不错,天下间只有陶弘景可以破解,你去告诉我爹,他会找到陶弘景的!”蔡风肯定地催促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三子咬了咬牙道,同时转身毫不停留地退了出去。
“叮——当——”一声脆响,一声闷响再次传入了蔡风的耳中,显然三子已经开始闯关了。
然后又隐隐传来几声惨叫,却牵动了蔡风的心,让他心焦如焚,没有一刻安稳。
三子能否逃得出去呢?能否把消息送到蔡伤的手中呢?金蛊神魔与尔朱天佑会不会截住三子呢?这些问题让蔡风喘不过气来,他唯一可做的事,便是为三子祈祷,保佑他一路平安而已。
“喳……”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再次传来。
蔡风感觉到有人冲入了石室,听到这些,反而心里安静一些,更放松了一些,对方如此风急地冲入石室,便证明对方并未曾截住三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未截住三子,否则对方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来查看他是否已经逃脱。
“这小子仍在这里!”一名汉子粗声道,似乎放下了许多心事一般舒了口气。
“有没有被移动过?”另一名汉子问道。
“没有!”
“喂,是什么人闯入了石室?”那汉子向蔡风问道。
“哦,不是你们吗?这里还有谁能够闯进来呢!”蔡风装作糊涂地道。
“你装疯卖傻!”那汉子怒道。
“我装疯卖傻又怎样?就是金蛊神魔田新球与尔朱天佑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们算什么东西!”蔡风不屑地骂道。
那两名汉子对望了一眼,却对蔡风的话有些惊疑不定,喃喃地骂道:“算你厉害!”
蔡风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答理他们。
那两人见这里没事,便立刻退了出去,又留下了独自担心的蔡风。
五台老人松了一口气,额头却渗出了汗水,不一刻,凌能丽悠悠醒转,但却并未表现得过于脆弱,而是冷静得连五台老人也觉得奇怪,但却不得不安慰道:“凌姑娘要节哀顺变呀!”
凌能丽扭过头来淡淡地道:“谢谢,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五台老人心头感到一阵异样。
“我想见蔡风他爹!”凌能丽淡然说道。
“你要见我家老爷子?”五台老人一愕反问道。
“不错!我要见他老人家!”凌能丽坚决而肯定地道。
“为什么?”五台老人不由得问道。
凌能丽淡漠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学武!”
五台老人眉梢微展,嘴角边微微泛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边关的战云拉得好紧,破六韩拔陵的大军驻兵于长城之外,而李崇的兵马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是坚守不出!
破六韩拔陵的起义军迅速占领城池附近的村镇,战马所过之处,遍地狼藉。
朝中之人只望远赴北方向阿那壤求助的人迅速带来好消息,满朝上下都是坐卧不宁,更可虑的是西北部又传来起义军纷起的消息,高平镇(今日甘肃固原),有赫连恩诸人起义,并推举敕勒首长胡琛为高平王;在秦州(今甘肃天水),有羌人莫折大提起义;在关中一带,有被迁至关中的蜀人起义;在汾州一带,有胡人起义。几乎整个魏国的北境、西境、东北境,都在起义浪朝冲击之下。
朝中不得不大派兵将,四处镇压,可是顾此失彼,官兵苦不堪言,更大量征用民兵,使得本来不得安生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小林盗寇四起,烽烟只熏得洛阳王公贵族心神惶惶。
羌人和氐人在秦州和新秦州(今甘肃武都、成县一带),由莫折大提为首,迅速战领两州,一路向东强攻歧州(今陕西凤翔南部),与北魏都督元志,连战数场,朝中损兵折将,起义军气焰更盛。
胡琛本为敕勒酋长,手下自有兵将,更有赫连恩等西部豪强相助,及藏地与河曲各地的良马相援,其攻击力几如破竹。
孝明帝与胡太后同样是睡不安枕,可朝廷内部的钩心斗角犹未终止。
天下,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
天下乱!江湖呢?乱世之中焉有安静的江湖?江湖也是波翻涛涌,杀机处处!
蔡伤静坐如一具木讷的雕像,紧闭着双眸,盘膝摊手之姿都是那么自然而恬静,可是让人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凄凉。
五台老人并没有打扰蔡伤,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静得像成了一截木桩。凌能丽也是静静地立着,心中却升起了无尽的仰慕,同时也感觉到蔡伤那本身内心的伤感。蔡风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一个难以挽回的创伤,可是她却无法安慰对方的内心。
望着蔡伤在几日之间已变得微白的头发,只让她心头一阵抽搐。
当蔡伤睁开眼睛的时候,凌能丽的眼角又挂上了两行泪珠,清澈而晶莹的泪珠。
蔡伤的目光是那般慈祥,那般温柔,望着凌能丽那几近干涩的眼睛,轻轻一叹,无限忧思地道:“这一切都是命,不能够改变的命,天意如此,谁也奈何不得,凌姑娘不用太过悲伤,休要自伤身体!”
“蔡伯伯,我对不起你呀!”凌能丽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伤心地哭泣起来。
五台老人向蔡新元打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地退下去了。
蔡伤淡然长身而起,双手虚虚一托,凌能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飘然而起,心头却并无丝毫惊骇之色,泪水依然婆娑而下。蔡伤悠然跨至凌能丽的身边,伸出那宽大的手,轻轻地理顺了她额前的刘海,伤感地道:“逝者如斯,便让他去吧,活着的人应该做活的打算!”
“蔡伯伯,你打能丽、骂能丽吧。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是我害死了风哥,我是个罪人呀!”凌能丽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