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耀阳更是心中一惊,他曾经想过黄天化可能会猜到己方的行动,但当他观望到黄天化此时说出这番话的表情仍然是那样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心中难免会有些忐忑,忖道:“难道他已经有把握对付我这次暗袭,否则怎会表露出这般自信的模样?”
雷鸣当即起身请命道:“少将军,末将即刻去加派巡逻人手与警戒……”
黄天化挥手喝止道:“其实大可不必,依现时‘东吉岭’与‘望天关’之间的地势来看,对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我们看在眼里,所以西岐军不会做出让我们窥破行藏的举动,最大的可能便是派遣高手级数的人前来劫营,只要能够制住我与在座诸位的任何几个,飞虎军上下自然只能俯首听由其摆布!”
邓凯闻言不惊反笑道:“如此这般作为,定是不知少将军出身玄门道宗,一身修为更是臻至当世年轻一辈中罕有的高手之列,否则怎会做出如此以挛卵击石的举动!”
黄云赫面凝重地道:“此事万万不可小觑!少将军的意思……”
黄天化点头应声道:“老将军放心,天化自问尚能掌握其中分寸。所以对于诈败退兵之计,只要征得老将军以及在座诸位将军的同意,其他的事情请尽管交予天化去做便是!”
在座诸将尽将目光落在黄云赫身上,黄云赫沉思良久,再次望定黄天化坚毅非凡的目光,摇头轻叹道:“难怪武成王在临发兵之时跟老夫说,天化凡事自有主见,权衡方便自可任你为之!起初老夫始终不敢相信,却在经历过前几日‘望天关’之战以及今夜的举动,这才放下心来!”
说到这里,黄云赫放声大笑道:“既然少将军已经胸藏甲兵之计,老夫自是全力支持,任由调遣,不知在座诸位意下如何?”
在座诸将登时同声附和,哪还有方才半丝沉闷不畅的气氛。
黄天化感激地望了黄云赫一眼,向着众将躬身行礼道:“天化感谢各位叔伯的支持,今夜天色已晚,请大家各自回帐歇息,明日怕是便要班师了!”言罢,行至邓凯身旁,轻声吩咐了几句话。
虽然众将不清楚黄天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本着对这位少将军的信任,众人纷纷起身向黄天化行礼,然后陆续退出了营帐。
耀阳隐在营帐外,风中夹杂的雨丝沁进颈背,却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与散去的诸将一样,对黄天化所说的诈败之策持怀疑态度,这源于黄天化言语间始终透露出的那一丝镇定,让他感受到一种高手的压力,仿佛对手已经掌握到自己的每一步计划,并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对初学兵道一直在进步中的耀阳来说,这是一种彻底的失败,不管对手的意图是善意还是恶意。
营帐中透出的灯火令耀阳精神为之一震,再次睁眼往帐内窥望去,不看倒还算了,一看之下登时大吃一惊,归元异能的特殊感应让他心神不由为之一凛。
营帐内竟然再也没有半个人影的存在,甚至连体内异能也感应不出任何痕迹的存在。耀阳惊忖道:“方才明明看到黄天化在场,怎么突然会不见人影呢?”
正当耀阳大感诧异之际,体内异能骤然浮动,警兆立生,新近刻意多加修持的“无间遁法”自然而生,原本寂然不动的身形在瞬时遁化三丈开外,回头往时,方才立足之地已经多出一个人!
正是当今殷商第一将“武成王”黄飞虎之子,“东吉岭”飞虎军少将军——黄天化!
黄天化俊毅的脸上神色轻松,轻抬手掌拍了二声,赞道:“好身手!就凭你方才如此神速的应变反应便可以看得出来,你绝对是我出师下山以来,碰到的年轻一辈法道高手中可称上品级数的寥寥几位之一!”
耀阳此时才发现,身旁营帐四周的兵士早已不知去向,想来定是趁着方才众将离去的时候一起撤了,这才想起众将离去前黄天化曾与邓凯说了几句话的一幕,恍然大悟,然后耸耸肩故作轻松的一笑道:“想不到还是被少将军发现了!”
黄天化不以为然地露齿一笑道:“耀将军不愧是西岐虎将,竟敢孤身独闯我营,难道就不怕被我军万千将士围而攻之,能来不能回吗?”
耀阳好整以暇地答道:“少将军此言差矣!凡事岂能只看表面,耀某既然打算来了,就自然不会轻易被寥寥只字片言吓退!再则说来,少将军以为仅凭你所谓的万千兵马便能奈我何吗?”
“好胆色!”黄天化扬声大笑道,“我早已风闻西岐‘落月谷’之战乃耀将军的杰作,对你自是不敢小觑!就算单论玄门法道来说,我对于耀兄力胜刑天抗的事实也是佩服不已!”说到此处,黄天化言语一顿,双目中精芒乍现,加上语气中对玄门法道所透出的热忱,足以看出他心中的确对此十分重视。
耀阳暗自一惊,他想不到“落月谷之战”的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当即飒然一笑道:“少将军过奖了,那‘落月谷之战’不过是耀某侥幸得胜而已,哪里担的起如此夸赞。至于对刑天抗那个魔崽子之战,不提也罢,反倒没有昨日关前与少将军一战来得爽快!”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相视大笑起来。
“与耀将军交谈果然痛快!”黄天化伸手一领,道,“暂且抛开你我敌对的立场,今夜我想邀耀将军‘东吉岭’一游,不知君意下如何?”言罢,黄天化又自哂然一笑,道,“当然,如果耀将军仍然对我飞虎军万千将士有所惧怕,倒是可以考虑就此遁走,黄某定然不会横加阻拦!”
耀阳已经感觉到黄天化的诚意,怎会还有所怀疑,道:“耀某何惧之有!不过仍然希望少将军可以回答我一个疑问!”
黄天化道:“耀将军但问无妨!”
耀阳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将方才憋了半天的问题说了出来,道:“请教少将军是何时发现我已经潜入营中的?”
“原来如此!”黄天化随即大笑着将手向前一领,道,“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耀阳点头道:“也好,请!”
“请!”黄天化率先起步,领着耀阳绕过层层营帐,从后营辕门行出。一路上巡逻或路过的兵将见了黄天化,都恭敬地尊称一声“少将军”,毕恭毕敬的表情透露出对黄天化的绝对忠诚,而非是寻常的礼节招呼。耀阳尽数看在眼里,尤其是众人见到身着西岐军将战甲的他,并不表露出丝毫的怀疑。他知道这是因为黄天化在身旁的缘故,心中对“飞虎军”更是惊慕不已。
耀阳走在僻静的山道上,回首再次望了望辕门里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黄天化奇问道:“耀将军为何叹息?”
耀阳摇了摇头,对黄天化说道:“我只是在叹息自己为何没有一支像‘飞虎军’这般的兵马将士!”
黄天化淡然笑道:“其实,这都是我父亲大人多年练兵的结果!”
耀阳点头道:“难怪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武成王的大名,想想也是,率领如此一支劲旅东征西战,自然是攻无不克,无往而不利了!”
黄天化谦逊地客套几句,道:“还是让我来回答方才耀将军的问题吧!”
耀阳听到感兴趣的东西,自然是迫不及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黄天化轻笑一声,正容道:“说实话,相信耀将军一定可以感应到营外方圆的法阵!”看到耀阳点头称是,黄天化又自苦笑道,“其实那层法阵已经是我一身所学的极至,但结果还是没能用它发现将军的潜入!”
“哦?”耀阳心中一震,终于再次肯定“归元异能”的无与伦比,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但还是有些奇怪,既然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潜入,又怎会发现他的存在呢?
黄天化道:“耀将军不必奇怪,我能够及时发现将军,完全是因为你在营帐外听到我与众将谈话时露出了思感神识上的些微破绽,所以才会被我自幼苦修的‘玄灵道心’感应出来!”
耀阳想到当日在陈塘关兄弟俩被太乙真人看穿行藏的经历,恍然大悟,同时对“玄灵道心”大感兴趣,道:“想不到少将军的‘玄灵道心’竟能感应到对方思感神识的波动,果真厉害!”
黄天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玄宗的‘本灵道心’原本便最重思感神识的定性修炼,所以当时能查知耀将军的丝微情绪波动,感应到你的存在!”
耀阳回想《幻殇法录》中有关这方面的记载,结合从前的法道修持经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题外话暂且不说!”黄天化干咳二声,打断耀阳的沉思,道,“我邀耀将军一游‘东吉岭’的目的,相信将军在帐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耀阳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尽管听得真切,但不明白少将军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黄天化在山崖前转过身,面向夜色中的“望天关”方向,缓缓道:“耀将军,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乃是玄宗嫡传弟子,不会做出助桀为虐、逆天而为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得到耀将军之助,现在的局势下自助助人,想来将军定然不会拒绝才对!”
耀阳从他眼中看出诚意,耸耸肩笑道:“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我都没有理由不接受少将军的提议!”
黄天化听耀阳回答的口气,心中一喜,问道:“记得昨日你我在‘望天关’前一战,我可以感应出耀将军体内的浩瀚玄能,理应也是我玄宗弟子吧!”
耀阳摇头否定,但又不愿在这个同辈少年高手面前落了气势,道:“耀某出身低微,机缘巧合之下修成一身所学,实在不足挂齿!虽然我不是玄宗弟子,但还是识得几位玄宗大师,像昆仑山的姜尚先生……”
黄天化顿时大讶一声,问道:“姜师叔?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耀阳心中略微顿了一下,犹豫片刻道:“我也只是听说姜先生来了西岐,辗转寻了很久仍然见不到!”
黄天化遗憾地叹息道:“我临下山之时,师尊曾嘱咐我脱开凡情俗务的困扰,可以跟从姜师叔左右,不但可修入世之道,而且助天运圣主平定八方,建不世之功勋!”说到此处,黄天化禁不住再次感叹道,“可惜我受累于家族荣辱,不得不领兵犯境,真是罪过!所以耀将军一定要帮我这一次,成全‘飞虎军’的一世英名!”
耀阳被黄天化言语间的至诚所感,道:“少将军千万莫要客气,应该是耀阳谢你才对!若不是因为少将军肯舍弃自身声誉,这‘望天关’之围何日才得以解脱呢?古来征战杀戮太重,不合天道伦理,能不战而战,纵横捭阖自有法度者,你是耀阳出道以来最为佩服的同辈中人!”
这后几句正是《龙虎六韬》中对“天战之道”的描述,此时耀阳有感而发,的确是因为心中对黄天化大生敬佩之意。
黄天化忙自谦让道:“耀将军夸赞了,天化如何担当得起!”
耀阳笑道:“方才听闻少将军在营帐中与众将商谈,知道你已经将一切运筹于心,所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耀阳一定照办!”
黄天化见耀阳生性爽朗不羁,大喜道:“耀将军成事不拘小节,果真大丈夫也!”一番夸赞过后,黄天化正容道,“我与众将所说的班师回朝的确不假,只是需要耀将军从中帮个小忙!”
耀阳点头道:“尽管说!”
黄天化遥望细雨纷飞中的“望天关”,嘴角轻扯出笑容道:“耀将军,相信你来之前一定准备好了后继行动,只要你放出行动成功的信号,‘望天关’中静待的兵马便会一涌而出,杀奔‘东吉岭’而来,对吗?”
耀阳点了点头表示承认,道:“不知少将军的意思……”
“这正和我意!”黄天化欣然道,“我希望是——东吉岭的‘飞虎军’不但被‘望天关’兵马深夜突袭,而且被追袭数十里,一路溃败元气大伤,然后灰溜溜地逃回朝歌!”
耀阳忍不住道:“其实,少将军何不此时携‘飞虎军’弃暗投明,也好过回朝歌领罚受过!”
黄天化苦笑道:“耀将军有所不知,我父武成王尚在朝歌,我若是兵败,至多不过受罚而已,但如果此时投奔西岐,则必将连累父亲以及家族宗亲,所以凡事不得不慎重啊!”
耀阳点头以示理解,此时的他比谁都更能体会此中的厉害关系,一想到人儿、冰儿与妲己现在仍然落在外人手中,至今下落未明,他心中不由凄然心伤,叹息一声,道:“那少将军要保重了,耀阳谢过将军此次解围之恩!而且定然会将‘飞虎军’的义举如实禀告西侯,请少将军放心!”
黄天化点头抱拳谢礼,道:“看耀将军眉目间圣武之气渐浓,相信经此一役之后,名声威震八荒之日也已不远,好自珍重!不过,就算我‘飞虎军’撤出‘东吉岭’,希望将军还是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崇黑虎虽然兵法策略并不怎么样,但是却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将军千万小心了!”
耀阳默念一遍“崇黑虎”的名字,点头抱拳回礼道:“蒙少将军今日之助,耀阳没齿难忘!”
黄天化蓦然抬眼望向“东吉岭”上的连绵营帐,突然掌中元能聚而成形,化为一团七彩焰火,腾空而去,疾速的元能划破夜空的静寂,带出一阵刺耳的鸣音,紧接着“东吉岭”上开始灯火齐明,人鸣马嘶不绝于耳,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东吉岭”却又再次安静下来。
耀阳从方才营帐中人影穿梭的场面看出来,“飞虎军”近万余名将士在半刻钟内已经整装待发,速度如此之快令他不得不为之咋舌道:“今天才知道‘飞虎军’果然名不虚传!”
黄天化微微一笑,道:“耀将军过奖了,练兵千日,用在战场上争的仍是朝夕之间,这些都不算什么,平日校场练兵,速度比现在还快很多!今次派驻‘望天关’的兵马都是随军不足三年的新兵,所以让耀将军见笑了!”
耀阳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寻思着日后如果想要达成建功立业的梦想,也必须操练出像“飞虎军”这样的兵马才行。
黄天化倒是没有看出耀阳此时的心事,伸手在空中虚托了几下,道:“雨停了!我会领兵撤离‘东吉岭’,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想来,耀将军定是又要像‘火烧落月谷’一样,将我三军营帐化为灰烬吧!”
耀阳心中又一愣,随即跟黄天化二人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黄天化掌中信号再起,三军兵马立时浩浩荡荡从营中驰骋而出,他的身形当即随之翩然遁走,留下一串长笑回音:“不出三日,将军‘火舞耀阳’之名将威震四方,西岐此次能否击退崇侯虎的大军,一切就要倚仗将军了,珍重!”
“火舞耀阳?”耀阳再次怔了怔,想到出师以来,已经经过“火烧落月谷”一役,如果再在这“东吉岭”上放上一把火,的确够得上“火舞”的称号。他反复念叨这个词,心中越觉得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眼看整齐划一的“飞虎军”从容不迫地渐渐离去,耀阳知道时机已到,仰天长啸一声,跃身腾空遁起,体内五行玄能合而化一,强悍的“乾天龙炎诀”狂涌而出,冲天烈炎朝绵延营帐席卷而去,只看此等元能所凝的三昧真火用来焚烧树木布绫搭建的营帐,火势在瞬时间便冲天而起。
耀阳回身望向“望天关”,只见无边夜色中厚重的关门早已洞开,尘埃扬起,蹄声阵阵,大队人马呼啸着奔杀而至,伴着映天的火光,形成一幅狂野至极的生动画面,令耀阳激昂的心中更觉热血沸腾。
还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除了颜色全黑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倚弦和祝蚺都清楚,这里面暗藏杀机。
闭上双眼,倚弦在心中将充盈归元异能的思感放在通道之中,立即产生一种模糊而又清晰的怪异感觉,生门闭死门开,其他六门偏转不已,变化多端。
祝蚺岂会感应不到其中变化,皱眉问道:“易公子有办法破掉此机关吗?”
倚弦叹道:“以八卦循替相生之气生出法阵,气势虽弱于‘八卦符气’,却将‘八卦符气’的缺点尽数弥补,想破谈何容易?”
祝蚺眼中精光烁然,沉声道:“老夫刚好有一策。”
“什么计策?”倚弦一讶,思感一震,心中略有不安,转头看去,正见祝蚺杀机暴露的目光。
“你给老夫过去不就安全了!”祝蚺狞笑声中一掌斩出,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未能防备的倚弦躲无可躲,唯有低喝一声双掌挡在身前,“砰!”一声重响,口喷鲜血的倚弦勉强凭着祝蚺之力身形向后退入黑色通道之中,这才卸去祝蚺的大部分魔能。
“砰!”倚弦的身形一过石门,本来没有什么动静的整个通道突然气流暴动起来,就像是星星之火顿成燎原之势,通道内无处不为之骚动。气流越来越猛,祝蚺却是雪上加霜地再来一鞭,“火神鞭”搅得通道中焰火爆散,将倚弦唯一的退路都封死了。
倚弦清楚祝蚺是想以自己的突入造成法阵运转,然后借法阵中八卦符气相生相克的运转法能将自己灭除,待到符气法阵转换的契机出现,自然可以破除其中法阵的禁制。
炽热的气劲就如几个高手同时出招一般,强大的压力还在逐步增强,似乎非要将倚弦捏成粉末不成。阴气拉阳气压,阴阳之气又化成生、伤、休、死、惊、杜、景、开八种不同的属性,每种属性都有奇特的攻击方式,扯、吸、拽、钻……变化无穷,即使倚弦对八卦之法已有了解,一时也应付得手忙脚乱,而且面对不断加强的压力,他只能且挡且退。
倚弦见情况不对,急喝一声,立即祭出龙刃诛神,剑光华然,搅动漫天符气,硬是破出一条路来。倚弦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龙刃诛神急挥,光芒爆发,剑气风卷而出,不断破开连绵不断丝毫没有停滞的八卦之气攻击。
阳之生、杜、景、开四气与阴之伤、休、死、惊四气循环转化,之间用千丝万缕连接起来,密不可分。倚弦根本无从下手,想以破解“八卦符气”的方法应付的念头马上破灭。
八卦气劲层层叠浪,一波猛过一波向倚弦铺下,欲将倚弦吞没。倚弦持剑横扫,乘风破浪,直向前行,此时他根本没有可以退的后路。
通道之中只有八卦气劲的冲击,再无其他机关法阵,但只是如此就不是常人所能抵挡的,若非倚弦拥有冰晶火魄之身,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已经非死即伤。即便如此,手持龙刃诛神的倚弦还是被这八卦气劲逼迫得狼狈不堪。
倚弦拼了全力向前冲去,可是就在看到前面似乎有一间房间之时,通道之中猛地气劲大变,本来四面八方、方向各异、无处不在的压力,骤然全部集中在倚弦的头上,由上而下强大的压力顿时将倚弦硬生生地向地上压去。
“轰!”一声巨响,烟尘碎石四溅而来开,倚弦整个人硬是被压了下去,竟在通道上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倚弦被压得砸破两尺后的地板,下面却是一条井道,向下黑乎乎一片不见底部。头上又有巨大的石块自动移来堵住窟窿,但强大的压力不减,倚弦只有顺着井向下落去,而他每下一丈上面即被巨石封住。
良久,倚弦不知落下几十几百丈,头上最后一块充满八卦力劲的巨石将上面封住后,压力蓦地消失,再下三丈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石室。少去那折磨人的八卦压力,倚弦默运冰火异能,稍愈伤势,身子落势也渐缓,轻轻落在地上。
倚弦的到来,顿时打破了地下石室中一个奇怪的对持局面。
倚弦定睛看去,却见在石室的另一边角落上有两个窟窿洞,一大一小,其中一个小洞前面却是一副巨大的野兽骨架匍匐着。
此时,骨架下有个很可爱的小异兽,身躯像只小猫一样大小,浑身红黄相间的皮毛非常漂亮,四爪有尾,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也非麒麟,头上还稚嫩的双角竟是相互交叉,极是奇特。小异兽有些怯弱地躲在骨架之下,看着眼前两头巨大的凶兽相互对持。
两头凶兽的身型比“麟焱艴螭”还要庞大,一头如牛但却是龙嘴利牙,一头像是蜥蜴但头上有角颈上生刺,看情况两只凶兽的目标就是那只可爱的小异兽,冲突的根源有可能是小异兽的归属问题。
两只凶兽彼此忌惮,不敢轻易进攻,但当倚弦一落地,这个微妙的局势就起了变化。两只凶兽一见倚弦就认定他也是想争抢小异兽的对手,立即警戒起来。倒是小异兽不知是否感应到什么,趴在地上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倚弦,泪水盈盈的眼中露出乞求冀望的目光。
倚弦看着心中着实不忍,当即下定决心准备救助这只小异兽,掌指虚张之间,龙刃诛神隐然乍现,斜持在手,缓步向它们走去。两只凶兽被倚弦的无匹气势骇得退了一步,转头狠狠地盯着倚弦,张牙露齿,扬起利爪示以威胁。
倚弦轻笑不语,龙刃诛神轻轻挥洒,龙吟低响,神光流彩,光华四射,神器之威顿时震撼得两大凶兽不敢妄动,随着倚弦的前进而不断退后。倚弦慢慢到了骨架旁,偏头向小异兽微微一笑。小异兽略感疑惑,但还是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敢靠近。
倚弦知道小异兽对他始终有戒心,微笑着伸出手相招,表示善意。
此时,两只凶兽终不甘手中猎物被抢,猛地大吼出声,同时扑向倚弦。
倚弦虽然看似轻松自如对着小异兽示好,其实却在时刻警戒,此际立即反应跃起,龙刃诛神潇洒斩出,剑气纵横,凌厉非常。两兽对龙刃诛神此等神器甚为忌惮,不敢撄其锋芒,跳身起避开剑气,对倚弦进行合围,牛形凶兽用角顶向倚弦,蜥蜴形凶兽却是一口咬来,迅猛有如雷电。
倚弦低喝一声,手捏“灵悟剑诀”,龙刃诛神闪电挥出数十道凌锐剑气飞飙而出,将全身完全封住,不让两只凶兽有靠近他的机会。两凶兽无法靠近,嘶吼着瞧准机会就是一击,利爪快速无比,两兽同袭倒让倚弦略有为难。
倚弦风遁而疾,身子幻成光影,躲开两兽的攻击,运起冰火异能,“傲寒诀”加持龙刃诛神之上,顿时倚弦周围十丈内的空气立即冷了下来,倚弦每一剑击出便是冰寒入骨的剑气逼人,迫得两凶兽不敢轻近。在与“麟焱艴螭”战时,倚弦不想伤它并没用上全力,但面对此两充满杀机的凶兽自无此顾虑。
不过两只凶兽虽不如“麟焱艴螭”厉害,却也相差不多,两只联手的威力更是不下于“麟焱艴螭”,本来对峙的两兽合击起来却配合得很好,攻守之间少有破绽。倚弦不由暗暗叫苦,但此时必无抛弃小异兽独自逃生之理。
两凶兽凶猛异常,无不利用自身的行动迅猛攻击,倚弦以一敌二,越来越难以应付。倚弦越发觉得两兽之强,心念电转,反思八卦妙法,隐约感觉可以应用在剑法上。想及此事,倚弦立即细思八卦奥妙,忖道:“如果以自身周围方向分为八卦,入生门退死门……”
倚弦仗剑飞驰,发挥龙刃诛神神器的威力,光彩闪华,突然领悟的八卦妙法让他如鱼得水,虽然仍在两兽的围攻下,但形势已然改善不少。倚弦知道如若能完全领悟八卦之秘,自己或许还能胜过这两兽,但这当然不是一时之事,伏羲创出的八卦奇法岂是这么容易能领悟透彻的?不过即使了解部分,倚弦用以配合“灵悟剑诀”还是能顶住两兽攻击的。
倚弦越战越勇,剑气如虹,通过八卦妙法,他更能清楚地把握两兽的攻击轨迹,每一剑使得恰当其位,决不拖泥带水。倚弦挥出一剑挡开蜥蜴形凶兽,却不见牛形凶兽攻来,立觉不妙,转头望去,却见那家伙见久攻不下,已然趁机张开血口向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异兽冲去。
倚弦大惊,不顾蜥蜴形凶兽的攻击,奋不顾身地向牛形飞去,却感到背上剧痛入心,倚弦知道被蜥蜴形凶兽击伤,但行动丝毫不缓,忍痛中龙刃诛神斩出一道有如实质的狂猛剑气直袭牛形凶兽。
牛形凶兽也知倚弦这一剑之威,不敢硬接,只能放弃到手的猎物,急忙躲开。剑气斩在对面的石墙上,顿时狂风怒旋,碎石飞崩,石墙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倚弦全力使出风遁,抢在牛形凶兽之前抱起小异兽钻入洞口。前方溶洞交错,让人眼花缭乱,倚弦顾不得这些,风遁全速前进。他知道现在受伤的他还抱了这只小异兽无法挡住两异兽的攻击,只能先逃了。
两只凶兽不甘心地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让倚弦无暇理会背上的伤口。怀中的小异兽突然动了一下,倚弦低头看它可爱的小爪子指向远处一个小洞。倚弦不假思索就望那个小洞而去,洞口很小,他缩着身子才勉强冲了进去。两只凶兽追到小洞外,因庞大的身躯无法进去,在外面怒嚎几声,突然又互相敌视起来,不久就凑在一起厮打起来,越打越远。
倚弦喘了口气,背上的阵痛提醒他伤势不轻,倚弦运起冰火异能治疗背上的伤口。小异兽从他怀中跳下来,原地蹦跳了几下,高兴地叱喝几声。
随着冰火异能的作用,倚弦背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但伤势不可能一下子就好,他睁开眼睛,小异兽见他醒了,高兴地“嗷嗷”大叫,还飞起来用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倚弦的脸,它虽小却也是通灵异兽,看倚弦这样不顾自身安全来救它,自然知道倚弦不是坏人,对他再无戒心。
倚弦摸摸小异兽的头,微微笑了一下,打量四周环境。这里是个小溶洞,几丈方圆大小,到处都是石钟石笋石乳等物,微微发出荧光,将整个溶洞装饰得朦胧美丽。让倚弦吃惊的是那些石笋之类晶莹剔透,荧光流动有如流质,这些石钟石笋石乳竟全是由菱湟玉堆积而成,这一片不知有多少。
这时小异兽扑通扑通跑过去,一会儿就叼了两颗菱湟玉质的小石头过来,吐了一个在倚弦的掌心,把另一颗吃了下去,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味道很好的模样,敢情是让倚弦也吃。倚弦哑然失笑,道:“小家伙,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吧。”把手中的菱湟玉给了小异兽。
小异兽看似能听懂倚弦的话,露出倚弦不识货的眼神,高兴地一口吞了菱湟玉,又长长地吁了口气,后爪站起,前爪拍拍挺起的小肚子,还打了个饱嗝,样子可爱极了。
倚弦忍着笑意查看四周,到处都是封闭的,不过有一处石壁显得明显不甚为厚实,倚弦当即一掌劈出将石壁击穿,发现却是一条不断向上的甬道。
倚弦回头看看小异兽,遗憾道:“小家伙,保重,我要走了。”
小异兽却咬住他的脚后跟,小爪子指向甬道。倚弦心中一动,问道:“小东西,你也想跟我一起走。”
小异兽“嗷嗷”几声,露出恳求的眼光,看得出它的确听懂了倚弦的话。倚弦略思片刻,点头道:“也好,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不过要等一下,让我给你准备一点你的干粮。”
小异兽高兴地翻了几个跟斗。倚弦摇头苦笑,脱下外衣,包了几根菱湟玉石笋之类,他暂时只能带这么多,也不知足够小异兽吃多久。然后他将小异兽包起,使出风遁,很快就掠过了这条甬道。
他们又碰到了一道石壁,倚弦顺手一击将它击破,发现却是另一个石室,里面放了各种类似神器的东西,但都是破损不堪,看起来像是被人力破坏了一般。
倚弦不敢肯定这些东西是否有所用处,但又不愿舍弃机会,便随手拿起一个灯台样的神器,因为思感中觉得上面还有些神力似的,然后再环顾其他,发现多数器皿就算有神力也应该流失光了。出了房间,却是那放满酒坛的大厅,进来的时候竟没发现这大厅四周还有几个房间。
倚弦心里惦记土行孙他们,而且不知幽云有无救出有炎氏族人,或是否危险,当即不再去看其他地方,匆匆从原路回去。
快出甬道的时候,倚弦使出“千符隐”,轻易避开周边祝融氏族人的耳目,重又回到了地宫,却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嚣闹声、怒喝声、匆匆脚步声混合一气,杂乱之极。
倚弦心中大定,地宫内此时没有打斗,还如此慌乱,看来有炎氏族人已经被救出。他趁乱出了地宫,自然更是无人发觉。
出了地宫,倚弦看到“牛头山”坡上山石崩坏、树折草毁,分明是大规模打斗的痕迹,不由暗暗为之着急,寻着踪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