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觉得身际漩涡拉扯的巨力渐渐退去,他们自昏沉的噩梦中缓缓醒来。
睁目望去,二人只觉湖水冰冷,清澈透亮,完全不似奇湖先前的模样。土行孙从倚弦的光影护界中站起身来,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就知道跟你小子在一起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倚弦并没有答话,他只感到体内异能在冥冥中有种奇怪的感应,似乎前方不远处有什么东西不停发出召唤讯息一般,吸引着他的好奇心,当下拉起唠唠叨叨的土行孙,翩然穿过水底飘摇的水草,向茫然未知的前方浮游行去。
土行孙心中又惊又喜,向来畏水的他,此刻竟能在水底深处这般自在穿行,实是犹如做梦一般,只见身际淡蓝透澈的水中,鱼群川流不息,碧绿水草在湖底岩石缝隙飘摇,耳边寂然无声,宁静悠闲仿若幽梦,原来水底竟是这般美丽。
越往前行,湖水逐渐浑浊起来,变得阴冷异常,冰寒彻骨。阵阵奇异的湖底暗浪一波一波地涌将而来,鱼群渐少,连水草也逐渐稀少起来,再行了数十丈,湖底已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灰蒙蒙的一片,空空荡荡,眼前霍然出现一幅奇景——
一个直径三丈,高近十丈的黑黝黝石台出现在他们面前,石台的根基是由无数块大小等同的花岗石块所砌成,按照一奇异诡魅的摆列顺序拖曳开去,迤逦蜿蜒,而且每块花石之上均有各类异种符咒篆刻其上,独特花纹闪电般陡然亮了起来,闪烁不已。
湖水波光,粼粼扑面,水质清寒,波纹状的水浪隔着光影护界隐隐扑来,土行孙双眼贼亮发光,忽然大呼道:“奶奶的,依俺老土多年的探宝经验,此处肯定放有一样好宝贝!”
现今虽然身处湖底的莫名诡魅的空间之中,但是当倚弦听闻土行孙本性不改的财奴言语,仍是哑然失笑道:“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他心中却在猜测方才被卷入漩涡水柱后,所感觉到的那股莫名异力,到底与眼前的事物有何关联。
不多时,倚弦的神识思感之中生出清明无误的感应,让他可以觉知眼前的黝黑石台所蕴含的巨大潜能,令他不由自主震惊不已,于是他对土行孙说道:“老土,我觉得奇湖水底的结界肯定与此有关……”
哪知他话未说完,土行孙就嚷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哥俩儿干脆将它破了!嘿,让奇湖小筑那群笨家伙也受点教训,再说一旦没有那层结界护持,他们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哩……”
倚弦看着土行孙仿佛已经马到功成的模样,他笑了起来,不过他决定尝试着去破除这个结界,当然并不是为了出这口恶气,而是想到也许这是逃脱的唯一机会。
他首先交代土行孙不管发生何事,都要待在他身际的结界当中,绝不可踏出一步。土行孙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虽然明知有些冒险,但是失去护界的保护则更加危险,于是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倚弦这才举步开始向那石台走去,随着石台的接近,一股莫名压力应运而生,而且似乎越来越重。他不停鼓舞体内异能,附于体周抵抗压力,同时带着土行孙缓缓向石台上飘去。
不知是否因为归元异能傍身的缘故,他们居然毫无阻碍的进到石台中央之处。
望着脚下独特的石体符纹,倚弦抬眼望去,只见石台之上别无它物,只有正中央处有一个低矮的八边石台,呈八卦之形设于其上,而台上则放有一颗蓝芒吞吐、浑滑圆润、仿若拳头大小的一颗珠子。珠子底部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放在那里,交织着丝丝金银交缠的芒光。
土行孙方一看到此物,立刻惊叫起来,一把冲上前去,兀自将珠子拿到手里细细端详起来。
倚弦眉头一皱,见他胡乱挪动东西,就要开口斥责,却听土行孙大声道:“嘿,小倚,你可不知道这宝贝的用途可大了,它可是神宗十大名器之一的‘异水元珠’,其威力不在龙族至宝‘天一玄水珠’之下,足以操控天地三界万千水脉哩!”
他话音未落,倚弦就忽觉心神不定,感应到一阵异样的激荡,似有所感地向方才置放“异水元珠”的石台上望去,却见那里忽然暴起一股有如丝网般的巨大金色异芒,疾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更有无数光线直直穿过两人身躯,然后异芒溅射的速度骤然变慢,甚至最后恍然一顿,颇为怪异。
土行孙也被眼前极为难见的怪异景象惊呆,两人瞠目结舌之际忽觉脚下石台一阵剧烈晃动,其中夹杂摄人心魄的轰隆低响。两人骇然惊望对方,感到十分不妥,当他们就要拔身逃跑之际,异变倏生——
身下巨大的石台蓦地崩暴碎裂,四下冲击开来,倚弦与土行孙身不由己的被一道凭空出现,劲力无匹的水柱重卷而起,四周莫名的压力顿使奇湖水域方圆数十里的生物一一死绝。
倚弦沉住一口气,丝毫不敢托大,鼓动全身所有能够运用的异能注入身际的护界之中,护身龙刃也从他胸口冲撞而出,紧紧环护两人,抵制住四周水界传来的浩大压力。
倚弦心中隐隐觉察到此水的殊异之处,知道他们不可能抵御很长时间。
幻面人缓缓褪去元能护持,隐藏在淡彩幻面之下的面容愈渐清晰起来,赫然便是被三界众生人所公知的无能昏君——
大商天子纣王!
就在申公豹震惊莫名之际,浩淼霸道的皇霸厉劲已然压顶而至,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心中万般念头飞速转动,不由暗自推想,这“奇湖小筑”主人定是想将纣王取而代之。
谁知他心念甫动,就听幻面人道:“自从孤王登基以来,已经在位十余载。朕,便是当今大商天子!”
申公豹闻言巨震,但心下仍有疑惑不解之处,小心翼翼地颤声问道:“大王既然在位十余年,以大王的法能神通广大,怎还容得那九尾妖狐妲己搅扰朝纲呢?”
纣王闻言兀自发出一阵冷笑,淡然道:“九尾狐每日以幻魔魅相迷惑于朕,朕怎能不知。但那又如何,区区一个人界天下的朝纲算得了什么,如果朕连一个小小的九尾狐狸也瞒不过,那还谈何称霸三界!”
申公豹立时露出心悦诚服的模样,恭声道:“大王圣明!”语罢,申公豹再又有所疑惑地问道,“听闻圣主诞西,而且西伯侯姬昌又重回西岐,会不会对大王的计划有所阻碍呢?”
纣王再度扬声大笑,道:“圣主诞西?不过是神玄二宗的谎言罢了,只是为了让西岐更具民心而已。至于西伯侯回归西岐,对朕的三界大计根本没什么影响,西岐根本不成什么气候,起码还有其他三大诸侯制约他。其实,西岐姬氏一族能有今日之盛,不过全仗神州龙脉地气之助!”
“不过……”纣王幽深的目光透出窗外,遥望西方长空无尽,兀自大笑连声,道,“他们可以倚仗龙脉地气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不足为虑了!”
“大王运筹帷幄,果然手段高明!”申公豹恍然大悟,然后恭敬道,“小人日后定然唯大王之命是从!”
哪知他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震天炸响轰然荡出,仿若海啸之音滔滔传来。
纣王有所感应,倏然一惊,长身而起,大呼道:“不好!”
申公豹也是浑身一震,转首想要询问纣王之时,却见纣王早已不在原处,只留下一抹残影慢慢消失,他连忙随后遁去。
申公豹紧追纣王来到奇湖岸边,只见奇湖水面上早已狂风飙卷,浪涛翻涌。纣王此时早已恢复幻面人的模样,双手急速舞动,口中念念有词,企图召唤“水魔符”,控制奇湖水势,哪知折腾了半响,却一点用途也没有。
申公豹望着滔天巨浪,瞠目结舌的颤声问道:“大……筑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奇湖之水不是一直都控制在‘水魔符’的威慑下吗?”
“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纣王不知为何仰天怒骂一番,宣泄心中愤怒之后才道:“你有所不知,这奇湖水底结界自上古之时就已经存在,我奇湖创始祖师无意间得到‘水魔符’运用之法,是以才一直延传下来到我手中,这千数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哪知今日居然会有此异状……”
偏偏就在这时,远方天际忽然传来一声龙吟,啸声由远及近而来,正是应龙与紫菱公主、元都等人。
应龙脸色凝重,远远见了幻面人,扬声道:“老陆啊,蜀山剑宗的洪钧老头与冥界的玄冥帝君已经带领神玄二宗弟子来到奇湖!”
听到有人帮忙打抱不平,耀阳转身一看,原来是那日迎西伯侯回西岐时见过的,西伯侯所有子嗣中排名在伯邑考之后的姬发,只见他一身盛装,后面带了一队随从,此时见了耀阳便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耀阳不慌不忙的回以礼貌性的一笑。
老鸨见了姬发,立时脸色一变,赶忙斥走护院阿三等人,然后快步笑脸迎上前去,嗲声嗲气地道:“哟,原来是姬二公子来了……”
未等老鸨献媚完毕,姬发便脸色一沉,怒叱道:“老板娘,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老鸨一脸无辜地说道:“姬公子,小的哪敢呀,就算老虎借小的个胆,小的也没什么胆呀。”
姬发对老鸨怒目而视,抬臂指向耀阳,叱道:“你可知这位是谁?他便是救我父王回朝的大功臣——虎贲将军耀阳!”
老鸨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暗骂自己看走了眼,见风转舵忙向耀阳道歉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虎贲将军,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实在不知将军的身份,小的这就给你道歉,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鸨见到耀阳一脸气愤难平的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重重的抽打自己的脸,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耀阳也不理她,老鸨忙向姬发打着眼色,想要姬发帮着解围,姬发横了她一眼,上前搭住耀阳的肩头,笑道:“耀将军,不必跟这狗奴才一般计较,来,我们一起进里面喝一杯!”
二人说笑着步入“艳香阁”,向楼里深处行去。
进了大门,绕过一面锦绣壁景,他们走入后园,经过一段小石铺成的小径,旁边布满景山芳花,耀阳只听前方数丈处的内阁中传来阵阵歌乐之声,以及阵阵男女调笑声,只闻其声便知里面定然是热闹非凡。姬发显然是轻车熟路,领着有些拘束的耀阳跨入内阁。
甫入内阁,第一次光顾青楼的耀阳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只见可容五十余桌的大厅早已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厅内装饰豪华,金碧辉煌,果然不愧为西岐第一青楼。
耀阳环顾一望,只见厅内打扮美艳的女子如蝴蝶穿花般行走于众人之间,环肥燕瘦,妩媚撩人,整个厅内除了男人们的高谈阔论之外,便是这一众青楼女子的吟吟笑语,厅中央的舞台上正一群坦胸露背的美艳女子在翩翩起舞,舞姿优美撩人,令人目不转睛,看得老少爷们个个浑身发热,遐想联翩。
整个内阁让人感觉除了欢愉还是欢愉,难怪男人们都说青楼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是没有烦恼的天堂。
姬发见耀阳看得着迷,心知他定是第一次进这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之地,暗笑一声,道:“耀将军,来,我帮你介绍一下我的一些兄弟与西岐的栋梁之臣。”
耀阳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厅内的男人竟全是朝中重臣与众家公子。姬发一路不停为耀阳引见各位兄弟以及群臣,众人一听耀阳便是这次“姬氏宗门亲典”的主考将军,态度都变得殷勤有加,不停阿臾奉承起来,不但不停敬酒,而且更将手中美艳的歌妓往耀阳怀里塞。
耀阳经过那晚“会宾楼”一宴之后,早已学会如何笑面相对,在与众人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后,姬发领着他来到歌舞宴台最前沿的一桌席上。
只见一位穿着奇特服饰,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正左搂右抱,与身边穿着性感的美艳女子打情骂俏,玩得不亦乐乎。耀阳从他的古怪服饰就已经看出这男子便是鬼方国的使节蒙浩,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及一脸因略显黄色的瘦脸上就已经看出此人定是个酒色之徒。
姬发先向那鬼方使节蒙浩抱拳行礼,然后客客气气地指向耀阳,说道:“蒙大人,这位便是此次与您一起主考‘宗门典亲会试’的虎贲将军,耀阳耀将军。”
那鬼方使节蒙浩静静看了一眼耀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耀阳还了一礼,姬发便大有深意的对耀阳道:“耀将军,你就与使节同坐一席,使节远道而来,你不如就代我西岐众臣好好招待他吧。”
耀阳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道:“好的。”
姬发环顾四周笑了笑,又道:“耀将军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玩一玩,这里的姑娘可是整个西岐城最棒的,个个美艳动人不说,尤其是精擅床笫间的调调,哈哈……”言罢,他眼中闪过无限暧昧的神情,与耀阳心领神会的互相笑了笑,便回了自己的席中。
鬼方使节蒙浩客气地向侧坐了坐,随便塞了个女人给他,却自始至终都未和耀阳说过一句话。
耀阳见他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气愤,但又不得不装出浑不在乎的样子。好在旁边的女人为他斟了一杯酒,并以无比迷人的笑容将酒杯送到耀阳嘴边,耀阳看着那纤纤玉手执着那美酒玉杯,尤其是恬美的笑容后面更有让耀阳垂涎欲滴的乳波臀浪,他张开嘴便一饮而尽,更对直冲他袭来的妙处绝不心慈手软。
酒是好酒,但身旁的女人更令这酒添色不少。
耀阳是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逛青楼,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虽然家中的人儿、梅若冰、苏妲己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但总感觉与这“艳香阁”里的女子相比,少了那么一股子轻快淋漓的意味,那一种爽快与偷尝禁果的刺激又是如此让人陶醉。
虽然“艳香阁”的一切都让耀阳感到新奇刺激,但他又岂是寻常意志不坚之人,他一边假意迎奉向他敬酒的各大公子及重臣,一边调笑着送上门的女子,还要留心注意四周的公子。
当他看到众公子与重臣纷纷向姬发敬酒,而且他们之间所表现出的气氛与热情,都令耀阳不由暗自吃惊不已,他直至此刻才发现,原来西岐中最有亲和力与威信的姬氏子嗣竟然便是那位姬二公子姬发。
过不多久,伯邑考走了进来,他先是向众公子和众臣一一打了个招呼,再一看到耀阳坐在鬼方使节蒙浩的身边,忙向他打出询问的眼色,耀阳微一摇头,回以什么都不明确的目光。
伯邑考走到鬼方使节席前,向蒙浩笑道:“使节今晚可要好好尽兴地玩呀,莫要客气,所有开销都算在我伯邑考身上便是!”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袖中偷偷塞给他一包药,鬼方使节蒙浩似乎对其药极其喜爱,对伯邑考的态度显得亲睐有加。
鬼方使节蒙浩将药贴身藏好,用流利的中原话笑道:“大公子太客气了。”
伯邑考接过一女子送上的酒杯与鬼方使节对饮了一杯,便回到自己席上。众人边看舞台上的表演,边各自高谈阔论,而且不间断的纷纷向鬼方使节敬酒,鬼方使节蒙浩来者不拒,喝得甚是开心,更时不时在身旁女子的身上捏上几把,玩得何止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鬼方使节蒙浩趁着众人酒兴,起身大声道:“各位——”
众人见他说话,皆停下一边的谈话,齐齐向他望去,蒙浩眯着小眼笑道:“首先,多谢各位这几日的盛情款待,本使节玩得非常开心,如果只是如同往年一样,本使节或许只能致以谢意,也不能回报大家一点什么……”
众人忙纷纷道:“使节无须客气!”
“话不能这么说!记得你们有句中原话说得好——”鬼方使节蒙浩摆摆手,向厅中疑惑的众人环顾一眼,继续道:“那就是,礼尚往来!所以……今次本使节也带来了一众鬼方美女为大家祝兴,以答谢各位这么多年对本使节的盛情款待之情!”
众人闻言当然是大感兴趣,因为早就听说鬼方国女子美艳动人,更有着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野性美,可惜一直未有机会尝试一番,今日听闻鬼方使节如此说,顿时纷纷拍掌起哄。
鬼方使节像是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笑道:“但是……”
众人一愣,不知这蒙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纷纷静了下来,听他继续说完。
蒙浩道:“各位公子想要获得这些鬼方女子的芳心,与她们交欢的话,就必须要依照鬼方的规矩……”言罢,他又故意停了停,惹得众公子中有人大声叫道:“使节大人,快点说说到底是什么规矩呀,我们等都等不及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听鬼方使节蒙浩缓缓道:“鬼方的规矩与中原不同,鬼方规矩是由女挑男,凡是被鬼方女子看中的公子,才有机会与之共度一夜春宵!”
众人一听之下,都甚觉新奇,纷纷来了兴致,连耀阳也受了气氛的熏陶跟着从中起哄。但他的定力又岂是寻常人可及,举目四顾之下,便发现在这种气氛下,满座公子中仅有三人举止如常,依次是伯邑考,与姬昌次子姬发、三子姬旦,另二人的性情他不是太清楚,但假伯邑考的举止神态能达到这种仿若心境止水、镇定自若的程度,不由让他对九尾狐调教人的能力大为佩服。
鬼方使节蒙浩识机地拍了拍手,顿时数十名脸蒙轻纱的胡服女子从内室鱼贯而出,就其妙曼绝佳的惹火身材,加上一身玲珑别致、开合有度的异族服饰,便足以令人浮想联翩。胡服女子串入众人之间大行挑逗放荡之事,令众人感受到异域风情的热情如火,心神随之一荡,纷纷沉迷其中。
就连耀阳也看得忍不住心驰神摇,被其异域风情所迷。
当众人均不由自主不能自拔之际,一阵悠扬的胡琴声骤然响起,一名脸蒙白纱、身材高挑,身着华美胡服的女子出现在台上,虽然仅能看见一双眼眸,但那风情万种的明眸宛若一泓秋水,闪烁着幽蓝色的迷人光芒,修长而白皙的纤指轻轻拨动着手中的胡琴,优美动听的弦音飘荡而出,绝美的娇躯配合大捭大阖的异族舞姿,翩然而动的惊艳绝色,令得满座皆惊。
耀阳顿时被那大异于中原女子的火辣身材以及扑朔迷离的双眸、时热时冷的刺激挑起心中无限的原始欲望,再四下环顾一番,就连开始一副坐怀不乱的伯邑考也恢复了本性好色的神情,而姬发与姬旦也不由双目发光,显然为之动容不已。
正在众人皆沉迷于异族舞蹈与异域琴乐之中,乐声骤然而止。
众胡服女子回到台上,而那抚琴跳舞的胡服女子立于正中,摆出一副众女之首的排场。鬼方使节蒙浩见众人皆迷,禁不住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忙闪身拦住一众行为失控,意欲冲上台来的公子们。
为首的胡服女子竟说得一口非常动听的中原话,柔声道:“各位公子若想得到众女子及我一夜相陪的话,那么就一定要来玩一个游戏,只有胜出者才可得偿所愿。”
众公子听到如此悦耳的声音,立时有了男女床笫之间的联想,登时有种乐于听从的冲动,克制着急欲冲上台的冲动,倒要听听这女子要玩什么有趣的游戏。
那女子旋又笑道:“不知公子们是否愿意一起来玩这个游戏?若有不愿参加的,可以现在弃权。”
此话一出,众公子一致同意,包括姬发、姬旦等顾全气度的公子也都没有提出说要弃权,耀阳见状心中暗笑,忖道:“猫儿终究还是要吃腥的。”
众人不禁对那女子提出的游戏甚感兴趣,纷纷问道:“快说到底是什么游戏啊?”
“也是你们中原最常玩耍的玩意——”那女子美眸扫了众人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掷骰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本以为那女子会出什么难题,却不料竟是这么简单容易的事,在场众人谁没有玩过掷骰子,甚至有几位更是赌场高手。
却听那女子不以为是的继续说道:“在场各公子二人一组,胜出者才有资格继续下一轮游戏,直到人数能与台上女子数目相匹配为止,然后便可以开始挑选大家喜欢的女人,而想要我作陪的公子,那就必须继续胜了其他有此想法的人,再胜了我之后,才能得到我的一夜相陪。”
众人听罢哗然一片,觉得一切竟是如此简单,于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摆开战局,身着胡服的鬼方女子们将早已准备好的骰子一一摆好,众人便拿起骰子开始相互争斗拼杀起来。
耀阳心中暗自揣测,却实在想不通那女子怎会想到这个办法,这游戏看起来似乎也太过简单了。虽然不明其意,但他心中又怎肯轻易认输,立时也加入了战圈。
这群公子爷们皆是五毒齐全的人,对于掷骰子这种赌博的物事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很快便有率先分出胜负的人相继胜出。
耀阳恰巧与公子姬华对擂,姬华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人,对于掷骰子更是有不凡的造诣。因为采用的是三局二胜制,姬华首先以大点数胜了一局,然而他以内劲控制点数的方法却被耀阳的异能感应出来,当姬华再次暗力控制骰粒时,耀阳嘿嘿冷笑了一声。
姬华在赌技上确实比耀阳强之太多,但如果说到元能充沛运用的程度,他与体内归元异能附灵、五行玄能造身的耀阳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耀阳手触台面,只是轻轻一抬手指,玄能透体而出,立时将姬华的暗劲化得一干二净。
看着桌面骰子的点数,姬华莫名其妙到极点。
耀阳则双手握住骰子,随手掷出,估摸着姬华的暗劲运作方法,他暗运五行玄能控制骰子的点数,第一次运用虽有些小小误差,但比之姬华的点数还是大了几点,耀阳见此法真的能将骰子控制住,更是信心倍增。
第三局比试下来,耀阳不但再次令姬华暗劲走偏,而且已经可以准确地把握到掷出骰子的点数,由于初次学会以元能控制外物的能力,耀阳的心中不免窃喜不已。姬华如被斗败的公鸡有些不甘心地败下阵去,耀阳凭着这一手过五关斩六将,屡试不爽。
看着势力雄厚的姬发、伯邑考及姬旦都在争那为首的胡女,众公子心知不会胜出,便都不再抱有更多想法,纷纷挑走了台上的其他女子。最后只剩下姬发、姬旦、伯邑考及耀阳四人进行最后的游戏战局。
伯邑考与姬发对阵,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只要耀阳可以搞定姬旦,他便可稳得美人归。伯邑考对于跟姬发的赌局充满了信心,他乃是梅山七怪之一的兔精,试想以他的妖力对付一个凡人,自是不在话下,于是与姬发对决起来。
姬发仍然彬彬有礼的样子,请了一礼道:“兄长,你先掷吧!”
伯邑考也不客气,自信地笑了笑,随意控制骰子掷了一把,然后轮到姬发掷一把,谁知点数竟比伯邑考掷的还大,就这样姬发赢下首局。姬发甚至还礼貌地笑道:“兄长承让了!”
伯邑考表面还礼道:“没什么,没什么。”心中却在暗责自己太过轻敌,只道姬发是凭运气才胜了一局。第二局开始时便略施妖术,准备以妖能控制着骰子达到最大的点数,哪知他刚一发出妖能,便感觉到另一股元能隔空而至,顺时间便将他的妖能化去,这令他万分惊讶,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姬发。
姬发对他却仍然是笑面相向,似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伯邑考想那姬发不过是凡夫俗子,这股莫名元能定不是他所发的,而是他有高人相助的缘故,不由开始注意四周,试图找出到底是谁发出的元能。轮到姬发掷骰子,伯邑考暗施妖能,正准备控制他的骰子点数,哪知当他甫一发出妖能,便愕然感觉到另有一股元能骤然而起,将他的妖能尽数化去,而且终于发现那股元能竟真是由姬发所发出,顿时心中震惊莫名。
结果最后又让姬发再胜一局,在三局二胜的对决中败下阵来,伯邑考心中再也没了胜负的念头,只是无比震惊地暗忖道:“这姬发绝非常人……”
另一边的耀阳与姬旦对阵,看着平素一贯温文尔雅的姬旦,刚刚学会元能御物的耀阳不禁生出轻敌之意。
姬旦向他礼貌地一笑,抬臂请礼道:“耀将军,请先掷骰子!”
不到片刻功夫,奇湖小筑的半空中骤然风起,许多飘浮于虚空的人影倏地飞来,洪钧老祖与玄冥帝君终于领着弟子和冥界兵众跃空而至,霍地落入奇湖小筑的范围之中。
神玄二宗的众人落地后,都不由感到惊讶,他们均想不到,这千余年来,没有任何人可以破解的奇湖结界怎么会忽然散去?
然而就在他们赶到奇湖小筑的时候,应龙已经带着紫菱公主离去。
看到洪钧老祖和玄冥帝君同时出现,幻面人知道结界屏障已失,此时根本不宜动手,却还是镇定得很,笑道:“怎么,两位圣君、老祖这么如此有空大驾光临奇湖呢?”
想不到真的是他!
但洪钧老祖与玄冥帝君见到幻面人,他们都忍不住震惊莫名,想到这个消失了五百多年才再次出现的家伙绝对是真的,只因这种气势和风度绝不是他人可以模仿的,只是藏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怎么会又出现了呢?不过这两人也是人老成精,心中固然明白,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洪钧老祖开门见山的淡笑,道:“很久不见了,听说我剑宗的一个朋友被你扣押,特意来讨个人情。”
幻面人早知他们来此所为何事,笑了一下,道:“你说是那个年轻人啊,他已经离开奇湖了。”
幽云从洪钧老祖身后走出来,冷冷道:“那倒是奇怪了,我走的时候,你们好像不是这样说的,你是前辈高人,欺瞒我这个小辈,是不是显得太过有失身份?”
幻面人也不恼怒,只是负手背后,冷哼道:“既然你也知道陆某是什么身份,又岂会骗你?”
洪钧老祖阻了幽云进一步说话,道:“陆兄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我等过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而已。”
“什么事情?”幻面人眼神幽邃,让人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此时,洪钧老祖和玄冥帝君暗中早已施法,试图通过感应龙刃诛神和乾元绫来确认倚弦的存在,只是毫无所获,而幽云也感觉不出倚弦的去向,所以众人前来奇湖兴师问罪,根本是死无对证。
玄冥帝君与洪钧老祖对视一眼,既然没有证据正面追查,那只能旁敲侧击,从其他方面着手了,玄冥帝君沉声道:“轮回集想来在我冥界管辖范围之内,自古就是自由之所,本帝君为了让三界四宗有个交流之地,故而不加管制。但近些年来,你们奇湖小筑在轮回集欺行霸市,完全破坏了规矩,不知陆兄是否有意想捣乱我三界平衡呢。”
幻面人丝毫都不慌张,随口说道:“轮回集本是是非之地,‘奇湖小筑’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怎么可以说成是欺行霸市?虽然近来陆某已经不大管事,但是此事陆某并不想推卸责任。欺行霸市?难道奇湖小筑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也不行吗?”
玄冥帝君冷道:“做点小生意需要搞风搞雨吗?”
幻面人哑然失笑道:“搞风搞雨?用不着这么夸大其词,我们这就算搞风搞雨,那你们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我奇湖小筑,请问所为何事?是欺负陆某多年不出现还是自以为是轮回集之主呢?”他的语气平淡,却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邓玉婵在旁不忘插口道:“难道就像上次你们冥狱使者到‘冥月楼’闹事,我们也丝毫不管吗?”
见他们这样说,无论是洪钧老祖还是玄冥帝君都一时为之语塞,毕竟人和物都找不到,而且轮回集千百年来的规矩,确实不是他们所能插手干预和管束的。
“希望你好自为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洪钧老祖和玄冥帝君只能打道回府,“我们走!”
出了奇湖小筑,幽云道:“师尊,徒儿担心易公子可能会遇到危险,想留下来直到找到他为止,所以恳请师尊能够答应。”
洪钧老祖也知道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于是点头道:“那你小心点,同时也注意乾元绫的下落!”
桓冲立即自告奋勇道:“师尊,小师妹一人留在此地,恐怕有些危险,弟子愿意留下助她一臂之力。”
洪钧老祖想想也是,便点头同意,幽云见是师尊同意,自是不好拒绝。
玄冥帝君皱眉道:“洪钧道兄,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应该回一趟天庭,及时向天帝禀报整件事情。”
洪钧老祖点头应允,玄冥帝君便留下一众冥兵冥将任幽云与桓冲调动。然后二人同时驾云而起,径直去往天庭。
看着满目的水浪逐涌,感受到迫体而入的强大力量,土行孙讶道:“难道这里便是奇湖的源头所在?”
倚弦勉力撑住水势的压力,吃力地点头道:“看来也许是所谓的源头了,不过究竟是什么水道,竟有如此威猛的水势呢?”
“这个倒是听爷爷曾经提过!”土行孙答道,“魔族有一本记录四大法宗万千秘法的卷籍,名唤《幻殇法录》,上面便有关于‘奇湖’的记载。说原本并没有什么奇湖,只是后来不知是谁打通了一条经过这边的上古水道,以此接通了四海之水,因此才有了此处方圆百余里的奇湖。”
“哦!”倚弦颇觉有趣的道,“是谁会想着去接通上古水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正是人界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土行孙现在关心的却不是这个,急道,“我们先别瞎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倚弦首先从土行孙手中收了那颗“异水元珠”回来,沉吟片刻,好奇问道:“你不是说这珠子可以控制三界水脉,不知可不可以将这股水势止住?”
土行孙苦笑道:“大哥,我说说而已,就算传说真的可以,我们现在临时又去哪里学会使用法诀呢?”
倚弦闻言只有将“异水元珠”收入腰间的小囊中,想到应龙与幻面人的手段,苦笑道:“此时湖面的景况肯定很危险,所以现在不能就这里上去。”
二人正说话间,他们发现脚下石台被越来越大的水势冲得支离破碎,原来的石台被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替代,绵延不断的水势从中滚滚泄出,虽然他们不再有那种被强劲水势逼使的难受感觉,但是看着这源源不断的水道口越来越大,也感到自身所闯的祸有多大了。
倚弦指着黑黝黝的水道入口,忽而灵机一动道:“倒是这条水道看样子是条生路,或许能够从此遁出水底,逃出生天。老土,你认为如何?”
土行孙无奈道:“没办法,现在也只能照你说的做了!”
两人当即逆水游入水道之中,摸索着不断前行,此时,他们才发现本来没有任何光源的水道竟然慢慢有了变化,一种忽明忽暗的奇光始终伴随着二人前行,不过两人已经没时间去追查这个了。
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倚弦突然身形一顿,后面的土行孙停顿不及便一下撞在他的背后。土行孙摸了摸痛得发酸的鼻子,埋怨道:“你干什么突然停下?快点走啊。”
倚弦神色凝重道:“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水道之中有什么危险似的,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什么?”土行孙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畏畏缩缩地四面张望,颤声道,“你别吓我,哪有什么危险?”
倚弦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是有种奇怪的感应。”
土行孙拉着倚弦拔腿前游,嚷道:“那还不快走!”
倚弦无奈一笑,只能跟着前进。
两人沿着水道继续遁离,过不了许久之后,他们就见到头顶的不远处有亮光隐现,土行孙大喜道:“看到了吗?那里应该可以上岸了,快点!”
两人不断潜游上升,终于爬上了水岸。
甫一上岸,光影护界自行散去,土行孙立即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高兴道:“终于重出生天了,这里不知是在哪里?”
倚弦四顾查看,冰晶火魄铸就的肉身竟能视黑夜如白昼,原来二人身处在一处三面封闭的岩壁暗河中,不由讶道:“这里应该是山腹之中。”
“山腹?”土行孙也是一愣,疑道,“奇怪,如果是山腹之中,方才怎么会有亮光出现呢?”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的确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腹之中。
这是一处空心山腹,头顶上的山缝龟裂,不时有水滴落下,他们面前各种类似的山洞纵横蜿蜒,让人分不清那条会是出路,当然也或许没有出路,但是有熟知奇门土遁法术的土行孙在,想要找到出路这倒难不到他们。
好不容易摸清了可以出洞的路径,二人基本脱离险境,土行孙憋着小眼睛终于松了口气,朝倚弦不住嘟囔道:“都说过了,跟你在一起总没好事。”
倚弦习惯性的淡然一笑,沉吟道:“不知我们现在有没有离开轮回集,还是先走出这个山洞再说吧。”
两人沿着山洞摸索着前进,走了一会儿,土行孙不忘回头炫耀一番,笑道:“对于找出路之类的活儿,我向来易如反掌,你看,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嘘!”倚弦突然示意土行孙闭嘴安静下来。
土行孙以为有什么危险,连忙闭上嘴,胆小却机警地四处张望,半天看不出什么状况,气道:“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倚弦心有所感,皱眉道:“奇怪,我似乎听到有惨叫声传来?”
土行孙睁大了小眼睛,取笑道:“什么耳朵,怎么可能会有……”然而并没有等他把话说下去,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果然传了过来。
倚弦眼中一亮,伸手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应该是这边!”
土行孙登时来了兴趣,低声道:“咱们快去看看!”
看着这素来胆小的土行孙偏爱凑热闹,撒腿就跑了过去,倚弦不由苦笑,不过他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也想去看个究竟。就当二人快要靠近传来惨叫的洞穴之时,倚弦突然心中一动,因为他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快说,刑天氏的族地之秘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