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祖祠”位于西岐王宫的西边,正好建在“昆吾山”的低矮山脊上,乃是宫内禁地,百步之内不准有人擅自闯进,违者格杀勿论。外表上看起来整个太庙除了高大雄伟之外,一点也不富丽堂皇,只是显得古朴肃穆,让人不由望而生威。
简云往太庙门前一站,“吱嘎”一声,她推开庙门,回头对耀阳道:“耀将军,你请进去吧。”
耀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进去吗?”
简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圣祖母吩咐过了,只让你一个人进去见她老人家。”
耀阳“哦”了一声,满腹疑虑地迈步往庙里走去,甫入祠堂,耀阳的思感神识便不由自主一颤,异能感应到此地的与众不同,只见这西岐太庙高约七八丈,整体架构全部以乌木建造,里面的光线颇为黑暗,虽然与外间只是一步之隔,但这里面的气势便与外面完全不相同,诡魅的力量充盈其中,令人感受到某种厚实凝重的压力,竟有一种忍不住跪下来,膜拜一番的冲动。
耀阳的体内元能自然而然运行开来,异能导引五行玄能与那股压力相抗。
再往里走进数丈距离,过了一重小门,便见里面灯烛摇红,只见许多灵位竖在祠台之上,一层又一层,竟有四五层之多,每个灵位上都点着火烛,香烟缭绕,肃穆而庄严。
一个老妇人站在祠堂前,满头皓发,一脸庄严,正是圣祖主母太姜。
耀阳心中震惊非常,他记得甫入西岐之时便见过太姜,然而此时的太姜完全不是耀阳初见时那慈蔼详和、雍容华贵之态,代之的是另一种威仪。只见太姜站在祠台前,面对灵位烛火,面色沉肃,竟然大有王者之仪,帝者之威,令耀阳不禁愕然,连忙跪下行礼道:“臣耀阳见过圣祖母!”
圣祖母太姜不但并未转身正眼看他,而且也没有按例宣他起身,只是沉声问道:“耀将军,你可知这祠台之上摆放的都是什么人吗?”
耀阳大感愕然,他不知圣祖母此言究竟有何用意,呐呐答道:“臣以为,这里摆放的应该都是主公的先辈祖先,西岐的开朝元勋!”
圣祖母太姜轻嗯了一声,道:“不错,西岐能历数百年沧桑而有今日之盛,全赖这历代祖宗先辈的不懈努力。所以,本宫绝不能允许任何人动摇破坏我姬氏百年纲纪之根本!”
耀阳大惑不解,只能硬着头皮附和道:“正是,正是!”
“既然耀将军也是这样认为,本宫就放心了!”太姜双目厉芒湛现,转身望定耀阳,语气蓦地一变道,“现在,耀将军应该可以如实告诉本宫,你到底是何来历了吧?”其语声威然,让人心悸。
耀阳一愣,道:“臣不明白圣祖母的意思!”
太姜厉声道:“本宫知道你身具异能,但又绝非神魔玄妖四大法宗的弟子,他日必定是惊天动地、有所作为之人,若是不安心帮我姬氏治天下,则必扰乱天下!但你今即在我西岐一日,便要忠心为我姬周效力,绝不可妄生异心,否则——”
耀阳听太姜语气一顿,立时感应到一股强劲无匹的莫名异力汹涌而至,那股力量仿佛与整座太庙的气势浑为一体,形成一个类似封印的巨大元能场,压得耀阳有种喘不过气的心悸,仿佛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常举动,都将遭至决定性灭顶一击,耀阳倒抽一口冷气,再也不敢小窥眼前这位老太婆。
太姜见耀阳在自身元能与太庙威势的契合中服服帖帖,满意地颔首回身数步,缓缓续完话头道:“否则,本宫必将取尔性命!”
耀阳正要答话,却顿觉周身压力一轻,太姜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不过,念在你救助我儿功不可没,本宫可以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果愿意继续留在西岐,从此便要克尽职守对我姬家尽忠;如若存有异心另有所图,本宫还是要劝你快些离开西岐,莫要再让我见到你的出现!”
迈着沉重的步子,耀阳行出“姬氏祖祠”,不禁深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这座令他震慑莫名,给他无形压力的太庙祖祠,从圣祖母太姜的态度想到仍未有所动静的九尾狐,他忽然想到府中的苏妲己,不禁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心,忙出宫而去,策马赶回将军府。
耀阳回到府中,便直向妲己的厢房走去,人未到厢房时便听到自内传出一阵悦耳的琴声,耀阳此时无心欣赏仙乐,推门而入。
琴声戛然而止,只见苏妲己端坐于古琴后,纤纤玉手轻按琴弦,见耀阳忽然闯进也不责怪,反而展颜笑问道:“耀大哥,有什么事吗?”
耀阳见她一张秀美无瑕的脸庞巧笑倩兮,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笑道:“没什么事,打扰你弹琴了。”
妲己笑道:“没关系,耀大哥要坐一会儿吗?”
耀阳想起那晚的荒唐事,心中仍然觉得愧疚难堪,哪还敢与她对面相坐,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你继续弹琴吧,我……还要出去一下。”
妲己轻点螓首道:“那好,你去忙吧。”
耀阳见到她妩媚之极的笑容,心中不由一荡,想起“九阴幽穴”中的一番翻云覆雨,不禁一阵心猿意马,忙告辞一声退出了厢房。耀阳一边向大厅走,心中一边思考着问题,不知为何,他心中仍是感觉到一种岌岌可危的忐忑,毕竟九尾狐不是省油的灯,以她的法力及奸诈,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自己。
正当他入神地想着如何应对九尾狐时,管家笑脸迎了过来,道:“将军,大公子伯邑考过府来找您!”
耀阳心中暗忖:“果然不如我所料,九尾狐又要玩诡计了。”口中却道:“你请他到客厅,我马上就来!”管家应了一声,急忙向外厅走去。
耀阳悠闲地坐在客厅中,品着香茗,不到片刻工夫,伯邑考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一脸怒色地看着他,道:“耀大将军,娘娘有请!”
耀阳听他话带讽刺,思索良久后,开口应道:“嗯,她在哪里?”
伯邑考大有深意地看了耀阳一眼,道:“娘娘仍然在‘青鸾楼’恭候你的大驾!”话音甫落,他便转身走了。
耀阳揣测九尾狐有可能的诡计,却始终不敢肯定,于是只能轻叹一声,心中忖道:“现在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府外,策马向城北“青鸾楼”方向行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西岐城内一片繁华热闹,耀阳却无心观看,心中思绪如潮涌起,杂乱纷纭。想到这么久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事情,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慨莫名,西岐城中各种势力纷纷扰扰,他自身却形单影孤,直至此刻,他终于切实体会到“建功立业”的艰难。
他心中的思绪不由又想到从前的种种困难,想到那与自己出生入死,几经磨难的兄弟倚弦,想起那时做下奴时一起经受的困苦和非人生活,那种渴望一起打拼,面对万难,兄弟俩都置之玩笑之中的时候……
任思绪如潮叠涌,耀阳心中感慨万千,不禁抬头望向天际夜幕的初升新月,深深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小倚,你现在究竟在何处……”
耀阳依约踏足“青鸾楼”时,楼门应声而开,九尾狐早已等候多时,却仍然是俏生生的苏妲己模样,好一副娇笑嫣然的绝世容颜,只见她学着苏妲己娇俏大方与彬彬有礼的不俗气度将他迎进楼内,柔声道:“耀阳,你来了,可让奴家好等呀。”
耀阳见她如此动作,心中反是一怔,不知所措的被她拉着坐下,还亲自送上香茗,见她惟妙惟肖地学着苏妲己的名门闺秀风范,顿时呆立当场。
九尾狐见已经达到效果,旋又恢复原来冷艳妩媚的模样,玉手纤指轻抚过耀阳的脸颊,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凑近他的耳旁,轻轻吐气若兰,销魂的幽香撩得耀阳心中一荡。
妲己在他耳旁轻声道:“冤家,你说妲己是真的好呢,还是假的妙?”
耀阳望着眼前妩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的九尾狐,心中确实不知该如何应答,唯有无言以对,强行收敛心神,从九尾狐的温柔乡中醒过神来,硬起口气道:“娘娘请耀阳来此,不知有什么目的?”
九尾狐媚眼如丝看着耀阳,然后正襟而坐,一副令人折服的妖后气度,开门见山道:“耀大将军,本宫可以坦诚跟你说,我根本不在乎一个肉身。”
耀阳不得不承认以九尾狐的妖力,的确不必在乎一个凡人的肉身,却也不便说话,只听九尾狐继续说下去。
九尾狐冷目望定耀阳,道:“但本宫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你得到妲己的一夜温存,就会助本宫将伯邑考登上伯侯王位,且不管过程如何,既然如今你已得偿所愿,就应该遵守当时的承诺。”
耀阳闻言心中唯有苦笑不已,一边盘算着九尾狐背后的阴谋,一边想到妲己的安全,心知如今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只恐自己将要面对更大的困难,犹豫片刻,脑中终于有了主意,于是一口答应道:“只要是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一定会做到!但是娘娘玩弄在下的事却不能就此作罢,所以你必须再答应我一件事!”
应龙与幻面人根本想不到会有此异变,不禁大为震惊,几乎同时身躯一闪,循着倚弦遁去的身形追去。
当倚弦乘着龙刃剑气破土而下,甫入地底,紫色光龙立即回复化为刃形,一道人影从地底横窜而出,拉着倚弦掉头就自往前遁去,倚弦早已有所感应,救他之人正是一直消失不见的土行孙。
“多谢!”倚弦在急逃之余还是不忘向土行孙道谢。
土行孙一边急遁,一边不停埋怨道:“我说过,只要遇到你肯定没好事。你看,现在又要陪你被那些死不了的老怪物追杀。”
倚弦只有苦笑,环顾四周,知道这是奇湖小筑的地下密室,不由想起以前的事,忙道:“对了,这里有条路直通密室,我们走那条路比较快。”
土行孙怎会不知那条路的所在,两人听到身后异响连连,知道应龙和幻面人已经追来,于是不敢再有任何停滞,展开身形用最快的速度向前逃遁。
拐过密道抢入密室之中,两人终于看到了那块奇特的七星洞壁,望着七星石孔外的奇湖湖水,土行孙惨叫道:“这会儿逃不掉了,早知如此就不救你了,现在还搭上自己这条命。”
倚弦没空理他,想起以前灵体可以破开这湖水结界,不知现在的肉身行不行,但已经没有时间再作考虑,倚弦掌中龙刃诛神凭空一振,运起全身元能,大吼一声,挥刃力斩在那块岩壁之上。
“轰……”巨响震空,碎石飞溅。
土行孙惊得目瞪口呆,倚弦这一击竟真的将浑若天成的岩壁打破,只见一涌而入的湖水猛地扑面而来,伴随着一股涌流入室的压力,将两人冲到另一面的洞中岩壁上。
湖水淹没密室,倚弦的体内元能自动运转,在湖水结界的浸体压力下,归元异能果然如同从前一般溢出体外,自然而然的形成一道水泡般的光影护界,足以容纳他们两人。
两人立即通过石壁的破洞遁入湖中,很快消失不见。
应龙与幻面人虽然及时赶到,但受蔓延而至的湖水阻拦,根本不可能再跟踪下去,只能一脸怒意,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当中。
恼怒之余,幻面人奇道:“真是奇怪,这两小子怎么可能不受湖水‘水魔符’结界的压迫?”
“原来名震三界的奇湖结界是由魔门九大异灵符法之一的‘水魔符’所凝而成,难怪,难怪!”应龙恍然明白过来,随之也道,“不过的确奇怪,这水中结界强劲如斯,连你我也不得不忌惮三分,那两个小家伙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幻面人喃喃道:“难道是因为龙刃诛神的缘故?又或者是那小子身上还有什么秘宝不成?”不到片刻,幻面人又清醒过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将奇湖边界等处先行封住,别让他们趁机逃跑才好!”
应龙称好,二人避开被湖水灌满的密室,从地底破土而出,小筑中其他魔门众人见两人没带出倚弦,不由都吃惊不已,不敢相信倚弦竟能逃过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联合追击。
邓玉婵见他们出来,马上靠近幻面人告知兀官脔有可能是申公豹假扮一事。
幻面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道:“这事你不用管,为师自会处理。”邓玉婵束手称是,退至一边。只有申公豹在一旁始终面色郁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应龙与幻面人齐齐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往相反方向飞出,各自在奇湖之上布下重重结界,只要倚弦等人触及结界,两人便会有所感应,立即知道其确切的行踪位置。
布成结界后,应龙与幻面人又回到小筑,幻面人客客气气地道:“老龙,既然已经布下结界,你不如去小筑内的厢房稍作休息,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应龙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事,我会自便,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那就怠慢了!”幻面人回头对邓玉婵道,“玉婵,你帮为师招呼一下龙老前辈!”
“是!”邓玉婵遵命领着应龙与紫菱公主往小筑的内院厢房行去。
见邓玉婵安顿好应龙等人,幻面人环视筑门外那一帮魔门高手,又对申公豹道:“官脔,你先招呼一下你带来的几位朋友,然后随为师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申公豹遣散一众魔门高手,忐忑不安地跟着幻面人前往内院书房,他的心中已有惧意,但又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高手,就是想不战而逃也绝无任何生还的把握。
到了书房后,幻面人让申公豹将门关上,然后双眼如电地盯了他半天,突然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我那官脔徒儿?如不从实招来,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申公豹一震,哪敢再有隐瞒,便将兀官脔被害之事全盘说出,不过凶手变成另有其人,而在他的申诉里自身却摇身一变,成了兀官脔在“冰火轮回狱”的拜把兄弟。
幻面人听后冷哼一声,登时让申公豹从脚底都感觉到冰凉,连忙道:“小人如有半句虚言,便任由陆前辈处置,是杀是剐都毫无怨言。不过小人还有个天大的消息要告知陆老前辈!”
幻面人轻咦了一声,道:“不知申长老所谓天大的消息究竟有多少斤两?”
申公豹知道这时关键时候,哪敢再有藏私,忙道:“前辈取笑了,小人在您面前哪敢自称什么狗屁长老。不过这消息却是来得千真万确,您可知刚才持有龙刃诛神的小子就是被神玄二宗称为两大‘魔星’之一的倚弦,他身上有将近一半归元壁的魔能力量。”
“归元魔壁?”以幻面人的镇定也不由浑身一震,相对于龙刃诛神与乾元绫来说,“归元魔壁”的诱惑力自是大得更多。幻面人在震惊过后陷入沉默之中,申公豹也不敢多嘴,乖乖地呆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安和恐惧。
“原来外界的传说竟是真有其事!”幻面人冷笑一声,然后双目厉芒湛现,盯视申公豹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
申公豹连忙将蚩伯谋划妲己“归元魔壁”一事详细道出,此时却不曾有半点隐瞒。
幻面人闻言沉思良久,喃喃道:“怪不得他们不怕湖水结界,看来是因为‘归元魔壁’的原因。”随即,幻面人又看了申公豹一眼,缓缓道:“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不杀你?”
“多谢陆老前辈宽宏大量!”申公豹毕恭毕敬地答道,“请恕申公豹愚昧,还望前辈明示。”
幻面人淡然道:“一来因为你已经是九离族的长老,不论如何这都可以算作是你的一个优厚条件;二来老夫还需要你以兀官脔的身份去办一些事情;当然,这‘归元魔壁’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所在。”
申公豹知道自己性命无忧,欣喜不已,忙问道:“不知前辈想要我做什么事?申公豹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幻面人却不明说,反而问道:“申公豹,你可知道老夫的本来面目?”
申公豹惶恐地摇了摇头,道:“小人不敢!”
幻面人哈哈一笑,沉声道:“你且看着我!”
申公豹闻言顿时愣住了,只见幻面人周身元能一阵涌动,幻面淡彩渐渐褪去,逐渐露出申公豹穷极十世智慧都无法想到的容貌。
申公豹顿时间被惊呆了,“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完全无法置信地颤声道:“这……怎么……怎么可能?”
听耀阳将话说完,九尾狐妩媚一笑道:“你倒说说看!”
耀阳见她并不表露出责难,反而一副很大方的样子,心中不由开始揣度她的想法,但仍是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道:“在下想请娘娘发一个本命誓,必须保证不得骚扰在下的家室,从此不再伤害她们分毫。”
九尾狐闻言大声娇笑连连,问道:“家室?耀将军指的可是你的妻小?”
耀阳生怕被她欺了文字漏洞,忙道:“是,只要是我身边的女人都可以算是我的家室,所以请娘娘发下本命誓,若娘娘不同意在下的这个小小要求,耀阳也不会遵守任何诺言。”
“想不到耀大将军还真是个多情种!”妲己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虽然你没有任何资格可以跟本宫讨价还价,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则,就算强迫你答应我,你心有顾忌仍然不会全心全意替我办事。所以,本宫答应你便是。”言罢,九尾狐当耀阳的面施行咒,发下这个本命誓。
耀阳看到九尾狐如此爽快,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下来,但还是对九尾狐不同以往的举动有所怀疑。
九尾狐大有深意地看了耀阳一眼,旋又无比深沉地问道:“难道耀阳的心中只有那群红粉知己,而不管你的好兄弟了?”
耀阳闻言心头剧震,踏前一步,一把拉住九尾狐的手臂,急问:“倚弦?你有倚弦的消息?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了?”
“哎哟……”九尾狐故意装作被拉疼的样子,只等耀阳识趣的放开她的手臂,才万般风情地望着他,只笑不答,却又不顾耀阳的焦急,插开话题道:“三日之后,太姜与姬昌将举行一个“姬氏宗门典亲”,到时候,耀将军可一定要助伯邑考胜出才行!”
耀阳见她不答自己的话,反而说什么典亲,便不明其意地问道:“什么‘姬氏宗门典亲’?”
九尾狐微微一愣,白了他一眼道:“真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的?”随即也就详细告之——
原来自从西伯侯姬昌安然返回西岐后,所有临近的伯侯都知道龙入大海,便纷纷前来巴结,包括临近的鬼方国也用本国公主前来攀亲,太姜考虑到姬昌子嗣众多,而且世子之位一直空置未定,便决定举行此次“姬氏宗门典亲”的会试,决定让胜出者与鬼方国公主共结连理,成为鬼方驸马。其实胜出者也自然会因此受到圣祖母太姜的赏识,更有借势成为世子的机会。
耀阳听完后立时想起今晨看到那些奇装异服的人马,定然便是鬼方国的代表,但口中仍装做若无其事,轻松建议道:“娘娘何必这么麻烦,不如就用妖法将圣祖母太姜控制住,只要搞定了太姜那老太婆,直接让她宣布由伯邑考做世子不就行了。”
耀阳如此说法,其实也是想从九尾狐口中套出圣祖母太姜的底细。果然,九尾狐闻言也没多想,脸色神情肃穆地道:“耀将军,你太小看太姜了!”
耀阳假装轻咦了一声,趁机追问道:“哦?太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有什么了不起吗?”
九尾狐冷笑了一声道:“这太姜并非什么普通凡人,更不容小窥。”神情一肃后又道,“其实这姬氏一宗乃是轩辕黄帝之后,太姜虽非玄门中人,却自有一身家门独传的‘皇道法脉’之能,而具体此术有多厉害,本宫也不得而知,但仅从先天八卦卜算之法便可见一斑……”言罢,美眸中现出沉思之色。
耀阳听罢才知姬氏还有此等秘密,难怪自己去“姬氏祖祠”时可以感觉到那股浩然威势,他脑中念头急转,又道:“既然那老太婆如此厉害,我又能帮得了什么忙呢?看来此次‘姬氏宗门典亲’的会试,必须完全靠伯邑考自身的本领了?”
九尾狐大有深意的望了望耀阳,高深莫测地笑而不答,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到时自会知晓本宫用意,有什么事情,本宫自会找你商量。你先回去吧!”
耀阳急问道:“但是娘娘还未告知,关于我兄弟下落的消息?”
“他现在好得很,你尽管放心便是!”九尾狐妩媚一笑,道,“只要时候一到,本宫自会告知你想知道的一切!”
耀阳知她不会再多说什么,只得告辞走出“青鸾楼”,一路想着九尾狐的言中之意,又想那九尾狐是否真的有了倚弦的消息,如此左思右想,独自纳闷的回到府中。
甫一进府,便见人儿与妲己坐在厅内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相处得甚是融洽,就连平常醋意极大的梅若冰也态度平和,与她们坐成一桌,有说有笑。耀阳顿时将所有烦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种坐享齐人之福的幸福感觉袭上心间,忙上前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三人见耀阳回来皆是笑脸相迎,人儿笑道:“耀大哥,你回来了,我在给苏姐姐讲我在冥界做勾魂使者时候的趣事。”
“哦,那我也要参加。”耀阳一边坐下,一边取笑道,“来听听人儿究竟是如何勾引下界魂魄的!”
“勾引?”三女齐齐一愣,然后梅若冰与苏妲己明白过来,同时大笑起来。
人儿顿时羞红了脸,莲步轻迈来到耀阳面前,对着他又打又闹道:“好你个耀大哥,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勾引过谁了?难道勾引了你跟倚弦大哥不成?”
四人再度同声大笑起来,耀阳看着这一桌活色生香的妙人儿,满脸虽是欢欣无比的表情,心中却再也禁不住轻轻一叹,忖道:“小倚,我现在虽然前途艰险重重,但总也算过得有滋有味,而你呢……”
过了一会儿,丰盛的饭菜上桌,四人自是有说有笑的美美吃了一顿,处处充满了家的温馨与美满。
吃完晚饭,四人又坐了一桌,你一言我一语的直聊到深夜,妲己仍意犹未尽地拉着人儿要她继续说,人儿也说得兴起,于是二人便决定同睡一房,来个秉烛夜谈。
耀阳知道梅若冰这段时间常常吃醋,于是决意抚慰她,便趁机溜到她的房间与她颠龙倒凤,欢欲一晚。
第二日清晨,耀阳习惯性的起身准备早朝,却突然想起文王诈病的事,于是便来到府园中,独自揣摩起玄法来,他将《阴阳法要》、《玄法要诀》中的玄法与“轩辕图录”的玄理一一揣摩一番,然后再将已经熟练的几门法诀串联起来,顿时对本体元能又有了一番新的领悟。
正自修炼入神之际,忽听管家来报,原来是大夫散宜生前来颁诏。
耀阳忙去大厅接诏,见了散宜生,二人闲聊一番,散宜生才拿出诏文,宣读完毕,耀阳才知道原来是文王让他做此次“姬氏宗门典亲”会试的主考将军,耀阳连忙领命谢恩,起身之际骤然想起九尾狐昨晚所说的话,不禁被九尾狐的料事如神感到震惊。
散宜生宣完诏旨之后,笑对耀阳道:“耀将军此次得主公钦点,做今次‘姬氏宗门典亲’的主考将军,可见主公对耀将军的信任与宠爱,相信耀将军也必定不会令主公失望!”
“哪里,哪里!”耀阳连忙谦逊回道,“在下定不会辜负了文王的厚爱!”耀阳言语一顿,苦笑连连,说出心中的担忧道,“只是,在下向来涉世未深,今次得侯爷赏识才做得这虎贲将军,故而从未有过协办这类会试的经验,所以还想请散大夫多多指教一番,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才能妥当,免得到时在下出丑倒还事小,若是因此失了西岐的颜面,就万万不妙了。”
散宜生见耀阳说话并不拿架,相反笑脸迎人极易相处,便笑道:“耀阳将军不必客气,其实关于会试的一切都由圣祖母一手安排,耀将军只管当日能做出公正严明的表率即可,想来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耀阳一听太姜早有安排,便放下心来。
散宜生又道:“其实,依耀将军现在的身份,应该好好跟鬼方使节打打交道,如果能事先明白鬼方国的意思,日后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好随机应变。毕竟主管督考的人现在有两个,一是便是耀将军你,一个则是鬼方使节蒙浩。”
耀阳大悟道:“散大夫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这使节蒙浩现在何处馆驿歇息呢?”
散宜生摇头神秘一笑,道:“如果耀将军想去馆驿寻人,怕是极难找到他?”
耀阳轻咦一声,问道:“哪究竟在何处才可以寻到他呢?”
散宜生拍了拍耀阳的肩膀,哈哈一笑道:“我若说了那个去处,怕是嫂夫人会责怪于我!”
耀阳更是觉得好奇,苦笑道:“散大夫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直说就好!”
散宜生这才如实以告道:“鬼方国每隔三年便对西岐进贡一次,而使节蒙浩便是经常出入二地的使者,他生性豪爽,更是深具域外男子气慨,所以每次到西岐都会住在同一个地方,不是馆驿,也非他人府邸,而是住在有‘西岐第一楼’之称的‘艳香阁’之内。”
“‘艳香阁’?”耀阳乍听着名字,便老觉得耳熟,然后仔细回味散宜生话里行间的暧昧意思,顿时明白过来,道,“原来散大夫所说的‘艳香阁’原来是座青楼!”
“正是,正是!”
二人谈及这等天下所有男人都心领神会的调调,登时相对大笑起来。
“青楼?”梅若冰此时刚刚洗梳完毕,行出外厅,正好听到耀阳与散宜生最后的几句对话,好奇的朝二人问道,“刚刚我明明听到有人在说青楼什么的,是你们吗?”
散宜生忙上前行礼打了招呼,与耀阳识机的对视一眼,道:“嫂夫人刚刚起身,定是耳懵听错了,我与耀将军正在谈一些军政要事,怎会涉及那些败雅不俗之事哩!”
语罢,散宜生笑着跟二人请辞而去。
梅若冰摇头寻思了一会儿,有些不敢肯定的愣住了。耀阳识机的扯东扯西,好不容易才将她的疑虑打消,心中便盘算着晚间定要去那个“艳香阁”看看。
白天,耀阳带着妲己、人儿及梅若冰三人在西岐城内好好逛了逛,看着西岐城比之朝歌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吵嚷热闹与民众欢腾的氛围,耀阳真正体会到了西岐的繁荣及安定,百姓俱能安居乐业,无忧无虑。足见西伯侯姬昌高人一筹的治国之道。
晚间,耀阳随口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将军府,独自去西岐第一青楼“艳香阁”探访鬼方使节。
他一想到青楼便不由又想起从前做下奴的时候,每次与倚弦经过青楼,他都会朝青楼上的妖艳女子吹口哨调戏一番,然后跟小倚说同样的话:“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进去好好风光风光,而且会同时叫好几个漂亮女子服侍自己,嘿嘿,最好是乐上他奶奶的三天三夜……”
“艳香阁”确是好找,耀阳随便找了几个大老爷们一问,他们无不看出耀阳是外地人的身份,然后两眼发光,指着正大街的某处地方告诉他,只要见到某处楼阁红灯高挂,门内传来阵阵笙乐之音,门外又满是男人和浓装艳抹的女子暧昧进出的地方便是。
耀阳沿着指引,不费任何周折便寻到了“艳香阁”,行近楼前,他也不禁感叹了一声,这“艳香阁”果真不愧为西岐第一青楼,就单看外表的装饰便觉富丽堂皇,比之其他大小青楼竟大了三倍以上,难怪此处是西岐专门用来供达官贵人享乐的地方,平常人等只怕连门槛都进不去。
耀阳难得像今日这般有种吐气扬眉,大模大样刚一跨进阁门,便被一浓妆艳抹,像是唱戏的老鸨挡住了。
老鸨年纪约在四五十岁之间,长得倒还算得上风韵犹存,只是将脸上抹满了脂粉,生怕别人猜出自己年龄似的,只见她双手插腰,一副傲气十足、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冷冷将耀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用鸭公般沙哑嗓门喝道:“喂,这位小爷,本阁近来有贵客临门,所以不做外客生意,小爷还是去别处找乐子吧。”
耀阳见她那略带鄙视目光,心中不禁冒起怒火,想起以前因为没钱没地位而被老鸨冷眼相待,甚至赶出青楼的旧事,怒火更盛,自怀中拿出一锭金铢在老鸨面前晃了晃,大声喝斥道:“如何?我可以进去了吗?”
哪知老鸨冷笑了一声,看了看他手中的金铢,有些嗤之以鼻地道:“我们‘艳香阁’并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的!”言罢,老鸨又一声喝斥道,“阿三,出来!”
话音甫落,立时从内院走出来一群打手护院,仿佛凶神恶煞一般,为首一位长得贼眉鼠眼的中年壮汉应道:“老板娘,有什么事吗?”
老鸨没好气的笑骂道:“你的狗眼都去瞧院子里的姑娘了吗,赶紧把这个闲人赶出去,别扰了贵客!”
护院阿三嘻皮笑脸地应了一声,耀武扬威地走到耀阳面前,见耀阳没有随从,便一挥手带着一群护院立时将耀阳团团围住,准备要大打出手轰他出门。
耀阳冷笑连连,正欲发火,只听身后有人喝道:“大胆!”
倚弦与土行孙遁入湖水之后,四面水界登时挟万钧压力涌来,倚弦生怕体外的光影护界就此抵挡不了,连忙舞动体内归元异能凝幻成“绝龙壁”结界,谁知结界甫一放出,触及湖水就“砰”的一声化为无数碎片,然后蓦地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无匹压力将两人的体躯撞击得差点就此碎裂,但倚弦体内的异能护界再次如约而至,两人这才大大的嘘了口气,庆幸没被这湖底结界折腾死。
倚弦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起上次也是因土行孙才会与耀阳沉入这奇湖水底,经历九死一生的劫难,而此时他居然与土行孙一起逃入这里,不由心下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但他们二人仍然不敢肯定应龙与那幻面人是否还在追赶,因此不敢大意浮上湖面,只能沿着湖底一路向前浮游而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偌大奇湖的湖心之处,但见此处暗流翻涌,奔波不息,让两人身周的异能结界因抵受不住而被挤压变形,两人不明其故,依然继续向前行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湖底沟壑展现在两人面前,同时也将他们的去路完全封死,而且沟壑中的水流不住沿着一个固定的轨迹回涡旋动,隐含的撞击拉扯之力实非任何物体可以承受,两人惊疑不定地望着转旋得越来越猛烈的水流,不禁相顾失色。
倚弦思忖良久,咬牙道:“走吧!咱们如果不闯过此处,肯定会被那两个老恶棍追上……”说罢当先游去。
土行孙虽心有怯意,但因为身际护界的缘故,不得不跟从倚弦,苦笑道:“你小子走了,我岂不是要被水底结界给压扁了!”说着连忙急趋两步,赶上倚弦与他并肩向前。
两人甫一行至巨大沟壑的中央处,突觉光影护界一阵无来由的悸动,他们顿觉鼻息窒堵,气浪拍面,脚下踉跄不稳,紧接着就觉大地一阵轰然狂震,湖底突如沸水乍溅,波浪翻涌,巨浪滔滔,一道幽光吞吐的漩涡自脚下怒舞飞腾而起。
倚弦大骇,凝神望去,只见脚下的沟壑中心陡然出现一个漩涡,急旋攀升,越升越高,逐渐在水底形成了一个十余丈高的幽碧水柱。“轰轰……”闷响中,那巨大水柱飞速转动,随着水柱的奔行速度越来越决,浩浩湖水蓦地环绕盘旋,似乎拉动整个奇湖都开始急速旋转。
倚弦与土行孙两人面面相觑,相继惊呼一声就要拔身逃亡,哪知那水柱旋转猛地加速飞奔,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哗喀”怪声,巨大的吸力已经紧随而至,就此将陷入迷乱中的两人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