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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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撕破黑幕曝光明 大鳄所为有原因

因花园公寓四号楼层垮塌致死四人(有一人是因伤及内脏在医院里抢救无效而亡)伤数人的事被媒体报道后,人们,特别是那些买了府河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住房的房主们不由得对自己住的房屋进行仔细地检查一遍,有的甚至请来技术监督局的人进行测量检查,怕遭到无妄之灾。

同时,省城各新闻媒体对城建质量和当前房价居高不下等问题一边进行讨论一边进行批评,使各建筑公司、房地产商们的日子不好过,有的甚至不检自乱起来。

也不知是谁首先发现了被阳光引以为荣的“十大优良工程”之一的太阳商厦多处有裂纹的事,各媒体把焦点集中到府河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原来所建的所有工程,想进一步有重大发现,事实没使他们失望,阳光在省城建的最大的工程——东门汽车站的候车大厅的六根大园柱不但倾斜达五公分,而且已开始表皮剥落,另外还有多处裂纹!

这项工程同样曾被评为“优良工程”!

这下,阳光过去所有承建和售出的楼房都成了各媒体调查报道的对象。强大的舆论促使省城建技术部门和技术监督部门组织人员对原府河房地产开发总公司所承建并已竣工售出和使用的全部楼堂馆进行了一次大检查大监测,半个月后,得出的结果令人吃惊——竟有百分之七十不合格,百分之四十有严重问题!

恰在这时,刚出版的法制报发表了欧阳雪梅的新闻特稿,题目是《阳光为什么失踪》,把省城关于城建系统的问题曝光推向一个新的高潮。由于文章资料翔实,其内情又是鲜为人知,欧阳雪梅竟再次成了焦点人物——各媒体记者都想从她口里探到更新的消息和内容。

欧阳雪梅却在这时和老记们捉起迷藏——她人在省城却找不到她。

原来,欧阳雪梅听说阳玉林和王光华都被收审了,所以在请示了老头子以后,到有关部门办了手续,到拘押所里对阳玉林和王光华进行了采访。阳玉林和王光华是被公安局以涉嫌渎职致死人命和投机倒把非法牟取暴利等罪名拘押受审的。

阳玉林进了拘押所以后,在头几次的审讯中大叫冤枉,直呼自己上了阳光的当,成了替罪羊。直到办案人员向他反复宣传了有关法律,又出示了几处建筑物的检测结果,还把其后果(虽没出事,但已造成巨大损失)分析了一番。所以当欧阳雪梅来采访他时,他已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行和错误。特别是当欧阳雪梅送了他两条红梅香烟后,他更受感动,主动地就讲了起来——以一种和朋友摆知心龙门阵的形式。

阳玉林说:欧阳老师,感谢你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来看我。哎!本以为当老板何等荣耀,原来暗地里却杀机四伏。悔之晚矣!欧阳雪梅启发他道:只要你配合公安检察机关把事情查清楚,争取宽大处理,出路还是有的。而且我已把你检举阳光行贿和哪些人受了贿的事向上反映了,这对今后处理你将作为立功表现来考虑量刑。

阳玉林感谢欧阳雪梅的公正,他请欧阳雪梅放心,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该我承担的,我也认了。问题是死了几个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呀!现在想来,我就是两次向阳光提出,我要单干,没想到他会怀恨在心,让我来乘这场祸事,他阳光未必这下子就滑脱啦?!

当然,我是现场施工主管,眼看用的材料不符合质量要求,一没拒用二没向有关方面反映,但我真要那么做了,我的饭碗早打烂了!我毕竟只是阳光的一个打工仔呀!

其实,我在发现有的钢材质量差时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的。比如把差的钢材用在副筋上,好的用在主梁上。至于那些预制楼板预制楼梯间之类,是阳光叫人去买的。那些的质量如何,我确实没办法控制。现在想来我该对其搞个物理测试就对了,要不然这次就不会整个楼道一下就垮塌了!

说句实话,建筑行业偷工减料以劣充优已是普遍现象,大家都是用表嫂(较少)的钱,办表哥(较多)的事,这是公开的秘密,我又有啥办法嘛!

欧阳雪梅奇怪地问道:难道这些问题在验收的时候发现不了吗?

阳玉林苦笑着说:哎哟,欧阳老师你难道就没听说过: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红包一塞,黑的变白吗?由于平时阳光就“喂了窝子”的,所以到时来现场走马观花似的“验收”一下,然后喝酒OK泡小姐,最后收了红包签优良,再加上找些老记和媒体一吹(同样得送红包出广告费),名气响了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其他的我都认了,就是不甘心替阳光当这替罪羊。我坐班房,他却拿着钱去吃喝玩乐游世界,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我这“傻儿”也当得太冤啰!

欧阳雪梅听了心中一动,她问阳玉林究竟知不知道阳光在哪里?阳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会饶过他哟!你以为这坐班房好耍吗?实话跟你说,给我亿万我也不得当这闷头鸭儿!这下我才真正理解到没失去过自由不知道自由的可贵啊!说完他猛地想起阳晓娟五一出事那天曾和他通了一次电话的事,因当时他只想到工地出事了,所以一直就忘了。他把这一线索告诉欧阳雪梅后,欧阳雪梅忙问他,阳晓娟当时的电话可有地区编号?阳玉林想了一下说,有!好像是0871,对,肯定是0871!她的手机号码没变。欧阳雪梅听了心里很激动,但她表面上却没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后就告别了阳玉林。

欧阳雪梅心里在想,这阳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但无情地报复了为他立过汗马功劳的侄儿(阳玉林虽提出过要和他分开干,但毕竟只是说说而已)和女婿,还故意留下行贿名单,把那些收过他的贿赂的人全部抛出来。看来,她平时接触和看到的阳光只是个正在自编自导自演的演技相当高的演员,而他真实的自我,竟被巧妙地掩饰起来了。

那么,我自己是不是也充当了他的工具,自觉不自觉地在他的戏里当了一个角色呢?

想到这里,欧阳雪梅放慢了脚步。她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和阳光接触的前前后后,感到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一种被利用了的气愤使她决心要把阳光这人的全部伪装剥掉!

但是,当她闪过这想法后,心里却感到隐隐发痛。她拿不准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出于义愤还是另外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因为她知道自己心灵深处对阳光不是很恨,很反感。

她回忆起和阳光的十多次在一起的情况,心里是那么留念那么温馨。虽然自己可以作阳光的女儿了,但她并没有(从来没有)感到和阳光在一起时有代沟或隔阂,因为他从不摆阔更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同样他也不大献殷勤尽量迎合讨你喜欢。跟他在一起时,她总感到很愉快很放得开,因为他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巧妙地使她高兴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言行。

她曾经扪心自问,莫非自己暗暗地爱上他了?但每次和阳光交往回来她都有些失望,因为阳光并没有一点向她表示爱她追求她甚至想吻她的意思——欧阳雪梅怀疑自己是不是单相思!

她在夜静更深失眠时也曾想过,是不是阳光考虑到他和自己的年龄相差太大了所以不好开口,于是她在下一次和阳光在一起时,故意讲些鲁迅和许广平、郭沫若和于立群的老夫少妻恩爱和睦的故事。可是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欧阳雪梅这才开始怀疑,自己虽然貌赛众娇,毕竟不是那些妖冶放浪极尽风骚的女人,所以阳光这样的大款尊重她是因她手里有一支笔,一支可令他逢凶化吉锦上添花的笔。

尽管后来欧阳雪梅对阳光少了一份“非份”之想,但只要有采访阳光公司的任务,她是从不拒绝的。并且每次总是完成得很好,而且写的文章总是褒扬的多。

所以别人跟她介绍对象时她总把对方和阳光相比,几次不如意之后干脆连面也不想去见了。正是这样,她才会对调查阳光十分热心,并总想找到阳光而不辞辛劳。但她随着调查的深入,开始真正地、全面地认识了阳光。她的潜意识已开始淡化对阳光的好感,并真正地恨起来。

她想马上去昆明找阳晓娟,但想到既然来到了拘押所,何不顺便看看王光华呢?于是她向拘押所长提出要采访王光华,所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