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苏的第一次交谈,虽然短暂,但那种被光明所照耀的感觉,使得秋蒲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秋蒲了。这一点,小悠是观察的最仔细的一个人。
“班长,刚才赶着见苏老师,是何事啊?”小悠在秋蒲面前努力保持死党的姿色。
“您不是也是个班委嘛?以后请多多关照。”秋蒲微笑,也只是敷衍问题的实质。
小悠觉得,自己离秋蒲越来越远了,因为秋蒲早已不是事事与自己商量的人了。她有些内自伤心,更因为她现在对秋蒲的情感。她觉得自己就像两面受夹,一面是自己保持死党闺蜜的面子而苦苦硬撑自己对秋蒲的感情,一面是不知情的秋蒲对自己越来越大的不注意与远离。他似乎正向一个自己快乐的方向游去,而这方向好像从来没有她小悠。
小悠突然的沉默,使得自己独乐的秋蒲也感受到了。但他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小悠越来越远了。两个曾经好友,那么亲密无间过,怎么会觉得突然那么生分,好像中间已隔了不能逾越的距离,正在消失。
秋蒲感到了这一层的危机。他想,虽然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苏小秦,但小悠这个朋友不能忘,于是,他想到了逗乐小悠。
“姑娘这么矜持地过来,是要给爷唱个小曲儿,恭贺爷的吗?”心情好的时候,秋蒲能说出世界上十亿个笑话。
“鬼话!就你还这样打岔!”小悠被秋蒲惹笑了。她觉得虽然自己已经和秋蒲有些远离了,但现在秋蒲的举动似乎又在说明,根本就没有什么疏远,完全是自己的错觉,瞎胡闹!小悠觉得自己最近几天的思绪也有些离谱。
“你们俩在笑什么呢?”好不容易有节体育课,苏珊看见秋蒲和小悠又站在一块,还有说有笑的,莫名地有些强势地参与了进来。
“她在打趣我呢!我正说她啊。”秋蒲很坦然地回答了苏珊,似乎他已经忘了苏珊对自己有意的事情,完全把她看成了又一个小悠。他觉得自己是感情双丰收,心里不知开心了多少。
但小悠显然听出了苏珊的细部。但她不想说明什么,也不愿做些什么。她知道,幸福是靠争取的。她小悠不会用邪门歪道,也自知不能做人太甚。她接受公平的竞争。
就这样,三个人。一个是得到黎明的讯号,开始无知无忧地高翔快乐,一个是深深浅浅远远近近地爱着,一个是全然地不知情却全然地想奋力一搏。三个人的故事,是小故事,是任何一个青春年少都不会脱离主线的故事。每一段感情的背后,都有着人之回忆最珍贵的初始。但就是初始,会热烈会燃烧,把整整一个青春轰烈得满目平原。这是多么鲜活的记忆啊。
把美丽的,纯然的事物放在开头,似乎极力想避开罪恶,哭诉,惩罚与肮脏。但过程往往充斥着复杂,人性,与罪恶。生命的体验也是如此。每个人的童年都是洁质的,但一步一步,生活,别人,自己会把这一切的洁质涂抹,划伤,甚至彻底用浓烈的脏来覆盖。因此,阴谋险生,暗象重叠。
生活如一列火车,一路呼啸。
意外,语文课代表竟然是小悠。秋蒲总是忿忿不平。偶尔也会故意诋毁小悠,觉得自己应该更能胜任语文课代表一职。为此小悠觉得秋蒲挺过分的,老在自己面前神神叨叨的,一点不像心中那个酷酷的秋蒲。但是小悠有自己的判断,撇开秋蒲的作用,小悠也觉得苏老师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自己在她手上似乎真的有些成长。包括苏老师的待人接物,她也觉得新奇,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自得,但完全与别人无关。
在小悠心中,她觉得英语老师势力,老在班上说同学们怎样的不用心,老夸奖自己的4班的同学是多么的用功与勤奋。好像说是在她的带领下,人会有贵贱之分。
而数学老师,就是那个那秋蒲开过涮的秃顶老师。真的是太老的老师了。年纪大这是自然规律无可厚非,但年纪大却老惹后生厌。而且还不是无理取闹的厌烦,是那种没事觉得学生对他有意见,自卑的却要像猛虎似的跳起来,企图以气场压倒学生。一次班里的小胖就栽倒了数学老师的手中。
一日,小胖因为被学校选中参加市里面的歌咏比赛,因化妆彩排,走路慢了点,铃响之后才到教室门口。再加上小胖当时能成为歌咏比赛的成员很有点高兴,觉得是面子,所以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到的时候,是气壮如牛,满声的自豪。整个教室都被小胖的这一声报到震住了,可谓鸦雀无声。就连站在讲台的数学老师也呆住了,半晌的停留。小胖满脸幸福地看着全班,看着数学老师,他只等一声光荣的进来。
没想到,数学老师慢走至小胖跟前,突然一个耳光震天响!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当事人小胖也被打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数学老师似乎也觉得自己下手过重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地说了一句“回去!”
就这样,小胖在全班人面前挂了彩。那被大肿的半边脸,与自己曾有的光荣归坐的预期相差十万八千里。整堂数学课,小胖就歪隆着脑袋,似乎被这事刺激到了。事后,小胖做了一次疯狂的报复。
他满身仇恨的,去把数学老师那破单车的轮胎给放了气。就这样硬生生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师,拖着车走了几十里路。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数学老师事后也没当面追究小胖,只不过在办公室半自苦闷,半自调侃地说了自己的遭遇。
当然,这事苏老师是知道的。
后来苏老师找过小胖,据小胖回忆,那是一次本世纪最温柔平安的训斥了。苏没有对小胖采取什么强硬手段,她只是微微地询问,“数学老师的自行车轮胎是你放的气吗?”
小胖刚开始以为是要找茬,所以满脸不屑的承认。
“那你觉得那是对的吗?”语气近似贴近耳语的呓语,一点责怪也没有,反而是把对与错的评判交给了小胖自己。
小胖最后彻底平心静气地在苏老师面前觉得自己是真心做错了。以致他和秋蒲有同感,觉得苏老师是一个很特别的老师。又因为这次的接触,使得小胖更坚定了对苏老师的亲昵。虽然成绩不好,当总是充当班级的欢乐手,没大没小的,人前人后的叫着苏老师的名字,搞得整个班都是“小秦啊!小秦!”好像,小秦是所有的朋友。
小悠进过这么一番比较,似乎也以为苏老师之于于秋蒲也是这样单纯地学生喜爱老师的感觉。所以,也不再怎么揣测。只是为了和秋蒲有更深一层的难纠难葛的关系,她总是故意地在秋蒲面前尽显自己在苏老师面前的特权。每次交作业时,总不忘打趣秋蒲,“唉,我又要见到我的小秦了。”
每次小悠这么故意时,秋蒲总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他觉得他应该跟小悠交换课代表!
身为英语课代表又是3班班长,秋蒲每次见到鲍老师,虽然不怎么和老师表现得过分好,但鲍老师对自己的喜爱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于是这增加了秋蒲的自信心。以致有次他被小悠惹急了,就跑到办公室,趁英语老师在而苏老师不在的空隙,脑子进水似地说:“鲍老师,我觉得我英语能力不能胜任课代表,是否能和小悠交换课代表,让她做你的课代表?”
这期间于秋蒲与苏老师的关系日益合拍,这表现在了班级事务的管理上。但秋蒲仍是希望能与苏老师关系更进一步,不再是普通的班长与老师的关系!因此,他总是有事没事就跑办公室找苏老师,有时候大家都怀疑他是英语课代表还是语文课代表。语文作业是于秋蒲收的,而且每次都做得很细致,希望苏老师最大程度的轻松愉悦。可反观作为鲍老师的课代表,秋蒲对这个课代表显然没有尽职。
这是眼皮子底下的事,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都看在了眼里。但秋蒲就是凭着自身的优异,使得鲍老师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直到今天,于秋蒲竟然说出这么谐趣的话,英语老师觉得这学生真是得寸进尺!
“如果你们苏老师同意,我就换!”英语课代表不是非你于秋蒲不可的!鲍老师的语气显然带刺了。幸亏苏老师不在,秋蒲侥幸地想。他觉得换课代表的事,已经无望了。他接受这样的命运,就像接受某种死亡一样,满身的黑。
自从那以后,英语老师与秋蒲的关系就有点紧张。英语老师也不再看好于秋蒲,没事也好在苏老师面前嚼舌根,在人背后也少不了一番指指点点。这一切的一切秋蒲也是渐渐知道的。从知道起的愤怒,到后来的淡然。这一切都告诉于秋蒲这社会远比自己得到的诡谲黑暗。他有时候也觉得累,因此也想过不计较。但他从未想过要停止对苏的美的追求。
秋蒲愿意在每个双休日都到学校里。他以班级出黑板报的缘由,一次次地靠近苏。因为苏小秦住的是学校教工宿舍,所以苏双休日无事的时候都会呆着学校里。当然还有苏的女儿,九岁的谭小希。
这是一个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的小姑娘。但她性情开朗活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灵气。秋蒲是在教室出黑板报的时候认识这个小姑娘的。小姑娘一见到一个这么高大帅气的大哥哥在,就觉得特别亲秋蒲。或许这是父母离异从小缺失父爱的结果。
但秋蒲也觉得奇怪,他一见到九岁的小希也很亲,就好像是自己有个妹妹,虽然秋蒲从未体验当哥哥的感觉。于是两个大小孩在一起,就玩的特别开心,有时也会吸引住苏小秦的注意,每到饭点总是要亲自接小希回宿舍吃饭,而小希总是舍不得秋蒲,总是胡乱扒了几口饭又赶到秋蒲的身边,陪这个长得很帅的大哥哥一起出黑板报。
得益于秋蒲与小希的关系。秋蒲从小希那探得了苏小秦的很多故事。期间包括她的生日,包括她为什么和丈夫离婚。
小希说,小时候爸爸妈妈会了一件小事吵架,每次吵完架就各自分开,家里的事自然也就没人管。再加上苏来自外省,远嫁到本市,结婚时公婆对她本身就不满意,后来又在那个重子嗣的家庭里生了小希,更是被公婆丈夫嫌弃。诸此种种,苏最后离了婚获得了自由之身。
秋蒲听了这背后的故事,满是悲痛。他觉得苏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和眼泪,她是这个世上最值得自己怜惜的女人。秋蒲总感觉自己有种莫大的责任去保护苏,去爱她。所以秋蒲就像个爸爸一样每次都很宠溺小希,只因他觉得小希与生俱来的亲切,以及她是苏的女儿,是苏的一部分。
宴会总有散席。每次快到晚上,秋蒲不得不离开学校回家的时候,小希总是难过得不想让秋蒲走。一方面是小希的生活真的太孤独了,一个小女孩只有自己的妈妈和自己孤孤单单地住在双休日空荡的学校。另一方面,秋蒲的确给了小希很多很多的爱和陪伴。他们就像父女,彼此爱对方的时候,总能使双方的角色互调。女儿会变成妈妈照顾爸爸,爸爸会变身男孩受到女儿的爱。
“小希,我真的要走了,你看天都暗了。”每次秋蒲总不愿离开,但现实就是现实,总有个理由让人做正襟危坐的人,即所谓的世道和常道。
“你有没有电话号码,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小希人小鬼大,但她真的很想和秋蒲一起,哪怕是说说话。
秋蒲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给了小希,没想到小希把苏的手机号码给了秋蒲。一串号码,使秋蒲几乎是满街笑着回到家的。他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他被这串手机号码的光亮照耀着,使之他的这个人好像喝了迷醉药一样,快乐得虚幻。
秋蒲回到家,手里捏着的纸条早已变形,但那串数字却早已深深地刻在心里。好像化成了灰都能用最后的余烟写下这串号码。
秋蒲的人生,真的从未如此进步与开心过。
他焦急地等着小希用苏老师的手机打电话给他。但是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自己迷迷糊糊地睡去。他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苏的梦。
在梦里,苏就站在三月最好阳光的清晨里,周围全是开得最好的玉兰。光线就从各个树杈里打下来,在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圈。苏就在秋蒲的面前,笑着,用世上最美的一种温柔的笑看着秋蒲。无言胜过千语。秋蒲站在美丽面前,好像一个接受幸福的新郎,他等待着开在季节里最美的那一朵花向自己走来。
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温和,好像世界是不为喧嚣所动,只有美才是此刻的纵情。
秋蒲缓缓睁开眼,他在梦里就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梦,但他希望这个梦可以再久点,哪怕是做一辈子。但是秋蒲那短暂而美丽的梦只是梦,秋蒲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捏着电话,却一夜未响。
秋蒲知道,小希只是个孩子,他真正想打电话的是给苏小秦。但是他没有理由,他只能以小希为理由,哪怕只是听到苏在电话旁边的声音。于是秋蒲决定主动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一定会是苏,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什么都可以!
拨号时的紧张激动,在电话嘟嘟嘟声时,深吸一口气。
“喂。”温柔的亲切的。是苏。
“苏老师好,我是于秋蒲。我……”秋蒲多希望苏能够主动对自己说说话。
“哦,是于秋蒲啊,是找谭小希的吧……谭小希,你的电话。”苏就这样把电话给了自己的女儿,她不知道秋蒲的真意。
“喂,于秋蒲啊,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小希有些开心和抱怨。
“我还以为你会打给我呢,我可是守着电话守了一夜啊。”秋蒲和小希说话就像小孩子之间的对话。
“妈妈,妈妈,于秋蒲说在电话那头守了我一夜呢!”小希拿开电话,自豪似的对着自己的妈妈炫耀。
“诶!你怎么就这样和你妈妈说啊!”秋蒲在电话这头听见小希和苏说自己守了一夜的事,有一种做坏事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苏会不会转念想到自己对她的感觉。
“苏……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秋蒲关心苏的每时每刻。
“我等下要去学琴。”小希好像是边走路边说话的。
“是你妈妈陪你的去吗?去哪?”秋蒲迫不及待,他心挂着苏的方位,好像可以引颈长望似的。
“等下我们会坐18路,你家是在哪?我会经过你家门口吗?”小希听不出来秋蒲的焦急。但这一消息却惊得秋蒲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因为18路是经过自家门口,但是不是绝对的门口就是18路,而是秋蒲住在高层,他可以看见18路驶过路口。
“你们在哪了,我可以看见你们的!”秋蒲已经站在窗前,抓捕着每一辆公车的驶过。他可以透过窗,甚至透过一百米运的距离看见车子里面的人。他努力的,睁大着眼,希望不要错过苏。
“真的!”小希似乎也很好奇,好奇秋蒲会看见她们。“妈妈,于秋蒲说他能看见我们!”小希又像个侦察兵一样回报着讯息。但秋蒲这一次是乐意小希告诉苏这个事情的,因为他也想让苏知道,他于秋蒲可以在某个路口看见她。
但似乎苏并不为所动。她完全没有在意秋蒲与小希两个像孩子一样玩耍的心思。
就这样,秋蒲站在如此远的地方,居然也能清楚地捕捉到苏和小希的身影,即使只是模糊的衣服的形状,但秋蒲却为此开心得不行。好像他是得到了真实的幸福。
总之这样的行为很多很多,多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一个男学生暗恋自己的老师,并且暗恋得如此深远。使人怀疑的不是秋蒲爱苏的多少,是秋蒲到底能否爱到苏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