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瞬间芳华 风流永驻:民国十大名媛才女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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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张爱玲:从尘埃里开出花来(4)

1944年6月,胡兰成在《杂志》月刊发表《评张爱玲》,满是溢美之词:

“张爱玲先生的散文与小说,如果拿颜色来比方,心明眼亮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的,其阴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和她相处,总觉得她是贵族。其实她是清苦到自己上街买小菜。然而站在她跟前,就是豪华的人也会感受威胁,看出自己的寒伧,不过是暴发户……她写人生的恐怖与罪恶,残酷与委屈,读她作品的时候,有一种悲哀,有时是欢喜的,因为你和作者一起饶恕了他们,并抚爱那受委屈的。……因为她倔强,认真,所以她不会跌倒,而看见了人们怎样跌倒。”

胡兰成是懂张爱玲的。以他的阅历才情,了解一个青春的才女并不难;以他的风流老道和巧舌如簧,不必费什么力气就可俘获张爱玲。但他决不刻意勾引,因为他明白,张爱玲虽少经验,但并不少观察人的聪明和洞察力。

真爱无需理智。一个男人是否爱自己,聪明的张爱玲怎能不知?在爱情的天平上,不必有理性标准,只需感觉即可。她要的是那个懂自己,欣赏自己,与自己精神上有契合的男人。胡兰成不正是吗?他懂她末落贵族的出身,欣赏她的高贵优雅,也同情她的悲哀与不幸。她虽年轻,但思想成熟,跟他在一起,并没半点隔膜感距离感。而且,他一表人才,才华横溢,风流潇洒,人到中年,但无半点老气横秋,在心理上精神上他们感觉那么接近而亲近。张爱玲被这种感觉击倒了,问什么理智,全情投入进去……

张爱玲有句话:“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爱你。”是的,真爱何需理由?她从不看世俗标准,为人为文谈恋爱都这样,与世俗无关也不为政治左右。既爱她全情投入,无所顾忌。在她眼里,真爱有多难就有多珍贵。有爱就爱不问结果。末落贵族出身的她,骨子里是悲观的,对爱情也是。或许,她从未想过这份感情的长相厮守、天长地久,她只在乎眼前的拥有,所以不问未来。何况她这么年轻,更无所谓结果。这份爱,她不能没有,必须体验。这样才不枉青春,不枉此生。

就这样,张爱玲无可救药地充当了“小三”。我想,虽然她爱得任性,但我想,午夜时分,她定然有过孤独落寞,她不曾想过,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但如果离开,她又做不到。爱情已经让她欲罢不能,无法抽身。在一封给胡兰成的信中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看这心态,分明是飞蛾扑火了。

她低到失去自我。女人恋爱,最怕的就是这,爱到不能自拔就无可救药了。聪明张爱玲也未能避免。

此时,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他是她的天,她是他的地,缺一不可,爱得投入,爱得无所顾忌,爱得旁若无人,超凡脱俗。

1944年8月,胡兰成与第二任妻子离婚,与张爱玲低调结婚,没有任何仪式,只有爱玲的好友炎樱为证人。胡兰成对爱玲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为承诺,给她婚姻。

爱情的滋润,也催生出张爱玲创作的高峰期。她的散文《爱》,这期间写出,以胡兰成的庶母为背景。三年间,她先后发表《创世纪》《姑姑语录》《留情》《苏青张爱玲对谈记》《吉利》《浪子与善女人》《气短情长及其他》《卷首玉照及其他》《双声》《我看苏青》《倾城之恋》等作品,她的名气进一步大涨,如日中天。上海滩,没有一个不知道张爱玲的。

这时,胡兰成是张爱玲的唯一,是她的天;而张爱玲呢?是胡兰成的唯一吗?这个男人,向来多情,从不专情。加上时局的变动,他还在热恋着爱玲吗?他还能爱下去吗?他能做到给她一个现世的安稳吗?

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人说平行线最可怕,但我认为最可怕的是相交线——明明他们有过交集,却总会在以后某个时刻相互远离,而且越走越远。”

这绝对是张爱玲的心声。

1944年底,日军战败形势不可避免时,胡兰成开始从立不安。而张爱玲,只活在爱情里,不关心政治。

一天夜里,夫妻两人在阳台闲坐,胡兰成对爱玲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

张爱玲调皮地说:“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

他们新婚不久就遇此危机。胡兰成预感不妙,而张爱玲毫无感觉。她不管什么汉奸,也不管有人骂丈夫,她爱自己的丈夫,这就够了。不管其他。既跟了他,就从一而终。

1944年11月,胡兰成接编汉口的《大楚报》。战乱时期,时有警报和空袭。一次,路遇空袭,惊吓中扑倒在地,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由自主喊出:“爱玲!”此时,爱玲是他最大的牵挂。

但他很快,就管不住自己,目光移到别的女人身上了——1945年春,胡兰成与汉阳医院17岁的护士周训德恋爱了,很快如胶似漆,还举行了婚礼,完全置爱玲于不顾。但时局变动,他很快四处逃窜。3月,胡兰成回上海家,与张爱玲住了一个多月。他说了与周训德事之事,爱玲只好忍受。再回武汉,还不停发表政论。8月15日,日本投降,胡兰成被判为汉奸。他逃往南京,又到上海,在张爱玲处住了一宿,然后,他到浙江诸暨,住斯颂德家。隐姓埋名流窜于杭州、金华、诸暨、温州等地。期间,他又跟大他一岁的寡妇范秀美同居。

他风流一路,到处留情。不可思议的是哪个女人都为他心甘情愿,毫不后悔。他逃亡路上,与周训德诀别时,周还给他做好吃的;离开温州逃往香港时,范秀美追到杭州车站,在拥挤中亲自把包袱递给胡兰成,两人洒泪告别……公子多情,女儿薄命。纵使没有结果,但仍对胡兰成深情依依……

“爱情是场梦,可有些人却总睡过了头。”张爱玲也许后来才明白,胡兰成也许从来就明白,但周、范这些普通女子不明白,也乐于陷在其中。事实上,身在其中的张爱玲,当时又何尝清醒明白呢?伤过痛过之后,她才有此悟。曾经沧海,心已苍凉。

胡兰成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时,张爱玲却一直牵挂着他。听说他在温州后,她又追去探望。

胡兰成冷避之,也许为了她好,也许因为移情别恋。便张爱玲,始终如一。他不想对丈夫失望。毕竟他们曾那么热烈地爱过。而他现在有危险,自己不能不管他。她是个有情义的女人。一天是胡兰成的妻子,那么一天忠于他,照顾他,不离不弃。

但此时,丈夫已经和一个寡妇好上了。爱玲发现后,也强忍着,照常关心丈夫,陪他住了近一月。但当她看到胡兰成范秀美的亲昵时,她终忍不住视若无睹了。分明自己是妻子,在他们俩面前倒像个“第三者”了,感觉到自己的多余。但他为了丈夫,还忍着。与范秀美保持友好关系,还为她画像,但画着画着,胡兰成在一旁看着,张爱玲开始想装着,但见人家俩人的亲昵,自己终一片伤心画不成,一阵辛酸,干脆撂笔……

胡兰成还问她为何不画了,张爱玲才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